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陆倾淮一块出去,原本想着,他去上朝之后能好好休息一会,万万没想到,陆倾淮竟让她跟着一块去。 跟在陆倾淮身后,看着文武百官伏跪在脚边行礼请安,那种感觉很奇妙,拥有地位和权利的感觉,阿矜终于明白,为什么,权利那么诱人,从前她伺候先帝的时候,是站在殿外伺候的,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陛下,逆臣陆倾溢下落不明,昨日封城搜查,并未找到陆倾溢的下落。”朝上有人开口道。 陆倾溢,那是肃王,原来肃王并没有死,而是跑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倾淮只说了这么一句。 站在旁边的阿矜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压迫感和杀气,仿佛陆倾淮这句话的对象是她。 早朝过了好一会才结束,阿矜一夜没怎么睡,又跪了一夜,如今困倦地厉害,但却也强撑着,如今在陆倾淮身边,比在先帝身边得更小心才是,在他身边,才是真正的行差踏错一步,便是要命的,或许对于现在的阿矜来说,怕是连死都难,到时怕是真正要生不如死。 下了早朝,阿矜低眉安顺地跟在陆倾淮身后,跟了一会,阿矜看了一眼甬道,这分明,是去后宫的路,转念想了想,姚华昨日晕倒在天牢里,陆倾淮这时候,大抵是要去见他的。 果然没一会,轿撵便在慈宁宫门口停下了,唐祝上前为陆倾淮掀开帘子。 陆倾淮是下了朝之后就直接过来了,身上还穿着团龙纹的衮服,玄色底,金色的团龙纹栩栩如生,原本就是皇子,即便是不受宠,但是依旧有皇家的气度,更何况他的俊俏,是京中坊间都传遍了的,他回京的日子并不多,还是以相貌闻名京城,比太傅崔风遥还要更胜一筹。 陆倾淮往里走,门口的人都跪了一地:“奴婢(奴才)见过皇上。” 虽还未行登基大典,但是陆倾淮坐皇位,是迟早的事情,皇城人尽皆知。 “起身吧。”陆倾淮淡然应声往里走,阿矜跟着进去,等陆倾淮进去之后,一大群人才堪堪起身。 “皇上驾到。”有太监通传,原本应该在外头等一会儿的,等姚华同意他进去。 但陆倾淮一点都没犹豫,径直往里走,姚华怕是昨夜里吓得不轻,这会儿还在殿内躺着,宫女站在旁边伺候她喝药。 见陆倾淮一行人进来,姚华当即拉了脸色下来:“出去!” 陆倾淮毫BBZL 不在意,躬身给姚华请安:“孙儿,见过皇祖母。” 话音刚落,阿矜就听见一阵水泼到地上的声音,伴随着的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大抵是药碗,阿矜来不及多想,连忙跟着其他人一块跪下:“太皇太后娘娘恕罪。” “出去!滚出去!”姚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阿矜都觉得那声音凄厉,仿佛昨夜陆晴绝望的呜咽,而陆倾淮纹丝不动,甚至抬起头,一脸平静道:“皇祖母,姑母还等着皇祖母处置呢。” “畜牲!”姚华愤愤道,大抵因着陆倾淮一直都未曾拿她如何,加之又提到了陆晴,愈发口不择言起来,“当初那贱人死的时候,就应当一道白绫让你一同去见她的,也好过如今弑君父,屠手足,辱姑母,不仁不孝,不忠不义,赶尽杀绝的好!” 听见姚华这话,阿矜心里颤了颤,心里只想着快快出去,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依着陆倾淮的性子,搞不好整个宫听到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阿矜心吊在了嗓子眼,偷偷抬眼注意陆倾淮的反应,忽而听见两声轻笑。 声音很轻,但慈宁宫现下除了姚华气极的喘息声外,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伏跪在地上的宫人都敛声屏气,生怕牵连到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响起陆倾淮的声音:“唐祝。” 他的声音听着同平时倒是一般无二,只是接下来的话,让人听着心惊。 “奴才在。”唐祝上前应声。 “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就说太皇太后历经宫变,神志有些不大清楚了,让他们来瞧瞧。” 其实哪里是要太医院的人来瞧,陆倾淮就已经为姚华诊断好了。 “是。”唐祝应声,正要出去的时候,被陆倾淮叫住了。 “等等。” “在场宫人,皆杖毙。”他语气轻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极随意。 “求皇上恕罪,奴婢什么都未曾听到。”一时间宫里求饶的声音连成一片,阿矜伏跪在地上,也有些没出息地求饶。 这话让她想到宫变那日在临华殿,她便是这般没出息地求陆倾淮的,在死面前,她还是怕的。 “陆倾淮!”姚华正要再说什么,紧接着就听见陆倾淮道,“皇祖母。” 不知道陆倾淮是什么眼神,他就叫了这么一声,姚华便噤了声,没再说话了。 唐祝出去了之后,很快进来一群人,阿矜跪着,只觉得头有一点晕,恍惚间听见陆倾淮的声音。 “她除外。” 她没抬头,大概知道陆倾淮说的是她,因为她周围陆续有人被拖走,而没有人动她。 “陛下!陛下!奴婢什么也没听到,饶奴婢一命!陛下!”有人跪着到陆倾淮脚边。 阿矜微微抬眼,就看见一个宫女扯着陆倾淮衮服衣角,涕泗横流,哭诉道。 “啊!”那个宫女话音未落,就尖叫出声,整个人往后好远,弓着背躺在地上。 陆倾淮这一脚,是用了劲的,那个宫女被BBZL 踹出去之后,求饶的声音哽在喉咙口,呜咽着,发不出声音来。 阿矜以为陆倾淮要往外走,便轻手轻脚地起身跟着,未曾想到,陆倾淮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那个宫女面前,当着她的面,抚干净自己的衣角,缓缓蹲下,朝着身后的怀远伸手。 怀远会意,伸手将自己的佩.剑.拔.出来递给他。 阿矜只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脑子一片空白。 “噗嗤!”血肉的声音。 “只有死人,才是真正的什么都没听到。”陆倾淮拔出剑慢悠悠地开口,将剑回到怀远的剑鞘里,回身看向姚华。 姚华这会才是真正地惧怕起来,陆倾淮杀那个宫女,是给她看的,他在告诉她,他现在没什么做不出来。 陆倾淮朝着阿矜伸手的时候,阿矜顿了顿,看见他手上的血迹,才明白,伸手拿出袖口里的帕子,上前给陆倾淮擦手。 帕子触到陆倾淮手的瞬间,外头朦朦胧胧传来凄厉的叫声,还有板子打在血肉上的声音,“啪啪”的声音很厚实。 阿矜强忍着不分心,很快给陆倾淮擦拭干净了。 太医来的很快,大抵是被宫门口的场面吓着了,进来的时候有些畏畏缩缩的。 “微臣,见过陛下。” “起身吧。”陆倾淮应声,“好好给太皇太后瞧瞧,若是出了差错,朕,拿你是问。” “微臣遵旨。”大抵是为表衷心,太医的声音很坚决。 陆倾淮转身出去,阿矜跟着,经过宫门口的时候,瞥了一眼宫门口受刑的众人,有些心惊,低头专心跟着,不敢再看。 跟在陆倾淮身后往前走,突然觉得脚步有些虚浮,脑子也跟着有些懵,她用手指甲用力地划着掌心,试图让自己不要晕。 看着陆倾淮上轿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第七章 阿矜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死人,尸体横陈,她就被尸体围着,脚下全是血,她低眉,看见离她最近的一具尸体,是小栗子,阿矜吓了一跳。 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熟悉的帐顶,小桃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阿矜,阿矜你终于醒了!” 阿矜想说话,但是喉咙被卡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小桃。” “嗯!你先别说话了,喝口水先!”小桃有些着急地端了一杯水过来喂给她。 阿矜喝了水,一下就感觉好多了,想到之前那一幕,开口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还说呢,唐公公让人送你回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小桃激动地说着。 “唐公公送我回来的?”阿矜心里一颤。 “可不是,唐公公还交代了,若你入夜前醒了,让你去一趟御前。”小桃继续说道。 “去御前?伺候?”阿矜有些疑惑地开口。 “大抵是吧,不过你怎么回事,怎地突然晕倒了?”小桃接着问道,手上也不闲着,将桌上的热粥和小菜端过来。 阿BBZL 矜这会倒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径直接过小桃端过来的热粥和小菜有些狼吞虎咽起来。 “你……你别急,还有呢!”小桃被阿矜这急迫的样子吓到了,连忙开口道。 热粥汇成一条线,从喉咙滑下去的时候,阿矜觉得什么都值了,疲惫和无力都一扫而光了,连着喝了三小碗粥,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儿。 “怎么跟没用膳似的!”小桃有些奇怪地多问了一句。 “确实未曾用膳,还在临华殿跪了一夜。”阿矜老实地说道。 “啊!这新帝竟……”小桃说到这意识到什么,连忙噤了声,接着凑到阿矜耳边低声说道,“如此残暴吗?” “不过我中午的时候倒是听御膳房的小城子说,陛下的午膳是同厉姑娘一块用的。” “厉姑娘?厉榛榛?”阿矜有些疑惑道。 “对啊,皇城现在谁不知道厉姑娘是要入主中宫的人。” “不过新帝如此性格,要是入了他的后宫,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小桃兀自喋喋不休地说着。 阿矜看小桃的样子,像是不知道慈宁宫的事,想到陆倾淮说的话,也就不敢再多说了,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心里有些慌乱地开口道:“先不同你说了,我去御前侍奉了。” “好,早去早回吧。”小桃有些担忧地说道。 “嗯,好。”阿矜有些动容地应声道。 在屋里换了一身衣裳,白日里睡了将近一日,方才又喝了小桃熬的白粥,这会儿精神倒是还好,只不过白日里在陆倾淮面前晕倒了也不知道陆倾淮唤她过去要如何磋磨她,想到这,阿矜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甩了甩脑袋,不管不顾地往临华殿去。 这会儿看时间,应当是帝王用膳的时辰,但是大抵是冬日,天色暗得快,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阿矜到的时候唐祝正在临华殿外头候着,看见阿矜,出声提醒道:“陛下让你进去。” “奴婢知道了。”阿矜应声的同时,便有小太监掀开门口的帘子,阿矜顺势进去。 殿内同昨日一般,照旧燃了龙涎香和红箩炭,阿矜刚进到殿内,就觉得有些燥热。 刚掀开珠帘,就瞧见陆倾淮坐在上位,旁边坐着一位穿着宝蓝色孔雀纹锦衣的女子,便是这样远远地看一眼也觉得肤如凝脂,乌发雪肤,红唇淡眉,好看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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