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免得等赐婚圣旨下来,若他还是个白身,就算是时朝廷给他一官半职,在外人眼里,也是靠着联姻才挣了出身。” 就像娶了公主的驸马,哪怕官衔再高,又有何用,在旁人眼里还是靠妻子立身。 “反正你们打算好就行,关于打仗我也不懂。” 卫傅拍了拍她肩头,知道她担忧什么。 “你不要担心,领军出征,少有将帅出事的。” 这个道理福儿也懂,真等将帅出事,那就是全军覆没了。而以大燕的这次准备,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把危险程度划分下等级,也许这次领军出征,还不如当年他们初到黑城,人马没有几个,需要自己亲自上阵来的危险。 “那我去给他做点吃的?” 这是老惯例了,每次卫琦外出,福儿都要给他做许多吃食带上。 正说着,小喜子来禀,说五公子来了。 “我要出门了,给我做些吃的带上。” 果然是为吃的而来,而且也真不客气。 不过卫琦向来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行了,别催,正打算给你做呢。” 因为时间赶,明儿可能天不亮就要出发了,福儿也来不及做那些复杂的,只能捡手边有的东西现做。 宝宝也知道卫琦要出去打仗了。 本来福儿以为她要伤心担忧,谁知道这丫头没心没肺得很,看着很好。 后来她实在没忍住,问过之后才知道,这种事对草原上的人来说很正常。 对草原上的女人来说,男人出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是为了保护族群,是为了一家老小,是荣光。 草原上的天灾战争太频繁了,死亡对草原上的人来说,也许就是亲人一把热泪后,收拾收拾继续过日子。草原上也没有女人守寡之说,再嫁三嫁甚至四嫁,都是极为正常的事。 福儿没有问宝宝,如果卫琦出事了,她怎么办? 这个问题太扎心。 她也拒绝去想这个问题,她看得出宝宝也拒绝想这个问题,所以不如就好好的在这里等着。 等着得胜归来。 随着大军开拔,营地陷入短暂的安静之中。 当然,安静也只是表面上,实则从这一日起,每天都会有无数斥候往返于战场和营地之间,传递各种消息和战报。 战事终究要离妇人们远一些,也并未影响她们的生活。 卫琦走后,宝宝每天都会来找福儿说话。 除了她,还有永淳。 看得出宝宝不太喜欢永淳,每次见到对方,不光笑容少了,也不像平时在福儿和卫琦面前那么口没遮拦。 一次永淳走后,宝宝小声跟福儿道:“福儿姐姐,你不觉得她怪怪的吗?” 当然感觉出来了。 永淳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像方才,不过是其其格和满都玩耍时,摔倒后哭了两声,她便控制不住情绪斥了孩子。 她似乎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所以匆匆忙忙带着孩子走了。 还有头次见面时,她当着福儿面说,没想到最后是福儿嫁给了卫傅。 她既然来,自然提前就知道这件事,换做任何一个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当着人面揭人短。 偏偏她揭了,揭完她似乎有些后悔,又露出羞愧神色。 且平时与她交谈时,福儿见她总是精神恍惚,有时跟她说着话,说着说着,她就走神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些福儿早就注意到了,甚至私下还和卫傅说过。 她觉得永淳似乎有病,这种病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上的病。 卫傅跟她说,其哈玛与他提过此事,说永淳近一年来情绪十分不好,暴躁易怒,还总是吓着孩子。 所以这次才带她出来透透气,说不定见到亲人后,情绪就能好转。 这也是福儿明明不喜欢和永淳相处,却偏偏压着不愿,陪她说话的原因。 只是似乎好像没什么用。 当然这些话,福儿当着宝宝的面,也不好明说,只能说永淳身子不好,所以性格有些怪异。 “原来是身子不好啊,病了就该吃药,吃药就能好。” 这傻丫头还以为永淳跟她一样,是病了不爱吃药,这话是齐玛赫赫平时拿来说她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福儿也在想,永淳既然有心病,那她的心病是什么? 很快,福儿就知道永淳的心病是什么了。 这天,福儿正在翻看宝宝借给她看的话本,突然卫傅从外面回来了。 他面色凝重,行事匆匆,好像出了什么事。 “你跟我去看看永淳,其哈玛刚才来找我……” 在去的路上,福儿从卫傅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次其哈玛不光带了永淳来,还带了他的大妻娜仁托娅。按照其哈玛的说法,他本来不想带他的大妻,但他的父亲萨克图郡王要求他必须带上,说这是规矩。 说正好科莱粟部的人也会到,正好让娜仁托娅见一见亲人。 于是其哈玛只能带了两位妻子前来。 永淳平时就爱拈酸吃醋,不愿其哈玛亲近他的大妻,以前在部落里闹过很多次,这次也是实在冷落了娜仁托娅太久,甚至连科莱粟部的彭德铎郡王都知道了此事,特意和萨克图郡王当面提了这事。 萨克图郡王回来敲打儿子,其哈玛不得不去陪娜仁托娅,就因为此事,永淳在毡包里又是发怒,又是大哭,还砸破了其哈玛的头,闹得不可开交。 其哈玛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找卫傅,想让福儿过去开导开导永淳。 …… 这怎么开导? 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 福儿看着卫傅的眼睛如是诉说。 “先去看看情况,我是男人,不方便与她直接接触,所以只能来找你。” 好吧好吧,知道他为难。 很快二人就到了沙哈里部的驻地,其哈玛站在一座毡包前,他头上包着白布,隐隐可见血迹透出,看得被砸得不轻,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 他和卫傅交谈时,福儿在一旁瞧着。 见他提起永淳,又是无奈,又是烦躁,眉宇间隐隐还有些不耐烦。 福儿心中暗暗叹气,望向毡包的眼神,充满了忧虑。 简单的交谈之后,卫傅看向福儿。 福儿对二人点了点头,走进了这座毡包。 毡包里没有点灯,里面一片昏暗。 福儿刚踏进去没几步,就有一物破空砸了来。 幸亏福儿机警,躲开了。 “滚!都滚出去!” “永淳,是我。” 过了一会儿,永淳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跟其哈玛闹气了,我过来看看。”福儿也没隐瞒,直接道。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现在都轮到你来看我笑话了?”永淳的语气中,满是歇斯底里的嘲讽。 这话听得福儿直皱眉。 “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看的?” “我……” 经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福儿的眼睛已适应了昏暗,也能看清毡包里的情况。 就见永淳缩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四周一片狼藉,都是被她掀翻砸坏的东西。 “你这么闹,你就不怕吓坏了满都和其其格?”说着,福儿自嘲地又道,“我想你肯定不怕,怕也就不会这么闹了。” 她来到永淳面前,与永淳一样,席地坐了下来。 “你觉得你这么闹有什么用?能让发生过的事,重新来过?还是能阻止什么?当然,我不是谴责你,毕竟我不是你,无法设身处地,站在你的立场,但你既然不喜自己目前的处境,就该去改变它,而不是这么毫无理由地撒泼闹腾。 “我方才在外面见到了其哈玛,你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但再深的感情,也禁不起一次次闹腾。你就不怕有一天消磨掉你们之间的感情,他开始厌烦你?” “他会厌烦我?” 说着永淳又道:“我不是毫无理由地闹腾,我当然是有原因的,我怎会不讲理的胡乱闹腾,我是有原因的。对,我是有原因的……” 听着永淳这种略有些神经质的重复话语,福儿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她心里沉甸甸的,有一种她根本无法开导永淳的预感。 “那你是什么原因?” “他竟然背着我偷偷跑到娜仁托娅的帐里,他怎么能去她那儿?!他又背弃我们的誓言了,他说好只有我一个,后来却娶了另外一个,他答应我不会碰她的,却跟她生了一个孩子,如今他又去了,他们可能又有孩子出生了……” 永淳语无伦次地说着。 这一刻,什么颜面尊严,什么都被她抛弃了,不然她也不会当着福儿面说出这些话。 毕竟从本心上,永淳是瞧不上福儿的。 这种瞧不上原因很复杂,既是因为福儿以前是宫女的身份,最后竟嫁给了太子,也与卫傅曾和她的表姐谢玉琴有婚约的关系。 谁知竟让福儿这个宫女捡了个漏。 这些原因造就,明明是永淳主动去拜访福儿,而且去得很频繁,偏偏她又有一种不合时宜的高傲。 其实福儿看得出来这些,只是看在卫傅的面子上,又顾忌她精神似乎不太好,隐忍下来罢了。 此时福儿在脑中想,卫傅确实说过其哈玛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才一岁多,再结合永淳从一年多前情绪就不太好。 所以她的心病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吗? …… 看着那个处在昏暗之中,浑身发抖又语无伦次的单薄身影,福儿满心怜悯。 她突然发现她帮不了永淳,因为永淳所面临的这种状况,是多方面导致,哪怕是她甚至加上卫傅,都没有能力改变。 偏偏永淳又调整不了自己的心态,去面对无常世事所带给人的磨砺。 福儿想了想,开口道:“我发现你真的很蠢,当年你为了你那个表姐去威胁我,我就觉得你这个挺蠢的,白瞎了高贵的出身,脑子却不对称。时隔多年,这次再见你,我发现你依旧是个蠢的。” “你凭什么说我蠢?”永淳激动道。 “你难道不蠢?你觉得嘉嫔娘娘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嘉嫔是永淳的母妃,现在应该是太妃了,也是宫里硕果仅存的太妃。 正武帝其实并没有做得太绝,他确实对永淳不闻不问,但并不代表真什么都没做,不然嘉嫔就不会被封为太妃,而是跟甄贵妃她们一样流放了。 会养在宫里,自然有养在宫里的道理,未尝没有借此来维系和沙哈里部的关系,只可惜永淳太不中用。 是,那次大变后,永淳确实失去了公主的身份,毕竟废帝被废了帝号,连带他这一脉的人尽皆被废。 可她的母妃却是大燕的太妃,萨克图郡王以怕惹来正武帝之怒,让其哈玛另娶一女做大妻,永淳若是够聪明,完全可以利用这层关系,逆转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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