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煎的所剩不多,秦安慌了神,下意识直接用手去端锅。手方一挨上,钻心的灼热感从指尖蔓延在心底,她瞬间红了眼眶,“啊。” 痛呼出声,却不敢松手扔了这滚烫的锅,直到踉跄着将它端到一边,秦安缩手,立马按在凉水中。灼痛感这才稍许减少,泪意模糊的她,却还是先转过头吩咐,“青荷,快将那些药倒出来。” “小姐。”方才的变故,让青荷瞬间清醒,扑过来查看秦安的手。 掌心与指尖俱是通红一片,甚至起了两个水泡,在她原本柔嫩的双手上显得格外丑陋。 忍着痛意,秦安勉力安慰的笑笑,只催她快去备药。只等青荷转身走了,秦安才无声痛呼,痛苦的看着水中模糊的手影。 略微收拾了一下伤口,秦安再也不敢耽误,带着青荷就朝着魏知壑的房间匆匆而去。 “殿下,我为你熬好了药。”对着紧闭的门,秦安紧张开口,袖子中的手小心垂着,不敢挨上袖边。 屋中传来魏知壑的声音,秦安忍着脸上痛苦的神色,用手肘推门进去。只见魏知壑闭目坐在桌边,而拂笠正立在他身后,看向她们的眼神有着不易察觉的同情。 秦安示意青荷将托盘放在桌上,里面除了放着一碗药汤,还有一小盏蜜饯。“殿下,喝药吧。” 懒懒撑着下巴,魏知壑睁眼看向她,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只觉乖戾。“秦安,你真是好本事。” 纵然反应再慢,也知晓这句话不是夸她,秦安茫然的小声问:“殿下,我做错什么了?” “安安费劲千辛万苦为我寻来了药,怎能是做错什么呢?”魏知壑笑着俯下身,慢慢靠近她,手指在她白嫩的脸颊上轻点,宛如把玩一只易碎的白玉盏。 屏住了呼吸,秦安只觉后背发麻,他叫的亲昵,自己却泛起寒意,忽闪着眼睛避开他的目光。只想起来自己那日忍着恶心向秦珙求情,也是这样称自己小名的。 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魏知壑这才坐直,冷哼道:“既然如此,那我自然不能浪费你的好意,服侍我喝药吧。” 察觉身后的青荷有些激动,转头看了她一眼,秦安颤抖着手去端药碗。方一触到温热的碗壁,却下意识的皱了眉,咬牙才忍住没将药泼洒出去。就这样双手颤抖着,将药碗递在了他的面前。 近乎是第一瞬察觉到了她的反常,魏知壑蹙眉盯去,只见她小心的用手指捏着碗,手心屈起不敢触碰。再皱眉一看,却发现她掌心的赤红与水泡,魏知壑霎时挥袖,打走她端着的碗。 双手瞬间无力的垂下,秦安却先转头去看,只见碗倒在桌角,药汁洒了一地。再也忍不住委屈,秦安控诉的看向他,似是要逼问原因。 作者有话说: 魏知壑:废太子府消防委提醒您,厨房警惕用火安全,生火不规范,老婆便脏猫。
第10章 、灵药 魏知壑的视线却先在她的手上停了一瞬,只见并没有温热的药汁洒上去。抬眸时,才发现她一脸的忿忿。下意识嗤笑出声,魏知壑后靠在椅子上,“怎么,觉得委屈了?” “殿下。”开口时的哭腔明显至极,秦安顿了顿,忍住鼻酸,才再次盯着他道,“这药,我求来的并不容易。” 喉头滑动,魏知壑不屑的偏头。有些人就是好笑,觉得自己费尽力气的付出了,旁人就一定要感激涕零的接受她的好。 “所以每一副药都很珍贵,这对殿下养好伤很重要。殿下对我再不喜,也不该拿药出气,伤势痊愈才是最要紧的!”秦安语气平静,却咬着每一个字眼。 怔然的睁了睁眼睛,魏知壑没想到她动气的理由还是为了他。猛然转头看去,只见到秦安明明双眼通红,却眼神坚毅,全然不见之前对他的半分怯意。 等青荷收拾好了狼藉,秦安也不敢再看魏知壑,带着她打算出门。 “等一下。”魏知壑却开口叫住她们,面容有些怪异的扭曲,恶声恶气的道,“你身份卑微,煎出来的药也让人难以下咽,让拂笠去。” 背对着他的身影轻微颤了颤,却也什么话都没说,迅速离去。拂笠闻言,也连忙压下心底的奇怪,弯腰跟上。 重新煎药,直折腾到了半夜,秦安满意的看到拂笠端回来的药碗是空的才放下心来。已经对后厨分外熟悉,她自如的接过药碗,“多谢拂笠。” “怎能是秦小姐谢我呢。”心中的愧疚不便言说,拂笠主动收拾着药渣,“今日殿下发火,也是有原因的。” 察觉到了拂笠的善意,秦安冲他笑笑,试探着问道:“你跟着他很久了吧?殿下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 洗碗的动作一顿,拂笠突然想起那只备受殿下喜爱,亲自豢养,到最后也亲手杀死的兔子。殿下不是现在才变成这样,只是现在才恢复本性,不再伪装罢了。 “拂笠?” 秦安低叫了他一声,连忙回过神来,拂笠抬头不答反问,“秦小姐,为何要坚持留在殿下身边?” “因为他不该过如今这种日子。”仰头看着天空的星星,秦安唇畔带笑,“你不是也一直长久的陪着他吗?” 眉心轻皱,拂笠乍然一笑,他擦去碗上的水珠,“秦小姐说的不错,归根到底,殿下一定是值得跟随的。所以往后,秦小姐也不用担心,殿下一定会对你好的。” 拂笠最后的话语,倒真的安慰了她,秦安帮忙将锅碗收好,客气的道了谢。随后回了自己的房中,只见青荷已经收拾好了床铺。 “小姐,可以安寝了。”放下帷幔,青荷道。 “先不急。”示意青荷拿来桌上的一个瓷瓶,秦安坐下来,冲她伸出手腕,“你来帮我涂药吧。” 望着她的手腕,青荷连忙点头,一边上药一边抱怨,“小姐的一双手,是被姨娘小心护着,要用来做绣品的。如今却伤痕累累,今日殿下他还洒了你亲手煎的药!” 药膏的味道清雅好闻,触及瘀伤,只觉冰凉舒爽。秦安微微合着眼,小声安慰:“殿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会发火。他如今看谁都不顺眼,往后就好了。” 鼓了鼓嘴,青荷却不说话,小心为她的伤处吹气。腕上的伤有的治了,那新添的烫伤又怎么办才好? “吱呀。” 青荷正想着,突然传来一道推门声,干涩的木轴转动,在寂静的暗夜中显得吓人。正巧她正对着门,本以为是风吹开的,抬头看去,却见有个黑影站在门外。头皮发麻,青荷吓得扔开手中的药瓶,大叫一声,“啊!” “鬼叫什么?”伴随着玉石撞击般的清冽男声,魏知壑踏过门框进来。他如今一身松绿绣竹长衫,从一团浓黑中走来,俊美的像是画中勾人魂魄的鬼。 秦安一时看痴了,呆坐不动。 青荷却打了个抖,只记得方才说了他的坏话,见他眼风一扫便没出息的出去。 没去计较秦安的失礼,魏知壑坐在她对面,撇着嘴晃几下手指。“被鬼勾魂了?发什么呆!” 秦安一个激灵,心道还不是你这个鬼,面上却不敢显露心思,只是低着头问道:“殿下有事?” “手!”魏知壑吝啬的吐出一个字,见她不明所以的瞪着眼,不耐的亲自去把她的手拉出来。烛火跳动,却先看见了她手腕上的药膏。拧着眉,他低头嗅了嗅,随后冷冷一笑。白玉如意膏,皇室才用的药膏,好皇兄也是舍得! 秦安却只见他将自己的手腕拉到鼻尖,随后轻嗅,气息痒痒的流窜在手心,她十分没出息的红了脸。直到魏知壑拿出一方手帕,擦去她腕上的药膏,秦安才挣扎着护住手腕,“殿下这是做什么?” 且不说她答应了那位公子,要治好手腕上的伤来换他下次帮忙取药。纵然她没见识,刚才也能感觉到,这个膏药效果很好,定非凡品,哪有擦掉浪费之理? 魏知壑却瞪她一眼,拍着她的手背,警告她别乱动。“不想我废了你这两双手的话,就安稳一点。随便什么人给的药也用,也熬来让我喝,自己不怕死,也想拉着我?” 随着这句话,他的动作也粗鲁起来,秦安瞬间疼红了眼,却憋着气不动也不说话。 闻不到药膏的味道,魏知壑才满意的丢开手帕,秦安的双腕露出来,只见又被他揉红了一层。盯着那更显可怜的纤细手腕,魏知壑忍不住冒火,在乡间长大,还为穷人家的生活经验洋洋得意的她,怎么偏生有这样一副不堪□□的娇嫩身子。 烦躁的看向她,魏知壑咬着牙道:“你真是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不成,疼了不会叫嚷?” “那位公子人很好,我求来的药也没问题,都是对你养伤有好处的!”秦安一板一眼的回。 果真是蠢笨妇人,明明毁了自己的计划,还以为是他的大恩人。魏知壑瞪了她几眼,懒得多言,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只黑色瓷瓶。 本以为他还会发火,却不想他又为自己涂起药来。秦安动了动鼻子,只觉他涂的药味道甚是熟悉,清凉的感觉也差不多,颜色更是和方才的那药相似。没等她问,只见魏知壑又挑起了一小块药膏,涂在了她掌心的烫伤处。 他低着眼眸,更觉睫毛如同羽扇般好看,殿下有一双比世间绝美佳人还漂亮的眉眼。秦安望着他,无声的浅笑起来,“用了殿下这药,我手腕与掌心的伤都会好起来吗?” “不会,明日就都烂了。” “……” 坦然的收好药膏,魏知壑不理会她被憋红的脸,兀自说道:“我也受过烫伤。” 立马好奇的眨了眨眼,秦安举着涂好药的手不敢动,小心问道:“为什么?是自己无知贪玩碰到了滚烫的东西,还是身边伺候的下人不小心?” 都不是,是他的亲生母亲,举着烧红的熨斗,亲手烫在了他的腿上。虽然只是熨斗边缘,虽然他及时就医,可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刚十岁的孩子。 魏知壑没有回答,可低着头的他浑身戾气却越来越重,捏着瓷瓶的手青筋暴起,呼吸越来越短促。 意识到这件事对他是个很不好的回忆,秦安眨眨眼,突然伸手覆上他用力的手,轻声笑着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是伤口,就总会好的嘛。伤口好了,就没事了。” 即便隔着黏腻的药膏,她掌心的温暖也不容忽视。猛然抬起头来,魏知壑死死盯着她,黝黑的眸子险些带着秦安陷进去。不安的舔了舔嘴唇,她闪躲着避开视线。 却不料魏知壑骤然蹙眉,倾身贴在她脸边,堪堪停留在距她半寸的位置。压抑着狠狠咬她一口的冲动,魏知壑平复呼吸,转而偏向她耳边。“你认字吗?” “不,不认得。”秦安缩着脖子回道。 重新站起来,魏知壑收敛心神,又恢复成一脸冷漠的样子。“你自己说过,要陪着我,要帮我,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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