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毫无作为,只能任命运对自己磋磨。 她从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处境,只会自哀自怨。 难吗? 很难! 但是有当年被流放的那些宫妃们难? 为何别人都能在那么艰难的处境下,为自己求得一条生路,偏偏她就被自己困在这座牢笼里,动弹不得,直到慢慢疯掉? 福儿觉得永淳这么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疯的,现在已经能看见端倪了。 …… 福儿没有理会永淳的质问,而是缓缓把当年发生在流放路上的那些事说了。 包括丽嫔、成嫔,包括甄贵妃,包括丽嫔为了永平,跟了一个小军官,包括成嫔一开始抢养女永安的食物,到后来临走时,还是选择把永安带走。甚至是陈淑妃,扔下只剩一口气的卫琦跑了的事。 听了这些故事,永淳彻底被震惊了。 “你之前从来没有说过……” “为何要说?人的一生,总有许多磨难,没有过不去的坎,既然过去了,那就说些好的开心的事,而不是整日沉浸在往日旧事和伤痛之中,那样将永远不会快乐。” 说着,福儿又将话题拉到一开始。 “你觉得嘉嫔娘娘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她当然不愿,可她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这是命运给她造就的路,她已经走上来了,回不了头。若她像你这样,成天自艾自怨,你觉得现在的你会是什么样? “你觉得宫里那些娘娘们在为了什么而活?我在宫里做宫女十多年,看得也算多,有为家族的,有为孩子的,而一些生养了子嗣的娘娘们,不管做的这件事是好还是坏,归根究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福儿说得格外语重心长。 “你想想你继续这么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耗尽你和其哈玛之间的情谊,在这里变得更加无依无靠。一旦你失去其哈玛的庇护,你死了,满都和其其格怎么办?你从小在宫里长大,失去母亲庇佑的孩子,是个什么下场,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当然,我也是女人,我能理解你不想与人分享丈夫的心情。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已经改变不了了,要么顺从命运,要么……” 永淳已经沉默很久了,此时却突然道:“若是换做你是我,你会如何?” “我不会让自己落得你这般处境。”福儿斩钉截铁道。 从一开始就不会,她会利用自己和其哈玛的情谊,进而一步拿捏他,就像当初自己还是个司寝宫女,拿捏彼时还是太子的卫傅那样。利用嘉嫔是太妃这层关系,尽最大可能地改变处境,让自己的日子过到最好。 如果命运实在苛责,她又抗力不过,她还是会该吃吃该喝喝,尽量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到最好。 所以人的性格,注定铸就了命运的不同。 所以话题又回到方才她未说完的话,要么顺从命运,尽可能过好自己的日子,要么掀桌子不玩了。 “如果这一切,实在让你难以忍受,其实你还有另一种选择。我和你哥如今也有些能力了,也能养得起你,你可以选择跟我们离开。”
第166章 永淳会怎么选择? 福儿不知道,她已经尽力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还给了永淳另一条路,至于接下来如何走,只能由永淳自己来选择,旁人干涉不了。 门帘外。 当听福儿说让永淳跟他们离开,其哈玛当即想冲进去,却被卫傅一把拉住。 卫傅看似穿着一身官袍,文质彬彬,感受到手臂上那双有力的大手,其哈玛才想起很多年前,这个人还是太子时,每逢行宫比武较技,各部落同龄子弟尽出,却从没有人能胜过他。 其实卫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福儿的字里行间,看似在劝导永淳,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让她觉得不乐意,难受了,她不想再忍了,她就会把桌子掀了,不奉陪了。 这让卫傅莫名有种被警告之感,毕竟他也是福儿口中男人的范畴。 毡包里,永淳哭了起来。 不是歇斯底里地哭闹,而是伤心欲绝的痛哭。 她仿佛是在哭以前的自己,又或是现在的自己,抑或是在哭其他,但谁又知道呢? 福儿抚着倒在自己怀里失声痛哭的永淳,沉沉地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福儿和卫傅俱皆沉默。 该做的已经做了,永淳能不能转好,就看她怎么想,能不能想开了。 “你也不要担心了,我看永淳应该能想开。”福儿道。 虽然永淳没说什么,但福儿有这种感觉。 “希望如此吧。” 福儿又和卫傅说起嘉嫔的事。 “我发现你那个皇叔很奇怪,他对永淳置之不理,却又封了嘉嫔做太妃,你懂得我说的那种奇怪感吗?” 一时之间,福儿找不到太贴切的形容词,只能用奇怪来形容。 卫傅却知道她想说的意思。 正武帝对他们废帝这一脉,其实是留了一线生机的,但前提你愿意去寻找去拼命求那一丝生机。 诚如他,诚如永淳,诚如其他人。 他给你机会,前提是你抓得住。 “先不说这个,我还有公务要忙,葛布首战失利,如今已退回了克鲁河南侧……” 福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葛布首战失利了?怎么可能打输,他带了那么多人。” “所以我才说信不过他,不知朝廷为何选了他做大将。” 葛布擅守不擅攻,以正武帝的性格,如此重要的战事,应该不会派他为大将,偏偏人就派来了。 卫傅哪知晓,身在庙堂,当皇帝的也有很多不得己,派葛布来,不过是朝廷多方势力下的结果。 毕竟都知道这一战,打完了就是滔天巨功,而且输的可能性极小,所以朝中但凡能领兵打仗的武将,都快打破头了,最后落在葛布的头上。 葛布恰恰就是想着这些,所以轻敌了,以至于中了埋伏,被人两面夹击,落荒而逃。 也幸亏是兵强马壮,军备精良,又携带了不少火器,所以并未被打得大溃败,只是战略性撤退罢了。 可输了就是输了。 如今前线战局,卫傅还不知道,他只希望自己布置的后手能起效。 “那这个消息,那两部知晓吗?” 福儿敏感地意识到问题关键所在,当下这种情况,若大燕前线失利的消息被格拉图汗两部知晓,恐怕会盟之事要生变。 果然卫傅摇了摇头。 “好了,先不说了,我得走了,你自己回去。” 说完,卫傅便匆匆而去。 前线失利的消息,被卫傅捂了下来。 可不过才捂了两天,消息就在营地传开了,都在说大燕前线失利,这消息自然没逃过格拉图汗部和哲布图克图汗部的耳朵。 大燕这边不可能会走漏如此重要的消息,知道的不过是有数几个人。 如果不是从大燕这边走漏的,那定然是营地里有奸细,故意想搅浑水。 卫傅表面装作无事,暗中却命人排查,可惜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如今两部表面上留着没走,但归顺之事已经谈不下去了,都在等前线战事的结果。偏偏值此之际,又生出一件事。 “你说什么?” 福儿手里的汤匙落在地上,幸亏地上铺着绒毯,没碎。 “永淳死了?” 小喜子点点头道:“据说是畏罪自杀,她在其哈玛台吉的大妻娜仁托娅的饭菜里下了毒,那个大妻死了,她自己也畏罪自尽了,现在科莱粟部的彭德铎郡王带着人围了沙哈里部的大帐……” 福儿还在怔怔出神。 死了,怎么就死了? 难道说她那天的话起了反效果,所以永淳选择了同归于尽的做法? 可是前天她才借着给永淳送点心的时候,去探望过她,永淳的精神好了很多,人也没再闹腾了。 她还说,谢谢他们愿意庇护她,她不会离开,以后会好好过日子,怎么就突然行了如此激进之举? “卫傅呢?” “公子应该是过去了,两部对峙了起来,彭德铎郡王要沙哈里部偿命……” “我去看看。” 到时,科莱粟部的人正和沙哈里部的人对峙着。 卫傅也在那儿,脸色沉肃。 福儿见理藩院的几个官员也在那儿,正在和萨克图郡王和彭德铎郡王说着什么,似乎并不想两部闹起大冲突。 确实,当下这种局势,营地本就因前线失利的消息,人心浮动,偏偏这时又出了这么件事。 看似只是死了两个女人,实际上却牵扯了沙哈里部和科莱粟部。 不对,应该是三方,还有卫傅这一方。 从明面上来看,永淳是卫傅的妹妹,所以他才没有从中劝和,而是理藩院的几个官员出了面? 福儿心里一边想着,同时已经来到卫傅身边。 “到底怎么回事?永淳不可能会死的,她前天……” 前天福儿去探望的永淳的事,卫傅也知晓,两人还就此事聊了会儿,心想永淳以后应该能好好过日子了,总算能把这边的心放下了。 这才过了一天,怎可能就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卫傅用眼神示意了福儿一下,福儿当即一个激灵,噤了声。 …… 那边,彭德铎并未松口。 娜仁托娅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当初也是萨克图郡王再三与他说合,他才答应这门婚事。谁知孙女嫁过来却过得并不好。 彭德铎本就积怨在心,如今人突然死了,沙哈里部不给个交代,此事他绝不会放过。 理藩院尚书多克奇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来到卫傅身边。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此事可不好办,彭德铎坚持要其哈玛偿命,说他冷落自己的大妣吉,如今受他宠爱的二妣吉害了他孙女的性命,这一切都是其哈玛纵容的,所以他必须偿命。可你知道,沙哈里部不可能会答应的,可不能让这两部打起来,不然这次会盟,恐怕就砸了……” 说着,他又问:“孟大人呢?” 出了这样的事,作为副使的孟河不应该不出现。 “孟大人在忙别的事。这样,先把两位郡王劝进帐里说,如今这么多人围着,两部对峙,就怕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事情难以收场,先让科莱粟部的人退回去,讲道理并不一定要拿着兵器来谈。”卫傅道。 “行,我先去劝劝,先让科莱粟部的人退回去再说。” 多克奇再度去到彭德铎身边。 可惜进展不顺,彭德铎并不愿意让自己的人退回去,不过也给了多克奇一个面子,愿意进账里谈。 几方人直接借用了萨克图郡王的大帐,福儿本来觉得这种场面,她不适合跟着的,谁知卫傅却示意她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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