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子心里明白就好,今日的事属下就当没看见。” 本以为皇城司的人会直接送她回相国寺,可当马车的帘子一挑开,池景州坐在里头,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圣人和你来往不多,今日怎么会寻你进宫?” 徐苼还是没接话,在池景州的身边坐下来。 又生气了?池景州瞧着她的面色拿不定主意,从怀里掏出个首饰盒来:“你今日衣裳素了下,不若簪这支翡翠的簪子。” 本来没见到人,徐苼的心情还挺平静的,可是当首饰盒子塞到了她手上,她就越发的难受了。 可不能哭,给她把眼泪憋回去。 池景州见着小娘子把首饰收回去,没多看一眼的意思。换做以前他是不会多问的,可是如今不同了,他是多愿意花心耐心去怜惜她的:“你不喜欢?” 徐苼:“景州哥哥送的,我都喜欢的。” 这表情哪里是喜欢的样子,眼睛还有些湿,自己还没有欺负她呢,倒是先哭起来了。池景州摸了摸她的侧脸:“等会儿出了宫,你自个儿去选选?” 他好声好气的说者话,温柔了好些。徐苼就在他的身边挨着,也是难得不使小性子:“我最近住在佛寺里,这些首饰用不上。” 池景州点了头。 想想也是,好久都没看她打扮了。 难得分离了两日,池景州总觉得看不够他,伸出手与她十指紧扣:“宣王怕是不成了,这次东京城里起寒症的事他没办好,官家瞧不上他。” 徐苼:“宣王若是不成,那不是还有赵王。” 可说完,自己心里又是一阵惶恐。 池景州捏了捏她的小手,他的指骨匀称修长,而小娘子的却稍微短些:“你在相国寺里住着,几时又与赵王认识了?” 他心里多疑,多问了一句。 徐笙连池景州挑个眉都晓得他在想什么,反手攥住他的说,“没,我就是听旁人说起。” “真的?”池景州问。 她抿了抿唇,有些哀怨,“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公爷被绑架了?” “徐笙这脾气是越发的古怪,我想着你又有哪里不好?” 徐笙喃喃自语,“我就怕到时候我俩散了……” 话还没说完,指骨就被一掰扯,痛得她直叫疼。反正池景州是什么都能容忍她,就听不得散这个字。 “就是打个比方……” “那也不行说。”池景州扯过她,拢紧怀里:“除非,你想看哥哥翻脸。” 徐笙被冷漠的表情,吓了一跳,她对着他郑重的点点头,“嗯,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池景州眼中的怒气才稍稍减轻了些,和她说起了正事:“朝廷上,本来无非就是他们赵家争夺太子之位,哪个上位都和我们没关系。但圣人借着这件事编排我的婚事,就让我有些不舒服,想来我已经有了打算今生今世只有你这位正房大娘子。” 听他这么说,徐苼的心头更是一跳:“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的么?若是,我打个比方,你以后又更好的前程,又该如何?” 池景州说她傻里傻气的:“我自小生在国公府,在外人看来就是极好的前程,可那又怎么样呢?依旧救不了病重的嫡母,挡不住变心的爹爹要娶继妻。” 但倘若这个前程和以往的都不一样,他能做了自己的主,不用看他人眼色行事,甚至池景州可以改变整个皇朝的走向! 他点点她的小鼻子:“我和你这小傻子说什么大道理。我只希望,苼苼你永远漂漂亮亮的,每天都过的高兴。” 她什么都听得懂,池景州在官家和圣人两边夹缝生存,身不由己。 泼天的富贵都快砸到他身上,这人却懒得不肯接。倒是存了念头,要把大门一关和她过小日子的念头,可朝廷纷争哪里容得了他们置喙。 她和池景州就像是摆在台面上的两颗棋子,被人推着往前走,每一步都如同在悬崖峭壁之间探视。圣人同她是在好好说话,但没准那天一条圣旨下来,毒酒一杯赐死,也是未可知的。 她不想和他天人永隔,更不想看着池景州活得如此受窝囊气。 徐苼坐着不说话。 池景州今日前前后后的到处跑,也是觉得有些累了,牵着她的手,两人依偎在一起。他想,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小公爷,今夜怕是出不了城了。” 入了夏夜,东京城里的活动就多起来。马车到了长街就走不动道,街头巷尾倒出都是卖花灯的小商贩。 池景州指着小商贩手里的兔儿灯问她,“那个同你倒像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徐笙,“?” 他小声在她耳边说句荤话,气的她拿手打他。 偏偏,池景州很很吃她矫情的这一套,牵着她的手不让人从身边离开。 少年郎君样貌好,本就在人群里鹤立鸡群,身边又带个天仙的小娘子,他们走到哪里都被人围着瞧。 徐笙第一次觉得那么不好意思。 “我们还是回罢。” “甭着急,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儿。”池景州瞥了她一眼,出来好一会儿,徐笙怕是渴了,带着她到摊子前,“来一碗樱桃酪。” 只买一碗,他看着她喝。等徐笙喝不下了,就很自然的接过饮了干净。 徐笙皱眉,“你真不讲究,却吃我剩下的?” 池景州不以为然的说,“就你嫌我脏,我何时敢嫌弃过你。” 这话又说的徐笙难受,圣人今日的意思,要么让她嫁人,要么就让她死。 可是这两样,她都不愿意。 “打死你臭不要脸的!在外偷人!”一声女人撒泼的声音传了过来。 哗啦啦的人群都挤到了一起去看热闹,“哎呦!这不是花魁药娘么!她身边的郎君又是哪个啊?” 这郎君的面目,徐苼似是在哪里见过……
第038章 池景州是不爱看热闹的, 但架不住还有徐苼,她眨巴着大眼睛,一个劲儿的往那处看。 “景州哥哥, 那两人我们都见过的!” 嘴上就被捂住一双少年人的手掌,鼻息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 徐苼有些扭捏,想去拿下来, 那人却霸道的不许。 甚至还低声教训她:“傻子, 还当是在私下里呢?哪家的小娘子会逛花楼, 你可别出声了。” 柔软的小手就搭上来,指尖上头个个都有月牙的白, 徐苼说:“那还不是你带着我去的, 倒是成了我的错处了?” “成, 哥哥给你作辑。”池景州说不过她:“徐娘子你大人不记人小人过。” “那我就先收个利息好了。”徐苼捧着他的手掌, 贴在唇边,落下个吻, 她还有点害羞:“等着你以后慢慢补偿。” 池景州也不再说话, 只是嘴唇有些发干, 好好收起来,这份独属于两人的小心思。 人又多, 推推搡搡的, 两人就贴在了一起, 却不觉得十分难受。池景州张开双臂, 为小娘子护住一方天地, 带着她往前头走。 “那是通判家的郎君, 往日里都是窈娘的座上宾!” 身边围聚过来的人大声的议论着。 徐笙本想去看,肩膀却被池景州带过来, 他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就那么爱凑热闹。” “也不是。” 她的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裳,同他道,“就是想着若是盛家娘子见着我们在一块儿,我是不是也会挨了打?” 池景州皱眉,却没怎么拦着她看了,手悄悄的下移,牵紧了她的。 “她可真不知检点,都跟着出来赏花灯被他家正房大娘子抓个正着!” 蔬菜叶子飞到那窈娘身上。 不多会儿,她的鬓发也被扯乱了,珠花碎了一地,白净的脸上却是有一块巴掌的印子。着实如此,她那相好却是在边上一个劲儿的和自家娘子道歉。 话里听着的意思,都是这花魁先勾引的他,他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又听他再三保证,今后不再和这花魁来往! “林子大了,当真是什么人都有。”徐笙从头到尾听了,尤其觉得荒唐。 池景州挡在徐苼跟前,护着她,提着她的手臂说:“这里太乱,你先回马车上去。” “景州哥哥。”徐苼不肯走,问:“为什么他们只打那花魁,却对郎君宽容得很?” 池景州看着她不说话,只见怀里的小娘子对他说:“她和通判家的郎君厮混,一个巴掌拍不响,总不能是她一个人的过错。我不是替那花魁可怜,却为了这群看热闹不问是非的人,而感觉到不耻。” 且不说,以徐苼的身份,她是做不了池景州的正妻。即便两人心里有彼此,偷偷摸摸在一起,也会像这药娘和她的情郎一样被天下人嗤笑。 她看着前头的热闹,浑身感觉冷得不行,不是个滋味。 池景州:“位高一等就是天理,低人一等就得挨打,这是世俗的规矩。” 听着他说完这些话后,徐苼问:“那景州哥哥喜欢这样的规矩么?” 池景州的手紧紧的牵住她:“我不会是那通判家的郎君,你更不是那挨打的那花魁。我不会让你受到欺负,珍重你,爱护你。” “我信你。” 但这不是徐苼想看到的,她想要的真心,不是想让这少年低下骄傲的头颅。 记忆中的国公府小公爷永远是天之骄子,高傲的,淡然的,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徐苼听到心底的声音。 若池景州没坐上太子之位,他没有实现自己的抱负,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婚姻这事对她无用。 她更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他。这眼下,既然有机会可以去争一争,他们为何不放手一搏?她下定了决心。 “我有一件事要同你商量。” “回去再说。” “很重要的事,必须得现在说。” 池景州见着自小宠在掌心里的徐苼,羞羞涩涩,拉着他问:“景州哥哥,你觉得那状元郎好不好?苼苼想嫁给他。” “你说什么?” 他不笑,眼神很是吓人,就这么静静地瞒着她。 - 窈娘被带进马车里,她本是要说些感激的话,可是见着这两人的气氛? 怕自己开了口,倒是越发的显得尴尬。 幸好马车里很是宽敞,徐苼并着池景州坐着,两人都是极好容貌的,就像是观音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不说话也能闪着熠熠光辉的金边。 窈娘早年也曾富裕过,听人提起东京城泼天的富贵,高门大户里的郎君和娘子。 “说个笑话给两位听,我娘亲同我说只要到了东京城走一趟,从泥土里长大的菜种也能贵上一倍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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