咬着唇角,秦茹将他看了又看,才步步回首的离开。 而待她一走,魏知壑则又回到了秦安的身边,将拿走的书重新递给她。“你若爱看书也无妨,只是我既然在,还是将注意都投注在我身上的好。” “殿下,你现在到底想要什么?”秦安极其无奈的叹气,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迷茫。 轻轻伸手将她揽了过来,魏知壑抵着她的额头,“我说过了,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我要你像从前一样待我。” 呵了一声,秦安盯着他衣服上的绣纹,猛地抬手用力推开他。“过去发生的事情很重要!” 不悦的皱着眉,魏知壑沉沉看着她不语,甚至像是故意放任她发泄心中怒气。 而对上他这副自以为是的“宽容”,秦安再次无力的放弃了徒劳解释,低垂着下巴避不看他。 又是这满不在乎的模样,魏知壑心口钝痛阵阵,生出些许的惶恐。他猛地俯下身,将秦安抱起来朝床榻而去。 “你要做什么?”顿时慌了神,秦安在他怀中就开始剧烈挣扎。 “嘶。”魏知壑突然痛苦的皱眉抽气,将她轻放在床上,他却只是圈臂将她困在怀中。默默僵持了许久之后,他探身吻向她的眼皮,让她被迫闭上眼,魏知壑再看不到她那冷淡的眼神,才轻笑着说:“别怕,床笫之欢情投意合才好,我不会逼你。” 说完,他侧身坐在一旁,然后脱下了外衫。只着中衣,才发现他的胳膊上鲜血淋漓,那日魏知易用剪刀划出的的伤一直没好。他将胳膊伸到秦安面前,“秦安,我受伤了。” 有病……受伤就受伤,语气中的兴奋又是因何而起。秦安恨恨瞪他一眼,却先伸手小心的褪下他的衣袖,伤口因为她刚才的挣扎而迸裂,与衣服黏在一起。越发小心的脱着衣服,秦安轻轻吹气。 凉凉软软的气息,像是吹到了心底,魏知壑无声的弯起眉眼。 她的手指轻巧转动,又将药撒在伤口上,重新包扎好。打好了结,一抬头就看到了他的笑意。 “你依旧在乎我。”魏知壑不躲不闪的道。 怔忪一愣,秦安倏的用力在他伤口上一按,疼得他迅速撤回胳膊闷哼出声。本来都做好了被他斥骂的准备,却不想下一瞬魏知壑又伸手拥住她,带着她躺在了床上。 蛮力将她拘在怀里,魏知壑甚至故意将受伤的那条胳膊横在她视线中,见她放松了身体,他近乎偏执的在她耳侧轻声叹:“你说过的,你会永远陪着我。” 秦安独自愣了许久,曾经信誓旦旦说过的话,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当时的心境。闭目之间,她想起的都是他身上带血,对着自己或冷嘲热讽,或严词厉色的样子。 因着他睡着,晚膳最终也没有吃,秦安被拘的动弹不得,也只好跟着昏昏沉沉的睡去。故而到了第二天,她是生生被饿醒的,肚子咕咕作响,刚一睁眼就对上了魏知壑戏谑的眼神。 “起来吧,带你去吃饭。”魏知壑率先起身,等她穿好衣服,才传了外面的人送饭进来。也不知是不是记着昨日被她倒了一身的粥,魏知壑这次亲自端着碗就要喂她。 本是对这种行为实在不习惯,秦安几次避开,却见他逐渐不耐烦,又抵不过肚子饿。最后也只好张嘴,顺从的配合他动作。 喂着她实在皱眉吃不下去了,魏知壑才满意住手,又自己随意吃了一些。见到拂笠出现在门口欲言又止,魏知壑搁下碗筷,好脾气的摸摸她的头发。“我要去忙了,你等我回来。” 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秦安思量着故意作出一副柔弱恳求的样子,“我想出去逛逛,我在这里困太久了。” 微微皱着眉,他虽不说话,眼中的拒绝之意却明显至极。 “不同意就算了。”本也没有太多期许,秦安松手。 魏知壑却又执意握住她,轻声道:“再等等,很快局势就定了。”说完后执着的等了许久,直到秦安勉强笑着点了点头,他才松手离去。 合上了门,魏知壑又仔细叮嘱着院中的人千万小心,才带拂笠往前边走边问:“怎么了?” “殿下,刚刚突然传来了鸣鹤山那边的消息。说再次到那位李蝶姑娘的住处,却不见她本人,她嫂子与母亲都一口咬定她是出去做工,可问起具体地点,却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蓦然顿住脚,魏知壑想起那早被他忽略的一件小事。当时李蝶出现在他沐浴的时候,他厌恶避开让她穿衣的时候,自己的外袍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而名单,就在外袍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批注 凉入骨髓的风灌在心口里, 呼啦一吹,就能激起他无比的寒意与惶恐。魏知壑惊慌的意识到,他可能真的错了。“去把她们都押回京来, 要快!我亲自审问。” 他的声音狠绝, 拂笠却听出了几分色厉内荏的意味,就像是连他也在畏惧真相。拂笠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听错了,殿下怎么可能会有惧意, 他弯腰道:“是。” 催着拂笠匆匆下去安排,魏知壑久久望着不远处西院的门,不会的, 他不会做错, 秦安不可能一心向着他。就算是他错了,秦安也会原谅他的。心中不知道闪过了多少个矛盾的念头, 魏知壑木然转身, 一步步远离这里。 天气越发转凉, 一场秋雨一场寒,眼下畏冷的人们都穿上了大氅。秦安缩在小院中,倒是依旧衣衫简便。 自从那日魏知壑离去, 已经又过去了近十天,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竟然再没有出现过。小院中的用度倒是越发豪奢, 不必说每顿十几个样式的饭菜, 只每场雨后送来的被褥与暖炉, 都能看出用心。 青荷坐在对面打珞子, 曾经无数次做绣活来赚银钱度日, 如今却也成了兴趣聊度岁月。秦安翻过一页书, 双目却有些失神。 午夜梦回间,惊醒时微微睁眼,她似乎都能感觉到有个身影在屏风后躲着。而晚间睡热被她踢到一边的被子,彼时也好好盖在她的身上。 数日以来不见他,彼此不再针锋相对,秦安却越发迷茫不解。他这几日的举止行为,到底是出自何意? “小姐,发什么呆呢?”青荷一抬头就看到了她这样子,不免笑着问道。 “没什么。”摇摇头,秦安收回思绪,总不可能是他在意她。厌她的背叛,又想要留着她的性命慢慢折磨才最有可能。 再次低头,秦安细细读诗,却遇到了一处不懂的地方。抿唇一笑,她期待的看向一旁的空白处,果不其然用簪花小楷将典故全标了出来,简洁又清晰。这些新给她送书的丫鬟倒真是细心,也不知是谁做的批注。 微微想了想,秦安提笔蘸墨,原本要在簪花小楷的旁边加上几句,却又唯恐自己字丑污了这本书。拿过另一张空白的纸,秦安埋头写下几句,才将那张纸夹进了书中。 待看完了后几页,青荷也打好了一个珞子,秦安这才想起来追问,“那日太医给你看过之后,可觉得好些了?” “小姐放心吧,我早不咳嗽了,就是最近偶尔会觉得有些头晕,可能是没睡好。”青荷笑着宽慰,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说,“婢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能让太医给我看病,这都多亏了殿下。” 面容瞬间冷了下去,秦安合上书本,垂眸不语。 青荷无奈的叹气,站起来牵住秦安的手,“小姐,婢子知道你委屈。可如今这样……殿下绝对不可能放我们离开,何不服个软,日子定然能好过起来。”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他吗,现在还为他说话。”收回手,秦安声音淡淡,显然并不同意。 心疼的看着她没有生气的样子,青荷摇头,“婢子讨厌他或向着他,都是想要小姐过的好些。这几日我也看明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默默牵唇,秦安敷衍的冲她点点头。青荷明白多劝无用,也怕给她添堵,转而说些有趣的事情逗乐。 直到送午饭的时候,秦安没在意今日又是些什么吃食,只将今日看的书交给那个领头的丫鬟,“替我谢过仔细标注的人,只是这里我尚有不明白的地方,可否请你转达?” “奴婢遵命。”那丫鬟却诚惶诚恐的接过来,屈膝说道。布菜的人也已准备好回到她身旁,丫鬟又恭敬的行了礼,才带着众人离开。 拿着书本,丫鬟却直接朝着魏知壑的书房而去,在门口轻轻敲门道:“殿下,红伊请见。” 魏知壑正在与冯沅说着事情,听到这句轻声的求见时,却瞬间抬眼,“进来。”等不及她站定行礼,魏知壑就道:“可是她出什么事了?” 言语中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焦急,惹得冯沅都差点笑出来。 红伊也浅笑着将手中的书递过来,“小姐只是说,这其中仍有她不懂的地方。” “拿过来吧。”暗自松一口气,魏知壑敛眉道。从书中拿出那夹着的一张纸,看到依旧歪七扭八的字,魏知壑不由视线柔和。提起笔来,他在纸的后面细细解释对她而言陌生的前朝人物,落笔时小心的转换字体笔锋。 冯沅哂笑,本打算等他忙完,却听到魏知壑出声催他继续,便正色道:“三日前秦丞相连同翊王殿下的官员上奏折,弹劾殿下勾结朝臣与武将,意图谋逆。我等按殿下的意思,明面附和,暗则助他们坐实了殿下的罪名。” “很好,且让他们先得意几日。”魏知壑点头,又问,“皇帝是如何反应?” 听到了他的称呼,冯沅轻轻挑眉,“陛下大怒,但并未明说要对殿下有何处罚。” 写完了最后一个字,魏知壑将纸放在桌案上,等墨迹干透。转眼看向冯沅,魏知壑捻几下指尖,眼中划过锋芒,“他实际上刻薄寡恩,未必真的没有动作。你们这几日都要小心些,家中多派人手保护。” “臣知晓,多谢殿下提醒。”郑重点点头,冯沅想起今日看到他这里的布防,思量着建议道,“殿下把所有的人手都派去保护秦安小姐,可是你身边呢?” 眼神微暗,魏知壑感受着袖中的锥刀,半晌之后才若无其事摇头,“拂笠身手不错,我本人也会武。” 冯沅不由得想起那日茶楼之中,他所受到的打击,想来将所有的人手派往保护另一个重要的人,也是情理之中。 纸上墨痕干透,魏知壑将其重新夹入书中,正要递给红伊的时候,拂笠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 “殿下,宫中眼线传来消息,陛下病重。”来不及行礼,拂笠肃声说道。 倏的一下站起来,冯沅稳住心神,看向魏知壑,“殿下,臣这就去联系其余大臣。” “让他们都做好准备。”魏知壑也神情严肃,点头示意冯沅先离开后,转而冲拂笠颔首。金熠可还带兵躲在京城外,须得跟她取得联系,拂笠心领神会,也快速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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