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子,只能随她出去,否则会被念死。 纸鸢是几位姑娘自己做的,俞寄蓉站在黄梨木的书案后,提笔写字,莺莺在旁边歪个头一个劲儿的夸,“蓉儿姐姐的笔法秀逸,舒朗通透,好像练的是男子的硬笔吧?” 女孩子的字一般都是秀气的小楷,可她的却完全不同,藏蕴含蓄,行云流水。 俞寄蓉没停笔,收势后转身想解释,正好对上在门口前面站着的盛六姐的目光,她那双桃花的眼里满含阴毒憎恨,直勾勾的不加掩饰,只一眼便令的她后背生寒,搭在宣纸上的指尖都发颤… 盛六姐也发现她在看自己,收敛下情绪,又变得冷漠无情,转身踏出了房门。 其他几位姐妹都在低头看她写的纸鸢,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的不妥,俞寄蓉还有些惊仲,半天没回过来神… 无冤无仇,她为何如此恨自己? 还是说自己看错了? 难不成是因为最近熬夜刺绣所以眼睛花了? 随着窗棂吹进来的和煦的风,后背的冷汗慢慢消退,舒口气,应该是她看错了… 用晚膳的时候,她将紧赶慢赶的礼物依次送出去,外祖父的是个剑套,用的布料是耐磨的混麻布,开始为了搓这个麻绳她指尖磨的都是透明的血泡,碰下水都疼,反复几天便磨破了,结痂之后用热水泡过,又恢复如初,这个做起来最为费时费力。 外祖父显然没料到她有这种手艺,翻来覆去的看过后,问,“你在何处买的?” 俞寄蓉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晕出抹红,“我自己做的。” “哦?”外祖父豪爽的朗笑,“倒是没发现,你还会这种功夫,这个东西可费力了,丫头不错。” 外祖母的是抹额,一直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夸赞,其他几位姐妹也都很高兴,这种绣法很少见,且针脚密实,即便宫中的绣娘也不过如此了。 俞寄蓉趁机偷看盛六姐的神情,见她也是抿着唇笑,手指摸着束腰,看来很喜欢。 莺莺是最给她面子的,立刻跑到屏风后换上,转出来转个圈问,“蓉儿姐姐瞧,好看吗?” “我家莺莺妹妹能不好看吗?” 满堂里的人都哄笑起来,莺莺眼神亮晶晶的,靠坐到她旁边缠着央道,“姐姐教我,我也想绣出来这样的束腰…” 外祖母一拍她后背,“你跟个皮猴似的,一刻功夫都坐不住,可别耽误你蓉姐姐的时间喽…” 莺莺不依不饶的闹起来,旁侧的几位姐妹都在笑,俞寄蓉不知怎么,突然就觉得这样的场景太令人伤感,心脏酸涩的像堵住个什么东西,正正好好卡在那,逼的她想哭… 她孤单太久了,猛然面对亲情和热闹,就下意识的想迫切的融入其中,但实际上,只会令她更加孤单。 没有父母,没有亲密的爱人,没有兄弟姊妹,没有可以支撑住感情的东西,她像一个躯壳,空虚又孤寂。 喧闹声入耳,愣神后反应过来,快速收敛表情微笑着听她们打趣,藏住内心里冲撞的乱七八糟的情绪。 夜里的风吹的凉,月色凉凉,宛白跟在身后说些什么,她没怎么听清,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单独思考逃跑的利弊,其实她觉得可以走另外一条路,就是永久的留在涿郡,裴尧再混,也混不过外祖父外祖母,她可以寻求庇护,但是,这种生活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吗? 不是,她是个独立的人,不应该事事都想着依靠别人,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受任何人的欺侮。 锁上门,同秋白和宛白商量起来具体逃跑的计划。
第63章 感谢小天使订阅 半檐斜月清风破, 伴着醇厚的玫瑰香徐徐的撞着窗,俞寄蓉刚沐完浴,天气热起来, 只穿了件到脚踝的素白长袍, 前边是系绳的, 她也没注意,松松垮垮的露出一片粉… 被热气熏腾的脸蛋潮红, 嘴唇粉润润的, 她唇珠很丰, 每次都会被那个男人吸吮的破掉… 察觉到指尖揉搓着那处,赶紧摇了摇头,怎么寻思起那个恶魔来了… 宛白叽叽喳喳没个消停,最后说出来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姑娘,咱们这次诈死吧?” 论说起来, 这是第三次计划逃跑了,每次离开前都觉得万无一失, 但每次又都被男人逮个正着,这次要是再被抓住,定然会被他残暴无情的掐死作罢。 “怎么个诈死法?”女子慵懒的斜靠在贵妃榻上, 实在是今日太累了, 泡了个热水澡才觉得好些, 如此露出来的丰润更加多,秋白在远处皱了下眉,咬着唇瞥了眼自己。 宛白兴致勃勃,“咱们假借外出祈福,然后掉落悬崖…” 俞寄蓉一巴掌拍她肩膀上, “掉落悬崖就真死了,你个傻子…” 好像也是,宛白急的团团转,那边秋白慢步过来,“奴婢可以留下,帮姑娘掩盖。” “不行,万一让世子爷发现秋白姐姐撒谎,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俞寄蓉也这么觉得,不能冒险,“宛白说的对,我知道秋白姐姐是为了我好,另寻他法吧…” 商量到最后也没得出个结果,那个男人何时回来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脖子上架了把刀,随时准备落下。 整夜都胡乱的做梦,起早甫一出门,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承德。 承德眼下都是淤青,内心哀嚎遍野,接连几天没有睡过个正经觉了,苍天到底什么时候开开眼,饶了他这条小命啊? “主子爷让奴才来接表姑娘回京。” 虽是早有预料,但没想过这么快就离开,庆幸昨日将礼物都送了出去,“好,秋白姐姐收拾东西,宛白随我去正院同长辈告辞。” 承德躬身一礼,“奴才在大门等候。” 京中局势一触即发,主子爷到底放心不下表姑娘,说什么也要将人扣在自己身边,闹挺的慌啊… 叹息一声,感叹道,这世上也就唯有表姑娘能如此牵动主子爷的心了,论说情字,直教人疯癫成魔啊… 裴尧并未在京城,而是隐藏身份匿在京郊处的道清观中,这几天日夜颠倒召集部下安排逼宫之事,六殿下于帧和军师程嵇相继到来,还有即将被扶持上位的绥阳王第三子郑璟。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相对客气,郑璟人长的很俊,接人待物温润尔雅,裴尧却一身匪气,眉目凶狠,那股子在战场上杀戮的气息遮掩不住,说了几句话,就被于帧打断,“璟哥他身体不好,一句舟车劳顿,还是先让他休息吧…” 裴尧没多少疑惑,毕竟这个狗崽子都冒着生命危险去扶持人家,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笼络住人,“去吧,正好我有事与军师说。” 郑璟笑容不变,轻声告辞,只是迈过门槛时低低咳嗽两声,瞥见身后的于帧不管不顾的跟上来,敛去了笑容。 上辈子于帧得以翻身就是靠的这位军师,程嵇此人深谋远虑,料事如神,很多情况下他都听信,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就于淳最近的动作来预判之后的行动,一直到夜深,程嵇才看着裴尧捏着眉宇,疲惫的呷口凉茶。 “世子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最后那场战役,令众人记忆深刻,只因为崇阳王世子差点没了半条命,且盲了许多时日。 “无碍,军师莫要担心。” 程嵇点点头,外间传言裴世子性格执拗,□□霸道,可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是外刚内柔,像刺猬,用尖利的硬刺将自己柔软的身体包裹住,所有的血汗和伤痛都独自承担,从不往外泄露半分内心的痛苦。 送程嵇出门,裴尧再次走到大殿,望着黑黝黝下的长生灯,手掌攥拳,半晌才离开。 俞寄蓉已经上路了,秋白和宛白都有些紧张,随行有二十多名侍卫,想要逃跑难于登天,她有些沮丧的想,这次又逃不掉了,回去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想起那个男人折磨自己的手段,颤抖着蜷缩了下身体。 他已经暗示过自己好多次,估计回去后肯定逃不掉,暗下神色,抬起手摸了下鬓发处的银钗,上次拿它对着的是男人,这次她准备对着自己。 一再遭到逼迫,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死了之。 这会儿又抑郁起来,想死。 她这种状态时不时的就要冒出来,以前一直压抑着,盖因着还有个表哥在前方等着她,自从招惹上那个疯子之后就愈演愈烈,甚至有些时候想给自己来一刀,才能缓解内心的茫然和不安。 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忍受不住,尤其前几日搓麻绳的时候,指尖的伤口令她太过愉悦,一时之间觉得无比畅快,心里这般想,指尖也开始用力,指甲坚硬的刺向皮肉,感受着缓慢释放的痛感。 承德太困了,趁机一直在补眠,直至听见马车剧烈的晃动,才清醒过来,可惜已经晚了,他所在的这辆马车已经整个翻了过去… 随后一辆就是俞寄蓉的,宛白在旁边陪着她,随着前一辆马车被绊倒,后一辆直接撞了上去,俞寄蓉被甩在地上,腰腹处正好卡在桌几让,宛白更是直接扑了出去。 变故只在一瞬间,厮杀声渐而漫进来,这是怎么了? 俞寄蓉战战兢兢的掀开帘子,正巧外面有个人一把拉住她手腕要将人拽出去,她手忙脚乱的踢过去,快速往车厢最里爬,但是身后的声音随之而来,回头间,见银光一闪,来人竟然带着大刀… 她还想挣扎,就被冰凉的刀柄一下给拍晕了过去。 嘶,好疼… 后脑勺疼的不行,低吟一声,缓缓醒来,艰难的眨了眨眼,迫切的扫视周遭。 “醒了?”阴沉的声音自床边传来,俞寄蓉的第一反应是裴尧,毕竟除了他,没人这么变态,但是随着视线逐渐清晰,男子的身影正好映在她眼前,嗓子似乎发干的痛痒,“表哥?” 这人正是裴堰。 听见她这声表哥,裴堰竟嗤笑出声,那种笑容是俞寄蓉从未见过的,这样的表哥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我可受不起你这一声表哥…” 裴堰逐渐俯身靠近她,许久不曾见过他的蓉儿表妹了,仍是那么美艳动人,最为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让人轻易就栽了进去。 表哥到底怎么了? 俞寄蓉慢慢的坐起身来,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下,靠在床头,“表哥说什么呢?” 裴堰干脆坐在她空出来的床边,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想抚摸她,放在女子身上的眼神越来越放肆,突然怒不可遏的问,“你跟裴尧那个狗杂种睡过了吧?” 瞳孔骤然收缩,俞寄蓉感觉浑身开始无限止的发凉,眼前白花花,耳边轰隆隆的,表哥他说什么? 他怎么会说出来这种话? 裴堰见她露出惊讶的神情,接着追问,“早在你去书院寻我得时候你就和他搞上吧?那时候你耳后就都是被男人吸出来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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