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温印看他。 “邵安知。”李裕应声。 邵安知?这个名字温印是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李裕轻声道,“乾州郡守邵安知,同你哥哥一样,师从傅大儒,你应当从温兆这处听到过。” 温印想起来,是,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她还见过他,但她也不熟悉,不知道为什么李裕会特意提起。 温印问起,“邵安知怎么了?” 李裕继续道,“邵安知这些年一直在乾州做郡守,在乾州几城和附近的州郡都有威望,他是在我同舅舅出征时调回京中,在刑部任职的。如果我没有记错,之前父皇几次想调他回京,他都回绝了,说要在乾州再耕耘一段时间,所以我一直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而且,我记得当时父皇提起过他师从傅大儒,我也记得,温兆同我说起过,他师从傅大儒。我一直以为我没见过邵安兆本人,直至初一宫宴在大殿外,雨很大,我跪了很久,已经迷迷糊糊,但听到有人唤邵安知的名字,我才知道原来我见过邵安知……” 温印在一侧坐下,“什么意思?” 李裕明显沉声,“很久之前,我那时年纪不大,我见到过他同大哥在一处,但见到我来的时候,他就匆匆离开了。大哥一直清心寡欲,我那时候也小,没多问,大哥没刻意提起他,但我记得这个人,因为他特意拉低斗篷,不想我看到他,我反而印象更深刻。初一宫宴后,我才将他对上号,他就是邵安知。” 温印托腮,“他同你大哥私交很好,但是一直不愿意升迁回京,这次升迁回京,你刚好认出他,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李裕转眸看她,“你还记得你告诉过我几个商户卖粮的事吗?” 温印点头,“记得,东边闹灾荒,不少百姓受灾成了流民,这些商户怕粮被征调,卖给了东陵……这之间有联系?” 李裕低声,“阿茵,仔细想这几件事,邵安知做乾州郡守之前,他在这几处都轮值过,对这些地方都很熟悉,乾州眼下正是流民滋事造反的地方,偏偏这么巧,都发生在邵安知回京之后。” “其二,就在舅舅带我回京,李坦逼宫之时,东边流民之乱渐生,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凑到一处,巧得不能再巧,李坦当时一门心思对付父皇,不可能顾及东边,等李坦反应过来的时候,东边已经一团乱。” “其三,灾荒来了,朝廷不知道,这些官员不应当年都怕官帽不保,隐瞒不报,除非是根本就不怕。” “其四,舅舅一门出事前,没有出灾荒的事,出事后,东边一带驻军混乱,才让这些瞒报和灾情不断西扩有了可能。” 李裕再次看她,“阿茵,所有的事情都一环扣一环,但要仔细想,都同邵安知所在的乾州有关,邵安知在乾州一带耕耘十余年,他应当很清楚乾州的情况。他同大哥私交甚好之事一直藏而不露,李坦逼宫前,大哥带了丁卯离京。所有的事情,都想就被计划好的,循着时间差来的。” 温印轻声,“你是想说……” 李裕眸间黯沉下去,“邵安知有问题,我大哥,兴许也在其中脱不了关系。”
第068章 惊险 “大哥的生母身份卑微, 是早前父皇身边服侍的侍女。大哥刚出生的时候,父皇还是皇子身份,正值京中动荡, 父皇受皇位之争的波及,险些性命不保, 后来是心腹拼死护着才逃出京中,没顾及上大哥和他母亲。” 李裕轻声道, “当时大哥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当时兵荒马乱, 她母亲才生下他, 那种时候逃不出来, 大哥是乳娘带出京中的。他出生时就受了闪失,身子一直不好,所以在我们兄弟几人中,父皇一直对大哥内疚。后来丁卯出生……” 李裕解释道,“丁卯是大哥的儿子。丁卯出生后,父皇对丁卯的疼爱,朝中都看得见, 父皇是把对大哥的内疚都化成了喜爱,加诸在丁卯身上。” 温印不知晓背后这些事。 但她从小在京中长大,大皇子身子孱弱, 久病不愈, 她是知道的;天家对皇长孙的喜爱,京中更是有目共睹。 温印眼下才知晓这些由来。 李裕继续道,“父皇一直不怎么喜欢李坦, 而且同李坦的母亲昭妃也疏离, 我也不知晓其中缘由。但父皇越是不喜欢李坦, 李坦就越觉得是父皇偏爱我,所以我同李坦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大哥经常出面调和。在印象里,大哥清心寡欲,不好纷争,最大的善意都给了丁卯。大哥的身子孱弱,一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有时外出踏青,作诗时,大哥写的字大多悲春伤秋,但自从小丁卯出生,大哥才像有了寄托。” 李裕仰首轻叹,“所以,我从来没往大哥身上想过,直到初一宴那天,我认出邵安知,才不得不往大哥身上去猜。但如果往他身上去猜,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可是大哥同我亲厚,我不知道……” 李裕噤声,脸色有些难看。 温印适时道,“晚些再说了,钟大夫交待过,你不能泡这么长时间。” 她是知晓他心里不舒服,所以特意打断,又寻了理由。 李裕轻声应好。 只是应完,又开始咳嗽。 连续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咳得有些厉害。 咳嗽得厉害就坐直了些,多露出水面些,没那么难受。 温印怕他凉,拿了毛巾给他披后背上,又舀了水浇上,李裕是觉得暖了很多。 “好些了吗?”温印问道。 他颔首。 温印取了一侧的浴巾来,李裕看她,“阿茵,你,你去屏风后吧。” 他还是怕她看到,脸上有羞赧。 温印起身,“别说话了。” 他点头。 温印在披风后等他,其实透过屏风的缝隙,她能看得李裕从浴桶里出来,用浴巾擦身子,然后换上入睡的宽大袍子。 来了屏风后的小榻处,温印给他擦头。 耳房中水汽袅袅,一侧就放着碳暖,李裕坐在小榻上也不冷,只是又开始咳嗽,咳得不似刚才厉害,但也咳了段时间。 “李裕?”温印看他。 他摇头,“没事。” 他是怕她担心。 温印替他擦头,他靠近,她身上的腊梅花香,莫名让人心安。 “怎么了?”温印也察觉他靠近她。 李裕轻声,“阿茵,前两日,真是你替我沐浴的?” 温印轻嗯。 她没骗他,但轻描淡写。 “我……”李裕支吾着,“我困了。” 他说完,靠在她身上。 温印温声,“再等等,快了。” “不急。”他轻声。 温印微怔,李裕应当也反应过来,改口道,“我是说,我不冷……” 温印没戳穿。 他又伸手抱紧她。 “李裕……”温印看他。 他低声呢喃,“我就是……阿茵,我就是很庆幸,每次醒过来,你都陪着我,不是剩我一个人。” 不知为何,温印听到这句,心底总有些难过参杂在其中。 温印温声,“李裕,你是不是很累了?” 他轻嗯一声,靠在她怀中安心阖眸。 “快好了。”她轻轻擦着,怕慢,也怕他不舒服,还怕擦不干他睡觉时寒气会让他睡不好,第二日头疼。 等她擦干,李裕似乎已经靠在她怀中睡着了。 温印唤他也不是,不唤也不是,但终于不能一直坐在这里。 温印轻声,“李裕,好了。” 他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等回床榻,李裕也很快就睡着,原本就困了,精神不怎么好,药性也上来,扛不住。 等李裕睡着,温印也唤了宝燕换水。 看着李裕,温印想起他早前说起他大哥的时候,他对他大哥和对李坦不同,所以他心中猜到很多事,但都难以接受,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不觉察的时候仿若无事,想起的时候,说不出的刺痛。 温印伸手拨开他额头一缕青丝,让他睡得而舒服些。 睡吧,明日醒来,我还在…… 等温印沐浴回来,也上了床榻上下。 自从李裕昏迷开始,都不是他从身后抱着她入睡,而是她靠在他身侧入睡,她也习惯了。 他没醒的时候,呼吸都很轻,就是夜里咳嗽得厉害时候,她会替他抚背,抚胸口。 这处不比旁的地方,小镇里什么都只能将就。 夜里很冷,她就拥着他暖和,也会伸手到他衣襟里,他迷迷糊糊侧身向着她,将她圈进怀中。 温□□底微暖。 李裕醒过来,就好似一切都恢复如初。 他拥着她,她背心都是暖的,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都是暖的…… 也一直到天明…… *** 翌日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李裕接连咳嗽了好长一段时间。 宝燕闻声入内,在屏风后问起,“殿下醒了?” 李裕轻嗯一声,因为咳嗽,声音里带了些许嘶哑,“温印呢?” 宝燕应道,“夫人晨间起来了,带着下下在苑中玩去了,殿下要起吗?” 李裕又轻咳一声,“起来。” 宝燕去打水给他洗漱。 等李裕换好衣裳出了屋中,见温印在苑中的暖亭内,拿着逗猫棒,逗着下下完。 下下玩得不亦乐乎,温印也乐在其中。 “殿下!”安润见到李裕,不由感叹,“还是活蹦乱跳的殿下好~” 李裕:“……” 李裕不知道该道谢还是该恼,但安润的性子就是如此,可以一直不停说话一整日都不重复,总有一两句语出惊人的。 李裕问起,“哪来的?” 李裕只是想问逗猫棒是哪来的,安润就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殿下问我就问对了,这处镇子不大,前前后后也没多少人家,差不多就是处村落大小,我见有人家养猫的,就去要了根逗猫棒,人家起初不给,我就拿了东西给她换……” 李裕头疼。 但最后安润终于说完,“下下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玩得不知道多高兴,夫人也高兴。” 李裕这才笑了笑。 安润一直是跟在温印身边的,早前在赵记酒肆的时候,安润也同李裕说起过,他是娄家老太太让来护着温印的人,从探赵记酒肆的时候,李裕就知晓他身手极好。 眼下,安润一直是跟着他的,他在屋中,安润大都守在外阁间,等他出了屋中,安润也才一道。 李裕能猜到,这周遭都是禁军,但禁军都是李坦的人,温印怕他这处再有闪失,所以一直让安润跟着他。 李裕踱步上前,温印正拿着逗猫棒逗下下玩。 稍不留神,往后的时候,撞到李裕怀中,李裕伸手揽紧她腰身,温声道,“慢些,玩得高兴的时候也不看路。” 温印转眸看他,不由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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