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一直是李坦的人,如果没有李坦的意思,鲁一直轻易不会这样做。 李裕是李坦逼死的。 她这一趟去沧州,除却查清舅舅的事,还有便是同阮家相关,更可能,两件事是交织在一处的。 而早前她让韩渠查军粮的时候,也才偶然知晓阮家同陆家的姻亲关系。 她之前没往这处想过,但今日脑海中忽然生出这样的念头——阮家同陆家有关,陆家又同李坦有关,那李坦同阮家之间呢? 这次她和李裕出事,爹冲进了国公府,还伤了陆平允,但李坦没有追究,而陆平允同李坦之间似是也有间隙,这样看,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牢靠,但陆平允当时却冒险助李坦行事? 就算陆平允有利可图,应当也没有信任基础。 除非…… 温印眸间微滞,除非李坦信任的,原本就不是陆家,而是同陆家有关系的阮家?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反倒都说得同了。 李坦同阮家之间有关系,所以李坦信任阮家,但阮家是商家,能帮李坦做粮草之事,但朝中之事却帮衬不了;可陆家不一样,陆家不是世家,原本也要在朝中逐利,所以因为阮家的关系,李坦同陆平允绑到了一处? 虽然这个念头有些匪夷所思,但温□□中隐约觉得是有些关系的……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而阮家是从沧州发迹的,这一趟去沧州,她越觉得谜团越来越大。 温印思绪。 …… 抵达源和的时候是黄昏前后,这一路顺畅,所以不算晚。 娄家在源和有生意,娄长空来,源和这处的管事早早就在城门口迎候。 大一些城镇,商人的地位不高,但在源和这样的小地方,能使银子,就能做很多事。 “人呢?”温印问起。 年关腊月,温印披着厚厚的狐狸毛披风。 源和这处的管事姓梁,在娄家多年了,也一直忠心保靠,梁管事知晓东家是来过问童家少东家的事。 “在城东,被扣下了,源和这处有些乱,童家吃亏了,我们娄家在这处经营多年,勉强还算有些薄面,东家亲自来过问,旁人不敢造次。”梁管事应道。 到源和,温印就换了这处的马车。 梁管事同温印说起了来龙去脉,童家应当是生意不好做,就来源和碰这里的生意,这里有些生意被当地的地头蛇分走了的,譬如娄家在这处经营多年,许多生意都是不碰的。 这些生意看似油水很多,但官商连成一处,油水早就被榨干了,知晓实情的人都不碰的,童家少东家急功近利,没打听清楚,也有人欺负他不懂,特意挖了坑让他跳,让童家入坑,拿银子取人。 但这种坑就是无底洞,填不满的…… 温印会意。 这些年经商,这类坑见多了,但她没想到童年会这么没脑子往里跳。 如果这种好事都能轮到他,那长风国中遍地都是黄金,人人都能经商了。 马车上,温印一面听着梁管事说起,一面想起认识童年的时候。 她是挺烦童年的。 但那时候宇博刚没,她来定州陪外祖母在定州郊外的苑落小住散心,那时候童年就时常来外祖母跟前,终日区奶奶前,区奶奶后那一段时日,童年有好些时间都是在外祖母跟前度过的,也会主动逗外祖母开心。 童年嘴碎,她嫌闹腾,但架不住老人家喜欢。 宇博不在,但有童年和赵暖在的时候,外祖母跟前还是大抵热闹的…… “东家,去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同东家说起。”梁管事开口。 方才梁管事就说她来,源和这处还是要给薄面的,眼下这么说,应当是有旁的顾虑。梁管事在这处的时间最长,最清楚,温印看他,“有什么说道吗?” 梁管事颔首,“听说东家要来,我早前寻人打探了一圈,这事儿错综复杂,好几家都牵涉其中,但主要是张家做的局,所以,稍后东家同张家施压就是。” “张家?哪个张家?”温印对不上。 梁管事应道,“沧州张家。” 听到沧州这个地名,温印明显顿了顿,“沧州?” 她原本就是要去沧州。 梁管事继续道,“是,沧州的生意早前大都在阮家手中,后来阮家生意慢慢西迁了,张家在沧州的生意就越做越大。” 温印问道,“张家在沧州年头久吗?” 梁管事点头,“久,算老牌商户了,比阮家还久……” 温印目光迟疑。 那张家知晓的事情应当很多,阮家的,舅舅的,应当都有所耳闻,贸然去沧州打听,兴许还没有从张家口中知道的多。 “张家来了谁?”温印问起。 “张家的少东家,张许可。”梁管事应声。 温印对这个人没有太多印象。 梁管事继续道,“哦,娄家对沧州的生意涉猎很少,东家可能不知晓,张家的少东家早前主要在看东陵的生意,也是这两年才接受张家所有生意的。” 沧州就在东陵边上,那不奇怪。 温印颔首,“梁叔,你仔细同我说说张许可此人。” “好。”梁管事应道,“张许可适逢而立之年,行商果敢,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自从他接管张家的生意以来,张家的行事便犀利了许多。譬如源和这处,适逢乱世,世道不好,但张许可敢做,所以连同源和城守中饱私囊,这人要脾气对路则对路,若是脾气不对路,说半句都嫌多。娄家的生意这处,张家没碰,一是给娄家颜面,二是,东家有交待,娄家不碰不干净的生意,所以,娄家也没同张家冲突过,也井水不犯河水……” “我知道了。”温□□中约莫有数了。 这样的人,道不同没法为谋,但能让他觉得脾气相投,摸不到底气却是可以的…… 童年的事是一件事,去沧州前,她还想从张许可这里打听阮家和舅舅的事。 温印问起,“童年被扣了多久了?” 梁管事想了想,“三两日了。” 温印轻叹,“那让人带些吃的。” 梁管事:“……” 温印记得,童年一害怕就不吃东西,说他爹教的,不吃东西能保持冷静。 上次这样,险些饿了半条命去…… “哦,好。”梁管事应声。 片刻,梁管事又道,“东家,到了。”
第100章 娄家商队 马车缓缓停下, 温印撩起帘栊,一眼看到“龙泉楼”几个大字。 这样的名字,往好听了说, 是江湖气,往难听了说, 是痞气。把童年扣在这样的地方,对方是没想讲武德。 正好何叔上前, “东家。” 何叔一看这龙泉楼几个名字,只怕出入的都是江湖人士, 龙泉楼周围也聚集了不少人, 龙蛇混杂。 这种地方很乱, 把人关在这样地方,就算是侥幸跑了,也逃不出来,因为格格不入。 越小的地方越乱,但源和有娄家的茶叶生意,更因为源和这处在娄家几处大买卖的往来路上,同这处有生意往来, 可以平安落脚,所以挣钱是小事,求得安稳, 往来方便, 所以娄家不与别家冲突。 “东家稍等,我先让人去探探。”何叔谨慎。 “不用了,何叔。都知晓我今日来, 你让人去探, 反倒显得没底气, 旁人更会试着拿捏你。梁叔说过,源和城守早前受过娄家恩惠,这些年也一直没少城守的好处,其余几家怎么都要给城守颜面。闹不起来,谁闹,谁日后别想在源和混。”温印淡声说完,下了马车。 何叔会意,同梁管事,顺子,福旺一道跟上。 …… 肖媛则先去了苑中准备。 温印本来也没想在源和久留,等把童年捞出来,就让何叔找人将童年送回去,她还要继续往沧州去。 眼下是正月,去沧州还要些时候,等从沧州回来,又差不多该三月了。 肖媛清楚,只要是生意上的事,东家忙起来没完。 很快,肖媛已经让人备好了送童年回定州的马车,源和虽然乱了些,但好在有娄家的生意在,有生意在便等于有安稳的落脚地在,不用在昨日在郎城一样,深夜投诉。 肖媛想起今日在客栈门口见到的那道背影。 东家还是在意的。 尤其是腊月年关这样的时候…… “肖管事!”屋外有人唤她。 肖媛撩起帘栊,见是娄府的小厮,怀中抱着东家的那只猫,肖媛想起早前东家说路上无聊,要让人把下下带来,她以为东家是说笑的,没想到真让府中的人送了下下来。 没有熟悉的人在,下下是放在篓子里的,东家没回来,肖媛也不敢开,怕它跑了,最后放到东家屋中,等东家回来再看也不迟。 这一趟,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 龙泉楼内,温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都知晓娄长空年轻,但有魄力,娄家这几年生意风生水起,不仅国中,同苍月,南顺,甚至燕韩的生意都有。 长风国中的商人,尤其是南边的商人很少有不议论娄长空本人的。 但娄长空很少来源和,这次听说因为童家的少东家来的,源和的几家商人都来了。 童家的少东家初出茅庐,心急,不怎么有脑子,旁人的既得利益也往里面跳,原本张许可说给童家些教训,寻个理由见人扣下,让童家拿笔天价的赎金,吃一堑长一智,日后童家就长记性了。 但没想到娄长空会因为童家的事情来源和。 娄长空是娄家的东家,虽然也年轻,但同童家这个不谙世事的败家子不同。听闻马车刚源和,就来了此处,上楼前都没让人查探,直接就来了。而娄长空往位置上一坐,一句话不说,光是端茶开始喝的模样就让人心中没底。 等把童年带上来的时候,童年看着温印就要哭了,“温……” 温印看了他一眼。 童年改口,直接哭了出来,“娄长空,呜呜呜!” 童年哭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之前一直以为温印死了,他伤心了好久。后来听说娄长空回苍月了,他知晓是温印,但中途一直没见过,因为温印到处跑,他也在忙童家的事。 眼下见到温印,又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童年再忍不住哇得一声哭出来。 厅中诸家都头疼。 是真头疼,这哪像做生意的。 温印轻描淡写,“把眼泪擦了。” 童年瞬间倒吸一口鼻涕,不哭了。 旁人:“……” 何叔上前,递了手帕给童年,童年接过,开始擤鼻涕。 旁人纷纷侧目。 一侧,卢家的人开口,“娄老板,童家少东家在这处人生地不熟的,得罪了些江湖人士,原本打开门生意,这些规矩大家懂,娄老板肯定也清楚,一处地方有一处地方的规矩,坏了规矩,这日后的事儿就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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