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吗?”他看她。 她轻声,“不疼了。” 李裕轻叹,“贵平来得这么快,你怎么激怒陆江月的?” “我……”温印唏嘘,“我说,恭喜她觅得如意郎君。” 李裕:“……” 李裕忽然笑出声来。 难怪陆江月会气成这幅模样,唐和宇是出了名的败家子,留恋温柔乡,京中没有贵女愿意嫁他,这桩婚事,陆家和唐家各取所取,唐和宇也是取了妻子放在家中,只有陆江月一腔怒意,而温印一句话说在她要害上。 “我睡了。”温印没多说了。 她其实是有些困了,尤其是之前见到贵平时,整个人都心悬在嗓子眼儿处,也高度紧张着,直至事情得意解决。 这样紧绷的神色后,是容易困倦。 李裕看了看她,她靠着他,像下下一样。 下下还在府中。 温印很快靠着他睡了,他笑了笑,伸手撩起帘栊,看向窗台。 雨过天晴之外,还有最后一段要走。 熬过这一段就好了。 沿途中,禁军会死死围住,即便想找机会,也会因为行程快慢,和不走预定线路的原因,都不算好机会,只有眼下,在定州才是最好脱身的机会。 而且,定州有很多人在,这些人都可以牵制贵平和禁军。 还有宋时遇,他即便不帮他,也不会置他于死地。 伍家树会做安排,他也让伍家树的人联络江之礼,那很快,也会有东山郡王的人来接应他们,只要平安过明晚…… 明晚,他们就会离开定州。 等明日晨间开始,就是他们在定州的最后十二个时辰…… 在贵平带他们离开定州前,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终于等到这一天。 李裕怀中抱着温印,脑海里都是在边关时厮杀的场景,还有温兆护着他,在他身后说殿下,别停下的时候…… 都快结束了,等到下一步,才是他真正直面李坦的时候。 舅舅的死,霍老大人的死,赵国公的死,还有洛老大人的死,他通通都要和李坦算清。 *** 陆家和唐家的婚事还有三五日,从国中各处前来观礼的世家子弟陆续都到了。平日里都三三两两凑在一处,也会轮流有人做东请客吃花酒。 定州水土养人,美人胚子多。 听说陆冠安来了定州后,几乎没回过驿馆,夜夜都留宿在温柔乡里。 旁的世家子弟里也有不少陆冠安一类的人,来定州的这一趟,没多少时间正经呆过,大都留恋这些地方。 黄昏前后,有世家子弟轮流做东请客,今日轮到伍家树。 “伍家树,你可悠着些,在这种地方请喝花酒,小心你爹打断你的腿啊!”有人带头起哄,旁人便跟着哄笑起来。 伍家树自己是不介意的,端着酒杯,朗声道,“我腿好着呢!不牢记挂!” 周围笑声更浓。 又有人道,“伍家树,陆冠安还在呢,你可别抢他风头!” 伍家树笑道,“不抢不抢!我这不是做陪衬吗,是不是,陆冠安?” 陆冠安轻嗤,朝他举杯,却没接话。 旁人都道,喝酒喝酒。 余涛低声道,“伍家树这二傻子,人傻钱多。” 邹鹤鸣道,“伍家在朝中混日子久了,如今就伍家树的哥哥还在朝中任了个不大不小的工部员外郎的官职,衰败是衰败了,坐吃山空,也好意思。” 陆冠安看向他们两人,“理他做什么。” 果真,因为伍家树请客,所以每个人近乎都在敬他的酒,酒过三巡,伍家树已经喝得有些尽兴了,也跟着开始说话不走脑子,“听说贵平公公来了,就是东宫跟前那个贵平,那可是东宫心腹啊,没人比贵平更了解东宫心思了,如今贵平公公来了定州,这机会难得,是不是得请人贵平公公喝几杯啊?” 他这话一说,周围顿时议论纷纷。 陆冠安指尖微滞,目光不由看向伍家树。 他原本还在想要怎么起这个话题才不算突兀,没想到伍家树这个二傻子开口了。 陆冠安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目光看向跟前的余涛和邹鹤鸣两个人。 两人会意。 余涛先开口附和,“有道理!” 然后堂中就有人接话,“接送人这差事得多无趣啊,咱们请贵平公公喝上几杯合情合理啊。” 又有人道,“就是,总不会不赏脸,京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邹鹤鸣适时道,“诶,唐广招,这定州城可是你们唐家的地盘,贵平公公来了,你不请酒,也不怕这事儿寒碜怠慢了啊?” 邹鹤鸣话音刚落,堂中都是纷纷附和的人。 唐广招笑道,“要请也得有途径,原本唐家就不在京中,同贵平公公也不熟,这次来定州城也没露面,我怕是不好请,人家也不会来。” “诶~”余涛摇头,“怎么会!人家贵平公公来不来是人家的事,但要是人都来了你们唐家的地盘上了,你不请,日后传出去,小心有说道。” 唐广招微怔,“也是。” 唐广招又迟疑,“可早前同贵平公公没有交集,这么请会不会突兀了些?” 邹鹤鸣啧啧叹道,“找陆冠安啊,在京中,谁不给他国公府大公子几分薄面,是不是陆冠安?” 陆冠安笑,“你去请就好,请不动,我再去。” 得了陆冠安这句话,唐广招像是舒了口气。 伍家树已经拿了酒杯凑近,“就是就是,陆冠安不还在吗?肯定给他颜面的。” 余涛轻嗤,“这话都给你说了,你倒是自己去请啊。” 知晓余涛损他,伍家树也不气,反倒是道,“有陆冠安在,我这算什么呀,对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啊,贵平是京中来的,宋时遇也是,你们可别只请贵平,不请宋时遇,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的。” “是是是!就你周全!”邹鹤鸣不耐烦举杯。 伍家树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谁敬酒他都喝,喝高兴了又道,“今晚不醉无归,都记我账上。” 眼见伍家树离开,余涛和陆冠安,邹鹤鸣,唐广招几人对视一眼。 邹鹤鸣道,“伍家树这家伙说得对,别忘了宋时遇。” 陆冠安端起酒杯,轻声道,“是要把他弄走好,不然容易坏事。” 伍家树同人喝酒去了,这处就剩了他们几人,余涛出声,“我听说,贵平这趟来就是接废太子走的,贵平谨慎,应当怕夜长梦多,明日晨间才从明珠寺回定州,修整一日,后日晨间就要返京。” 邹鹤鸣顿了顿,“后日晨间离京,那不就只有明晚……” 邹鹤鸣一说,另外几人都会意何事。 陆冠安淡声道,“后日走,明晚设宴不正好合适吗?倒是把贵平和宋时遇都灌了,谁来找麻烦?” 陆冠安这话一说,几人都面面相觑。 陆冠安轻哂,“要怪就怪东宫催着人回去,不然,还能多让你们寻几回乐子,不过眼下也好,惦记着,回京才有意思。” 唐广招迟疑,“会不会出事,贵平都来了?” 唐广招始终觉得不妥。 但眼下陆家和唐家算是在一条船上了,如果陆冠安拖他下水,他也无法独善其身。 陆冠安果真看向他,是安抚,也是威胁,“贵平来了才好啊,贵平是东宫的人,如果真被人发现,贵平只会想方设法先压住,问过东宫的意思再做打算。等事后,发现东宫根本不管废太子这处,我们承不承认都无关紧要了不是?” 陆冠安放下酒杯,朝几人道,“你们有这时间打退堂鼓,还不如想想,明晚怎么安排好?” 几人都似笑非笑,但都各怀心思,春.心荡漾…… 一侧,伍家树还在同旁的世家子弟斟酒饮酒,又吵又闹腾。 陆冠安缓缓起身,“今晚不多喝了,好好歇着,等明晚了。” 见陆冠安起身,几人也都相继起身。 等陆冠安上了马车,陶允已经在马车中,“公子。” 马车往驿馆中折回,陆冠安朝陶允道,“明晚,他们几人行事的时候,你安排人撞破,再大张旗鼓弄得定州城人尽皆知,我会想办法带废太子来,生事后,废太子死在贵平手里最好,一个都跑不了。” 陶允拱手,“都安排了。” 陆冠安放下车窗上的帘栊,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 马车缓缓在娄府老宅外停下,李裕唤她的时候,温印好像做了很多梦,脑海中还有些晕晕沉沉的。 有梦到哥哥,有梦到龙凤胎,还有祖母,爹,甚至还有娘,又忽得场景一转是外祖母,还有赵暖…… 梦到赵暖在清风台哭,又梦到宇博死的时候,外祖母整个人老了一头。 最后,还梦到舅舅在那场暴雨滑坡里丧生…… 醒来时,眼前还是那些破碎的银票和账册,还有阮家。 温印有些懵,目光看向李裕时,整个人都是木讷的。 李裕知晓她还没怎么醒。 等她慢慢回神,眼中才恢复了睡眼惺忪。 “做噩梦了?”李裕问起。 她摇头,其实也不算,就是早前好多事,都涌在了一处,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的都是永安侯府和娄家的事…… “到了吗?”她轻声。 梦里太多细节参杂在一处,回想没意义,也耗神。 温印多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整晚没睡?” 她一直躺在他怀中,他应当也没动弹过,眼下,天边都泛起鱼肚白了。 李裕没有隐瞒,轻嗯一声,“回家中再说。” 温印应好。 等马车彻底停下,等李裕的腿缓了些许,才牵着温印下了马车,安润和清维迎上,温印见不远处,贵平同宋时遇在一处说话。 温印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贵平也正好在看她。 但见温印看到,贵平移目。 从昨日起,温印就觉得贵平有些奇怪,但说不好什么…… 贵平见她同李裕一道回了府中,也没有说旁的,而是继续同宋时遇一道说话,等说完,才朝宋时遇道,“那劳烦宋将军先照看着,我回驿馆。” “好。”宋时遇拱手。 原本宋时遇就不是住在娄府的,而是在驿馆落脚,只是李裕和温印从这处有人轮值,所以不用他时刻跟着;贵平这处也是,一道送到娄府老宅门口,贵平没有入内。 明日晨间就会离开定州,他还有些事情要交待,宋时遇这处同禁军也有事要安排,各司其中就是。 马车上,云陶同贵平一处,“公公,您一宿没睡了。” “我没事。”贵平轻声。 他心中总是隐隐担心会出事,不怎么踏实,所以才想明日就上路。 等回了屋中,处理完手中的事,刚想歇下,云陶来了屋中,“公公,唐家大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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