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顿了顿,闭口不言。她颇有些头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目光却依然柔善。 烦躁的站起身,魏知壑踩着碎瓷走到她面前,看清楚了她脂粉下青紫的掐痕,才满意一笑。“好,你们都是悲天悯人,善解人意的大好人。秦安,记住了,是你要留在我身边的,不要后悔。” “殿下曾经也是最好不过的人。”秦安却不管不顾的拉住他,试图温暖他寒凉的双手,“我会一直陪着殿下,直到走出目前的困境。到时候殿下若是还不喜欢我,我可以走的。” “陪我?”一把挥开她的手,魏知壑嗤笑着拉开门,懒得再看她。不过今日帮助他进了丞相府,还真的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离开丞相府的时候,再也没有下人敢随意妨碍他们,都在看见后远远避开。 秦安依旧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跟着他,目光落在他身上,温柔怀念。就连青荷,也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走过长街,朝着偏僻的城郊处而去,秦安才勉强打起精神,好奇的四下看。周围都是为自己生计而奔波的普通人,行色匆匆,讨价还价。目光不经意瞥到几个垒起来的木筐后,秦安突然看到一簇寒光。 “殿下小心!” 快步跑过去,秦安一把将魏知壑推开。下一瞬,一支冷箭便射了过来,没入身后的矮墙,吓得百姓们四下逃窜。 魏知壑拧眉,一把先将气喘不已的秦安拉在身后,拂笠也反应迅速的将吓傻的青荷推入桌案下藏好。 行人四散,四五个蒙面人却走了出来,人人手握尖刀,对准了他们。 “这么着急就要我性命?”紧绷着身体,魏知壑冷声调侃,“我刚从丞相府出来,秦珙不至于这么蠢,那就是我的好皇兄?” 蒙面人们四下看看,步伐有些停顿。 就在此时,拂笠飞身而起,利落的踹倒最近的一个,反手夺下他的刀,又一脚踢向他的后脑。不过转瞬,那人便倒底不起,浑身抽搐。 蒙面人们一惊,随后不敢大意,举刀一拥而上。拂笠纵然身手好,可一人抵挡住他们全部人的进攻,倒也有些乏力。 从袖中滑出那一把锥刀,魏知壑眯眼仔细盯着,试图看清刺客的身法。另一只手却一直下意识紧握着秦安,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半步。 秦安紧张至极,一直盯着方才射冷箭的木筐后面,心脏都差点要跳出来。日头正高,又是一点寒光闪烁,惊恐的瞪大眼睛,秦安正要出声提醒。 可不知为何,魏知壑突然拽动她的手腕。动作快到看不清楚,等秦安回过神来,就是魏知壑站在了她方才的位置上,而一支箭正中他的左肩。 “殿下!”拂笠尖声一喊,蛮力撞开两人,快速而来。那些蒙面人见状,却并不补刀,反而迅速退去。 空旷的街道上,除了魏知壑身下的一滩血迹,不见半分刺杀的痕迹。秦安颤着手,不敢触碰到他,嘴唇抖动不停。 勉励维持着站姿,魏知壑瞥到了她手腕上又被自己捏出的红痕,还有力气阴阳怪气。“也不知你我的相遇,是谁更倒霉些。” “都是我不好。”秦安带着哭腔开口,一旁躲着的青荷也慌忙跑过来。 搀扶住魏知壑,拂笠皱眉道:“殿下受伤,我们还是快回去的好。” 秦安赶忙捡起方才落在地上的锥刀,一行人匆匆而去。 简朴的房屋中,屏风隔开,秦安焦急的踱步等候。拂笠正在里面为魏知壑查看伤势,一盏茶后走出来,双手满是血渍。 看到了他手上的鲜血,秦安只觉心如刀绞般,着急开口问道:“殿下如何了?” “虽未伤及要害,但没有伤药,恐怕殿下也会受一番罪。更怕的是,会不会因为伤口引发别的病。”拂笠也是一脸焦急。 咬牙握拳,秦安看向屏风,只能望见一个靠坐着的影子。“我去找大夫!” “小姐,我也去。”秦安说完就径直转身,青荷唯恐她出意外,忙快步跟上。 待她们都走了,拂笠才面色平稳的洗干净手上的血污。回到屏风后面,只见魏知壑已被包扎好伤口,闭目养神。端着一杯温水递给他,拂笠低声道:“幸亏殿下凭着巧劲避开,伤口不深。只是不知,殿下为秦小姐挡箭,为何又要同她夸大伤势?”
第8章 、求药 “为她挡箭?”魏知壑挑眉,像是听到一个莫大的笑话,“她算什么,值得我为她挡箭?只是眼下,我需要受一受伤。今日那帮人的目的,你看出来了吗?” 拂笠低眉,心中暗骂自己一声乱想,才回道:“今日刺杀的几人,身法混乱,应当只是出身草莽。见殿下受伤后,也不下死手。今日这一场行动,似乎更是为了查探殿下身边的护卫。” “算是没被那两个女人带的蠢笨。”魏知壑轻哧,“皇兄想要试探我身边有没有别的势力,那我只好借他之手,看看父皇对我这个废太子的态度了。” 所以才故意要让秦安知晓,甚至暗示她出去找大夫。只有她闹出动静,才能让皇上知道魏知壑遇到刺杀,伤势严重。拂笠想通一切,默立不言。 斜睨他一眼,魏知壑冷声道:“怎么,替她们鸣不平?” “拂笠不敢,只有殿下的利益筹谋才是最重要的。”拂笠立马低着头回道。 喜怒不明的笑了笑,魏知壑从怀中拿出两股金钗,合在一起后小心摩挲。“母妃离去,已经快七年了吧。她留给我的,竟然只有这么一支钗子。” 拂笠小心觑着他的面色,见他算得上平静,才暗地松一口气。珍妃娘娘,是殿下不可提及的逆鳞,往日想起她的时候,哪次不是大发雷霆。全天下人都以为,魏知壑凭借珍妃的荣宠获得太子之位,二人定然是母慈子孝。 只有伴随魏知壑长大的拂笠才知道,珍妃都是怎样对待殿下的,他第一次见到殿下,就是殿下被珍妃烫伤后送去太医院。眨了眨眼,拂笠收拢四散的思绪,不敢多想。 “先收起来吧。”仔细描摹过金簪上的每一道纹路,魏知壑抬手交给拂笠,“这桩婚事是母妃为我定的,绝不能轻易作废。现下姑且先收下,日后,定要找机会使秦茹入府。” 双手衬着干净的袖口接过来,拂笠轻诺一声,见魏知壑目露疲惫之色,便知不再需要自己服侍,缓缓退下。 仰面躺了下来,魏知壑抬起自己的手腕,来回翻转几下。眉宇增添几分郁气,他用手指盖住自己的眼睛,片刻后渐渐睡去。 日头渐沉,秦安已经在三四家医馆中碰了壁。一整日的奔波,加上几乎滴水未进,使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下台阶时,险些一脚踩空,发间雕花珍珠流苏发簪坠地,砸得清脆作响。 “小姐。”伸手拉住她摇晃的身子,青荷担忧的劝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去,明日再出来找吧。” 撑着青荷,秦安困顿得双眼通红,执拗道:“殿下还在等大夫,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扶着秦安先在台阶上坐下,青荷捡起地上的发簪,擦干净后小心为她重新戴上。“可是小姐,你也看到了,一听到要去给废太子看伤,还是箭伤,大夫们都在推诿。” 平民百姓,最怕的就是卷入皇权斗争,无人愿意承担风险去治病也是情理之中。秦安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家医馆,还能回想起那位大夫说的话。 “小姐,老夫见你焦急,也不怕同你说实话。寻常小病小灾,念着医者仁心,老夫也就去了。可废太子是箭伤,背后的遭遇你想必比我清楚,我可不想牵连到一家老小的性命。” 老大夫满脸歉疚,她也不忍心为难,秦安痛苦的闭了闭眼。凉爽的风吹拂而来,心里突然出现另一个想法。片刻后,她重新展颜一笑。“青荷,我们先回府吧。” 只当是她想通了,青荷不敢耽搁,忙搀扶着她起来。一路踏着夕阳,进门的时候,正好天际零星亮了几颗星星。 “秦小姐,你们回来了。”门后走出一人,正是等了许久的拂笠。 刚回屋坐下,秦安便揪住拂笠说道:“我还没有找到大夫,殿下情况怎么样了?” 拂笠虽然不忍,却也不敢告知她实情,只好模糊回道:“殿下伤势一时无碍,现下已经休息了。我为秦小姐准备了些许粥菜,这就端来。” “先不急。”秦安却拉住了他,转而吩咐青荷,“青荷,你去取来吧。” 待青荷走了,拂笠才主动问道:“秦小姐是有事?” “拂笠,你是不是粗通医理啊?”示意他坐下,秦安笑着问道。 浅笑拒绝秦安的好意,拂笠点头道:“是,去殿下身边服侍前,小人曾在太医院当过几日差。” 立马欣喜一笑,秦安起身拿来笔墨,“那殿下需要的药材,你能开出来吗?” “这……”拂笠有些为难的看着她。 无奈的低叹一声,秦安勉强一笑,“我知晓,肯定是有医者愿意亲自前来最好。可是如今……殿下的伤势总归耽搁不得,不如你先来开些药,我直接将药材买来,或许容易些。” 看她说的诚恳,拂笠低下头思量。医馆与药房,彼此之间定有流通,今日秦安在医馆中碰了壁,想必也不见得能够顺利买到药。正想着,面前已经多出来一支蘸好墨的笔,他只得接过来。“好吧。” 片刻之后,拂笠将写好的纸递给她,“秦小姐,写好了。” “多谢。”心口的大石头落下些许,秦安接过来仔细打量,却只能看出拂笠的字写得极为俊秀,“你的字真好看,可惜我大多不认得。” 想来秦安养在西北,也没有什么人肯教她识字念书,拂笠回道:“小人的字还是跟着殿下一起学的,往后有机会,秦小姐或可求殿下教您。” “好呀。”秦安羞涩一笑,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亮亮的。她从今日殿下的相救就知道,他本心还是那个最温和耀眼的少年郎,这几日的骇人模样,定然是装出来的。 本是随口一说,见她这样高兴,拂笠也不好泼冷水,“秦小姐现在要去看看殿下吗?” “不用了,你说他已经休息了,我就不便打扰。”将写好药材的纸折起来放入袖中,秦安摇摇头。 正巧青荷也端着粥菜过来,拂笠弯腰离开。秦安与青荷俱是精疲力尽,二人也素来亲近惯了,一道坐着吃完,各自睡去。 第二日一早,天刚泛起鱼肚白,秦安就再次带着青荷出府。如同拂笠的料想,她们只要进了药房,就被忽视一旁。徒劳的逛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好结果。 站在青石桥边,秦安轻轻锤几下酸痛的腿,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小姐,先喝点水吧。”青荷今日提前备好的水囊,心疼的递给她。 冰凉的清水滑入腹中,激得秦安清醒了几分。不行,现在还不能全然放弃。将水囊盖好交给青荷,秦安猛然转身,本打算再回去想办法,却不料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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