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也不早了,温印放下花木剪,径直上了二楼阁楼。 阁楼处,李裕是洗漱完了,但没睡,也没在案几前看书册,而是坐在床榻上,靠着墙,仰首空望着一处出神,是在想事情。 “还没睡?”温印问了声。 李裕果真道,“晚些,我在想事情。” 温印则去了耳房中洗漱。 李裕早前才沐浴过,耳房中水汽袅袅,暖意徜徉,一点都不觉得冷。 温印在屏风后宽衣,衣裳一件件挂在屏风处,露出曼妙身姿。浴桶中的水是刚才鱼跃和塘间才看过的,温温热热正好。 温印踩着脚蹬入了浴桶中,温和的水温好似瞬间驱走了一身的疲惫之意,她仰首靠着浴桶处,阖眸躺下,也舒服得叹了叹。 今日和腊初跑了好久,出了不少汗,在浴桶中的时候,让人觉得莫名轻松。 她今日其实心里一直装着事情。 李裕早前提起的要去定州的事,是很难,但眼下还有时间,并非全然没有机会,只是她同李坦接触得很少,不一定能猜得到李坦的心思,但父亲一定熟悉。 如果年关前后能回家中一趟,能同父亲商议,兴许会有好的办法…… 她也知道贵平做不了主,但眼下只能通过余妈问贵平。 她见过贵平几次,贵平人很谨慎,对李坦也忠心,也处处站在李坦的立场,同东宫中的旁人相比,贵平算厚道。 她如果让余妈去问贵平,贵平应当有很大的几率会去问李坦,另外换一个人许是会石沉大海…… 她也说不好,早前在梅苑中见贵平那次,她倒是真在记忆里仔细搜寻过,但她确实记不得见过贵平这个人。 温印缓缓睁眼,只能等等看,不行再想旁的办法。 …… 等温印从耳房出来,已经将头擦干,也很晚了。 但她见李裕单膝屈起,坐在床榻上,靠墙仰首的模样和早前她去耳房前近乎一模一样,是基本没动过。 “还没睡?”温印很少见他这样,他上次这么一直坐在床榻上仰首靠着墙侧想事情,还是在主苑中刚醒过来的时候。 这一晃,时间都过去将近一月,太快了。 温印问完,李裕才回过神来,转眸看她,轻声道,“嗯,等你。” 温印坐下,俯身脱了鞋,蜷腿坐上床榻,眸间微讶,等她做什么? “睡觉啊。”他一语双关。 刚说完,就伸手拉着她躺下。 温印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到怀中,像早前一样,她背对着他,他伸手环住她腰间,从身后揽着她,还伸手牵了两床被子给两人盖上,最后埋首在她颈后,一气呵成,一点多余的动作和步骤都没有。 温印:“……” 温印支吾,“李裕?” “嗯。”他也埋首在她颈后,闭上眼睛,沉声道,“阿茵,我就是有些害怕。” 他,害怕? 她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探密道的时候,做贵平面前做戏的时候,她觉得他从来都是沉稳冷静的那个,一点都不害怕才是。 温印刚想开口问他,他又轻声道,“睡了。” 他说完缄声。 温印又不好再问,而且眼下的气氛仿佛也不适合再多问。 —— 万一我被人抓住,严刑拷问,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他不由揽紧她。 如果他真的逃出京中,她一定要同他一处。 李裕指尖攥紧,手臂的力道便不自觉更大了些。 温印不得不出声,“你勒紧我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怪怪的,但方才李裕实在勒得太紧。 李裕回神,缓缓松开,方才是想着想着心里难过,也紧张了,没留意旁的。 “李裕你怎么了?”温印担心。 他轻声道,“没,我就是冷,抱紧些。” 温印微怔。 又听他的声音温和在颈后想起,“抱紧些,我就不冷了。” 这句说话,很长一段时间李裕都没有再出声,温印也愣住,没有跟着说话了。 很久之后,他又唤了一声,“阿茵。” “嗯?”温印也还没睡。 李裕轻声道,“我很快会高你一头了。” 温印:“……” 温印脸色一红,幸好是背对着他,他未必能看见,但温□□中想,她当时说那句话的时候,李裕应当睡熟了,还在说呓语,不应当听到了那句高她一头的话才是。 温□□中紧张,欲盖弥彰,“高,高一开头怎么了?” 温印也不知为何,心砰砰跳着。 李裕温声道,“你今日不是喜欢那枝腊梅花枝吗?” 温印才想起来,她是觉得有枝腊梅生得很好看,想折下来插进白玉瓷瓶中,放在二楼阁楼内,既赏心悦目,还能闻到腊梅花香。 但她不够高,李裕也不够,两人若是要摘下来,还得让人搬凳子,要不就是远处值守的禁军代劳,最后两人放弃了。 是有这么一幕,温印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事情来,好像和高她一头也没什么联系…… 李裕温和道,“等我高你一头,抱着你,你就可以摘到了。” 温印:“……” 温印没想到他说的高她一头是这个意思,原来不是她想的那个,温印.心中唏嘘,又心虚应道了声,“嗯。” 而且不知为何,直至李裕没出声了,她脑海中还在想那个画面。 她也好像,有一点期待那个画面…… 奇奇怪怪的。 她阖眸,试图不去想了,但闭眼的时候,好像真的看见了…… 温印微怔,不由睁眼,但身后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又好似将她心中的疑虑和诧异打消。 她好像已经习惯身后这道均匀平和的呼吸声,也莫名想,若是有一日没有李裕了,她会不会不习惯? *** 翌日下了早朝,茂竹留在泰和殿外伺候,贵平回了东宫处理旁的事宜。 贵平刚回东宫,云陶便迎了上来,“公公,余妈来了,我同余妈说了,让她先在苑中候着,等公公处理完手中的事再见她。” 余妈? 是离院有事? 贵平眉头微拢,朝云陶道,“先让余妈来。” 云陶愣愣应好。 等余妈来了贵平跟前,贵平才放下手中的事,“怎么了,是离院有事吗?” 余妈连忙应声,“公公,马上就是年关了,老奴将年关的清单册子给了夫人过目,夫人看过,说让热闹喜庆些,所以物什置的有些多,提前同公公说一声。” 贵平淡声,“随她吧。” 见贵平公公都没伸手接册子,余妈只好将册子收了回来,她也纳闷,贵平公公竟然都没过目。 “就这事吗?”贵平又问。 余妈赶紧道,“还有。” “说吧。”贵平声音清淡。 这才是余妈心中担心的,不好说,所以一面试探着,一面察言观色说,“公公,还有一事,夫人让奴家来问公公一声,说侯府老夫人挂念,她也想念老夫人和侯爷了,想年关前后寻一日回府省亲。” “侯府就在京中,回就好了。”贵平不以为然。 就算是离院,也不至于年关都走动不了,温印应当清楚。 “不,不是。”余妈支吾着,最难开口的部分到了,余妈叹道,“公公,夫人的意思是,还要带废太子一道去。” 贵平指尖微滞。 余妈继续道,“夫人说,要带废太子回家中看看祖母……” 余妈见贵平沉默了片刻。 很少见,但确实是。 片刻后,贵平淡声,“好,我知道。” 余妈惊讶看他,“那,贵平公公,奴家要怎么回夫人一声?” 贵平轻声道,“你回去同夫人说,此事我做不了主,我会问问殿下,请夫人稍安勿躁。” 得了贵平公公这句话,余妈心中释怀了,“好,奴家知道了,奴家这就回去告诉夫人一声。” 贵平轻嗯一声,余妈快步离开了苑中。 等余妈走远,方才一直在一侧的云陶上前,“公公,您其实大可不用管离院的事,也不问殿下的,公公您说问了,离院那头也不知道;但公公要是真问起殿下,殿下会不会不高兴?” 之前殿下同公公生间隙的事,云陶心中还有些后怕;眼下好容易缓和,他怕公公又触怒殿下…… 早前还好,眼下还有个茂竹在,不同往日了。 云陶心中担忧。 贵平轻声道,“随手之劳罢了,家中有亲眷便是寄托,不是什么大事。” “可……”云陶叹道,“公公,我怕茂竹使坏,又借机让公公同殿下生间隙。” 贵平看他,淡声道,“殿下如果真同我生间隙,无论多问一句少问一句,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云陶似懂非懂。 “去做事吧。”贵平吩咐声。 云陶拱手应是。 云陶年纪不大,但一直跟着贵平,所以拿贵平当兄长对待,也听贵平的话。 当下回头看看贵平,好似在认真看着手中卷轴的模样,云陶心中轻叹。 他一直跟着公公,早就熟悉了,他总觉得公公在对待离院的事情上尤其上心,还偏心,譬如今日,原本应不应,应了做不做都是一念之间的事。 早前公公明明教过他的,应过的事,未必一定要做…… 他都记得。 云陶看向贵平,知晓他目光落在手中卷轴上,但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贵平是没看进去,脑海中都是那日在离院刚见她时的场景,他一直偷偷打量她。 永安侯府二小姐云鬓纤腰,清波流盼,生得极美,早前就曾是王孙公子心中肖想。他跟在东宫身后,从远远看过她一次,未再像眼下这般近过。 是真的好看,而且,比以前还好看…… —— 我和贵平公公的目的一样,不想这处接二连三生事,不如就此止步,大家都相安无事。 场景一转,又是屏风后,一地凌乱的衣裳,赤.裸着上身的李裕将她摁在木柜前,她脚踝处还挂着衣裳。 贵平指尖攥紧。 这些事,为什么要落在她身上……
第050章 镇宅驱邪 源川茶庄内, 掌柜见了黎妈匆匆迎上前来,“黎妈,您怎么亲自来了, 您说一声,我直接让人将茶叶送去侯府就好, 或是我们直接去一趟,也不麻烦黎妈您特意跑一趟茶庄这处。” 永安侯府是源川茶庄的常客。 这些年, 一直是黎妈在挑茶庄的茶叶,所以掌柜同黎妈熟络。 永安侯府是贵客, 但黎妈这处懂茶, 只要稍稍提起雨水, 气候,黎妈就清楚对采摘时间和口感的影响,所以掌柜对黎妈一直恭敬。 只是刚说完,掌柜就似想起什么一般,忽然道,“好像前两日才刚去了侯府,没见到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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