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在我府外?”洛铭跃开口问起。 江之礼低声,“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洛铭跃如实道,“陛下赐我的宅子,我昨晚搬来的。” 洛铭跃说完,握拳轻咳两声,“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特意绕道来接我去早朝的?” 江之礼无语,“没绕道。” 洛铭跃眨了眨眼,口是心非…… 江之礼如实道,“我住你隔壁。” 洛铭跃:“……” 江之礼继续,“宅子也是天子赐下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忽然又都不吱声了。 真是见了鬼了。 天子将他们两人的宅子赐在一处,真是让他们每日结伴去早朝? “我们今日,是不是迟了?”洛铭跃的嘴惯来闲不住。 “也不会。”江之礼则应声,“值守的禁军会让我们的马车先入内的。” 洛铭跃心中感叹,幸好上了他的马车,口中也叹道,“蹭了你们江家的颜面。” 江之礼总觉得这句话哪里听起来怪怪的,但江之礼还是告诉她,“同江家没关系,你我都在马车上,你以为这些值守的禁军侍卫和内侍没有眼力?” 如今天子登基,他们二人算天子近臣,这样的场合,无论他们想不想低不低调,值守的禁军和内侍官都会优先。 眼下,离宫中还有一段距离,江之礼轻声道,“睡会儿吧,还要给稍后留些精神,第一日早朝,别打瞌睡了。” 洛铭跃下意识怼道,“说得好像你早朝过似的……” 江之礼:“……” “你!”江之礼语塞,好心当成驴肝肺,但好似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之礼索性自己靠在马车上,阖眸不理她。 洛铭跃也只好靠在身后。 她也困了,马车颠簸下似是尤其好睡。 其实两人分明是各自靠着身后的马车入睡的,但睡着睡着,洛铭跃的头就自然而然靠在他肩膀上,这样舒服,还不会醒…… 江之礼只能将肩膀降低些,让她靠着,不会低头。 江之礼自己也困。 于是她枕着他肩头,他枕着她的头,两人偎在一处。 …… 也真被江之礼说中。 外宫门处已经排起了长队,等待初步盘查后入内。禁军侍卫见挂着江府牌子的马车,上前问了车夫一句,车夫如实道,“是江大人和洛大人在。” 禁军侍卫顿时明白了,摆摆手,示意马车优先上前。 车夫会意。 外宫门处的盘查是不需要下马车的,禁军侍卫在马车外拱手说了句,“江大人,洛大人,例行盘查。” 但马车中没人应声。 后面的马车还排起了长队,这处耽误,后面就会拥堵,禁军侍卫撩起帘栊,正准备入内盘查,结果就见两人靠在一处,禁军侍卫眼睛都直了,然后手抖了抖,顿时放下帘栊,朝车夫说道,“可以了,快走!快走!” 车夫照做。 这,这是哪一出…… 禁军侍卫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他才不会在这种场合上前吵醒两人。 外宫门处还堵了这么多辆马车,马车上的两人都是天子跟前的重臣,偶尔看到了什么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漏看了什么,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他们两位来早朝,应当是没留意。 稍后在中宫门处就要下马车例行检查,明日就应当心中有数了。 *** 在内宫门处依次列队入了殿中,百官队列里,两人的位置就在临侧。 天子入内时,朝中纷纷低头避开视线。 两人依葫芦画瓢,同周遭一道山呼万岁。 等到殿上“众卿平身”几个字响起,江之礼和洛铭跃牵了衣摆起身,相互转眸看向对方时,其实都能隐隐感受到对方其实有紧张在。 但他们终于在一处,肩并肩。 两人心中都有感慨和特别,但却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这种特别会越演越烈。烈到政见不合时,两人会在早朝上据理力争,争得面红耳赤,也会从大殿早朝争到明和殿,又从明和殿争到回府的马车上,然后争到府中,到最后,都是江之礼扣开两府之间的小门,低声奈何道,“好,都是你对……”!
第170章 番外四尾声-江洛CP(二) 洛铭跃会比江之礼更敏感些。 虽然天子从未开口提及过,也从未问起过,但她总觉得天子知晓些什么,或者是什么都知晓,而且,天子总是有意无意,将她和江之礼凑在一处…… 譬如,江家在京中是有老宅的,原本宅子也空置着,如果不是天子御赐的宅院,江之礼应当是住在他家在京中的老宅的。但天子御赐,江之礼不能怠慢,所以同她成了邻居。 又譬如,他们都在翰林院做编修,出入都在一处,也能时常见到。就算翰林院忙起来处理文书和机要事宜的时候,要么,一人已经做完了,会主动帮衬另一个,要么,也会默契得等着另一个。 四月天,春雨绵绵。 今晚要草拟的文书太赶,怕是回不去了,洛铭跃同江之礼道,“别等我了,我今晚睡这处。” 江之礼上前,“什么文书这么赶?” 洛铭跃头也不抬,“急用的。” 江之礼目光扫过,一看便知要许久,也重要。 “我先不同你说了。”洛铭跃忙起来的时候,又是另一幅模样。 “好。”耳边是江之礼的声音,洛铭跃没再放心思了。 翰林院外,三更的打更声过,洛铭跃还在奋笔疾书。写了很多遍,也改了很多遍,一直心无旁骛。 等到都快四更天了,洛铭跃终于写到满意了,唇畔才不觉露出笑意。 她要写的,一定是最好的。 洛铭跃又复查了一眼,然后收好。 伸了伸懒腰,才觉得背都做得僵直了,从黄昏到眼下,一口气都停下过,起身时,脚都是麻的。 桌案上的灯盏还亮着光,周围也灯火通明,应当是翰林院打扫的小厮中途填得灯油,她忙起来了也没留意,也全然没有觉察。 快至破晓了,先前停下的雨,仿佛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 洛铭跃行至门口,才想起告诉江之礼她今晚不回府,眼下真是要自己撑伞走回去了,伞呢? 洛铭跃刚要转身折回去拿,又听有人唤他,“洛铭跃。” 江之礼?洛铭跃诧异回头,“你,一直在?” 他不是回去了吗? 洛铭跃看了看天色,的确过了四更天了。 他一直…… 洛铭跃忽然明白为什么方才桌案上的灯盏添过灯油,她周围也都灯火通明,都这个时辰了,哪里是翰林院值守的小厮,就是江之礼! 春雨绵绵中,江之礼撑伞上前,温声道,“原本走了,忽然想起你没带伞,就回来给你送伞。” 他撑伞至她头顶,遮住了春雨。 她凝眸看他,明知他胡诌,却还是笑开。 撑着油纸伞,踩着春雨,两人好像还是头一次在雨中漫步,夜色渐渐隐去,破晓光晕将细雨染上了阳光的颜色。 “不是说,不用等我吗?”洛铭跃还是问起。 江之礼温声道,“你换了地方睡不着,再晚都会回去。” 洛铭跃诧异看他:“……” 她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同他说起过。 江之礼笑了笑,没说旁的。 耳旁都是雨声,两人之间难得这么安静过。 虽然在频北时,洛铭跃劫后余生,两人相拥,或多或少都发现了些什么,但始终没戳破。即便日后共同出入朝中,也朝夕相处,但都刻意回避了尴尬。 当争执的时候,也真的是在争执,仿佛还同早前一样。 反正,不戳破,就都同早前一样。 像眼下这样,街道上人冷清无人,雨声渐隐,晨曦微露,心中都有些不同。 “洛铭跃,我有事同你说。”江之礼轻声。 “哦。”洛铭跃应声,难怪了,他一直等她,“怎么了?” 江之礼道,“我要同罗大人一道出使苍月,南顺两国。” 出使?洛铭跃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是他们鸿胪寺缺人手吗?” 江之礼笑道,“陛下让我去。” “哦,那也是,日后,你也不会一直在翰林院。天子比先帝更重视周遭诸国,你日后要拜相,总要出去的。”洛铭跃心如明镜。 江之礼不置可否,继续道,“这一趟要去半年。” 洛铭跃:“……” 洛铭跃支吾,“半年,算挺快了……” 江之礼笑了笑没说话。 “什么时候走啊?”洛铭跃好似随意问起。 “今日。”江之礼忽然出声,洛铭跃愣住。 两人都自觉驻足。 “怎么,这么突然?”洛铭跃意外。 江之礼看了看她,没同她说起,他昨日就想告诉她,她忙到这个时候,他就一直在等。 眼下送她回府,他就要去城门处同罗寺卿会和。 江之礼目光落在她身上,“我不在京中的时候,别同旁人起口舌之争,虽然陛下会护着你,但若次次如此,必然会招致不满。平日同你争执的人是我,旁人不会真觉得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洛老大人过世了,你眼下只是他的侄孙,除却洛老大人的学生,也都是情面上过得去就是了,再大的事,心里再忍不住,也要忍。” 洛铭跃看着他,江之礼已经很少同她说这样的话了…… “拿着。”江之礼将伞给她。 她木讷接过。 好似在这一刻,春雨停了,周遭无人,晨曦光露也正好映在她脸颊上。 他凑近,吻上她侧颊。 洛铭跃楞在原处。 他低声道,“我走了。” 洛铭跃忘了出声。 清晨的光晕里,她看着他渐渐走远。 其实他等了一夜,只是同她道别的,洛铭跃想起很早之前,她要去频北,江之礼的担心,还有那盒栗子糕…… 她都记得。 她也记得好像自从定州认识江之礼起,他们就一直在一处。 除了频北那次,就是眼下…… “江之礼!”她朗声。 江之礼转身看她。 她收伞,遥声道,“一路平安。” 江之礼眸间噙着笑意,嘴角微微勾起,没说旁的。但转身后,垂眸间都是暖意。 *** 等到接连休沐两日,上朝的时候,洛铭跃才忽然意识到江之礼离京了。 她好像从未觉得从府中去宫门的路上有这么远,没有人同她在车马中拌嘴,她也没有江之礼的肩膀可以靠着当靠枕。上朝的路上,好像真成了旁人口中那样的,晨间早起,马车上晕晕乎乎,入宫等待时,三五同僚在一处闲聊…… 她早前以为的早朝路上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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