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话音刚落, 鼻子一痛。 李裕无语,还是轻声道, “哪有咬人鼻子的!” 只是话音刚落, 温印又咬了一次。 这次咬得更重, 李裕头皮都麻了,“温印?” 方才的温存悱恻似是都抛到脑后,李裕想恼她,但见她双手揽在他后颈,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尤其是脖颈处星星点点的腊梅痕迹,李裕又噎了回去, 沉声道,“谁不讲道理?” 温印斩钉截铁,“你啊!” 李裕看着她, 缓缓地, 恼意也没了,嘴角的笑意渐浓,温声道, “你自己穿, 还是我替衣裳?” 温印知晓他是特意的, 轻咬下唇,“你还是穿自己的吧……” 一身戎装铠甲都扔在一侧,李裕却笑了笑,“别动。” 温印看他,他抱起他,“我给你穿。” 温印:“……” 李裕伸手去拿一侧的衣裳,温印有些奈何,眼前的已经全然不是早前的小奶狗了,整个一条狼狗…… 温印怕他替她穿衣裳的时候又胡闹,遂问起,“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在谷城吗? 谷城到这里有大半月路程…… 他笑道,“想见你,就来了。” 温印:“……” “李裕。”温印轻声。 李裕吻上她侧颊,如实道,“马上十一月了,我要赶到之城,都是秘密赶路,没透露行踪。” 难怪了,她早前没听说。 温印看他,“那你怎么在这里?” 李裕笑道,“你不是让童年送物资到红城吗?我今日刚好在红城,听童年说你在,我就骑马追来了……” 他轻笑,“难不成,我还真是小奶狗,闻着味儿追来的?” 温印别扭,“你以后,别叫小奶狗了……” 他笑,“怎么?” 温印咬唇。 李裕凑近,“狗养大就不要了?” 温印脸色越发红了:“……” 李裕忽然抱紧她,她以为他又要闹腾,“不行。” 他贴上她耳畔,“系腰带,夫人想什么呢?” 温印愣住:“……” 李裕笑道,“听话,我还要北上,欠着下次一起,不能不行。” 温印觉得没治了。 他真给她系好了腰带,又翻好衣领,又侍卫远远拱手,“将军,该回红城汇合了。” “知道了。”李裕应声。 忽然间,两人都缓缓敛了笑意,是要分开了。 李裕伸手,刮了刮她鼻子。 温印诧异看他,以前……都是她刮他鼻子的,眼下是反过来了。 “我走了,不能迟了,怕赶不上。”李裕看她。 “那你还来?”温印回怼。 李裕:“……” 李裕轻叹,“见你啊,你知道我想你……” 他哪里是来见她,分明是来啃她的,温印喉间轻轻咽了咽,敛了分别的不舍,轻声道,“走吧。” 李裕笑起来。 半跪着起身,吻上她额头,而后起身。 温印也撑手起身,他没让。 她惊讶,李裕笑道,“夫人,你隔会儿再出去。” 温印没明白,却见他隐晦笑了笑,掀了帘栊下马车。 温印忽然回神。 她脸上应当还有潮红在…… 李裕走了两步,又折回,撩起车窗上帘栊,认真道,“离那个张许可远点,我不喜欢他。” 温印看他,放下帘栊前,他多看了她一眼,“听话,注意安全。” 温印轻嗯一声。 帘栊放下,李裕的脚步声渐远。 温印低眉笑了笑。 …… 李裕折回,黄煾石没察觉什么,彭鼎明显眼神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他是知晓秘密的…… 李裕看了他一眼,他站直了。 李裕叮嘱了声,“路上小心些,照顾好娄长空。” “是!”彭鼎拱手。 张许可看了李裕一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眼下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彭鼎是他的人,是他让跟着娄长空的,也就是说,他同娄长空的关系很好,方才也是一处单独说话去了。 张许可看向李裕,李裕也瞥目看向他。 张许可是生意人,走南闯北,各处的人见多了,多少也能一眼看出些端倪,眼前的人,不好惹。 而且,莫名对他有敌意。 张许可笑道,“将军火气有些重啊?” 李裕也笑,“嗯,我这人没什么毛病,就是火气大。” 黄煾石:“……” 彭鼎:“……” 张许可也愣住。 “走。”李裕转身,有近卫牵马上前。李裕跃身上马,周围的一百余骑都跟着上马,霎时间,马蹄飞溅,扬尘四起。 温印撩起帘栊,正好见李裕从她身侧打马而去,回眸看她。 她轻笑。 他也回头笑了笑。 心里都是她。 快十一月了,才分开,他就已经开始期盼,雪满长空时,再重逢…… *** 李裕抵达之城,已经是十一月初了。 宋时遇已在之城这处等候。 周围的驻军人来人往,都在搬运东西,李裕问道,“什么东西?” 宋时遇握拳轻咳,“娄长空送来的兵器,加上这一批,足够掩人耳目了。” 李裕驻足,打开一旁的箱子,确实都是佩刀,战斧,□□,盾牌这些兵器和护具。 李裕想起早前铁矿的事。 —— 你,你怎么总惦记他的铁矿啊? 李裕不由笑了起来,“什么时候送来的?” 宋时偶应道,“分了好多披一直在送,刘太傅都惊呆了,这都有矿啊……” 李裕笑,“她有。” 宋时遇看着他这幅有些得意,又有些炫耀的表情,宋时遇想把自己拍晕过去。 李裕盖上盖子,朝一侧的驻军道,“抬走吧。” “是!”驻军应声。 李裕才继续同宋时遇往官邸处去。 这次北上之城,就是想绕开正面战场,从侧翼去到京中,减少伤亡,同时也能加快战争结束。 要绕后,首先就要一处战场,能够拖住李坦的人,而且,还要引人入胜,让人觉得双方都在这处陷入了僵局,并持续增兵投入僵局之中。 早前李裕同黄煾石去看红城的地形,就是因为红城的地形不仅易守难攻,而且容易布置。届时郭从容就会带人在红城一带同李坦的会战,他会带兵绕后。 所以红城这处战场要真实,真实得像主力都在此处。 人是一处,还要有兵器。 兵器耗时耗力也耗钱,原本就紧缺。如果不是真正要投入巨大的战场,不会有这么多兵器加注,这比故布迷障要来得可信得多。早前刘太傅提起的时候,韩渠也在。 但兵器来得这么快,温印是未雨绸缪了。 而且,也要找得到人,敢在这个时候冒险去做,还不能走漏风声。 他都不知道温印做到的。 除却这些兵器,还有粮草,药材,冬衣这些物资,如果没有极高的统筹手段,周转不了这么快。 双方交战,尤其是国中恐慌的时候,连续不断筹集物资是最难的。 交战之中,有一半是在打物资战。 这次时间这么短,温印是皆尽全力在做这些事。 这些粮草,药材,冬衣,甚至兵器,不可能是一个娄家能做得下来的。越是兵荒马乱的,越容易坐地起价,即便是驻军入城,旁人也未必留到这个时候,温印是压上了娄家的信誉在帮他。 李裕收回思绪,“长运那边有消息吗?” 宋时遇摇头,“还卡在这里,如果长运那边绕不过去,就要打,但一旦开战,消息势必会传到京中,京中势必会做准备。虽然也能节省时间,但风险很大。洛铭跃早前已经说服了频北,如果长运这处顺利,就能从两翼包抄京中,卡在这里。” 宋时遇早前是禁军,很清楚作战地形和行军之路。 能这么说,应当是想了很久但是没有好的思路破局。 李裕轻声道,“不急,还有时间。” 宋时遇颔首。 “殿下!”有近卫上前。 “说。”李裕虽然方才口中宽慰宋时遇,但他心中依然有顾虑,最后的一步,如果没有破局,就是事倍功半,风险也大,不能冒险,只能从长计议。 思绪间,侍卫却道,“殿下,永安侯和东山郡王来了。” 李裕忽然驻足,岳父,余伯? …… “岳父,余伯。”李裕入了屋中。 永安侯原本正同东山郡王说着话,听到李裕的声音,都停下来,朝他拱手,“老臣见过殿下。” “免礼。”李裕语气中明显亲厚。 永安侯和东山郡王都抬头,东山郡王眼中还有笑意,是在笑李裕方才那声岳父。 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他单独唤岳父和余伯都是好的,眼下两人都在,他是太子,确实不当。 李裕改口,“永安侯,东山郡王。” 永安侯和东山郡王都笑了笑。 “坐。”李裕上前在主位落座,永安侯和东山郡王在两侧落座。有官邸的侍女入内奉茶。 “永安侯和东山郡王怎么来之城了?”李裕问起。 他是想起早前在红城才见过阿茵,阿茵是往相反方向去的,那是同岳父错过了。 眼下战事越渐白日化,国中都在猜测,两边对峙的局面至少怕要持续三五年之久,更有甚者,甚至猜测过,长风会有一分为二的可能。但永安侯和东山郡王都是清楚的,无论外面风声如何,李裕如何掩人耳目,这场内乱,李裕是想在正月终止,所以眼下面临不少难题。 “殿下,老臣是听说,从四月到眼下,双方的伤亡不少,但殿下还要顾及百姓,这仗就难打。李坦顾及不多,所以好打。但近来洛铭跃说服了频北易帜,李坦这处遭遇不少阻力,所以垂死挣扎,不少地方将流民推出做挡箭牌,殿下这里怕是遇到难处了,我和永安侯来看看殿下。”东山郡王开口。 李裕当然清楚。 他和李坦对峙对年,很了解李坦的行事作风,还有犀利手段。这次若不是占尽先机,压了李坦一筹,以李坦的手段,很快会像早前一样,步步逼近,和他针锋相对。 所以,时间拖得越久,前线士气越会受阻,对战局越无力。 他要在正月结束,就绕不开长运。 李裕沉声道,“多谢余伯,岳父,不瞒二位,眼下是陷入了僵局,我想绕后偷袭京中,但卡在长运。如果长运能够不动声色通过,就能以红城做诱饵,借频北掩人耳目,然后实则从长运直袭京中。但长运是李坦的人,早前应当是李坦外祖父的旧部,很难能绕过……” 李裕原本不想提及的,但眼前的都是亲近长辈,也确实压在心中有些翻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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