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这位现在失去身份,能是他惹得起的? 自打新皇登基以来,这位就杳无音信,许多人都猜测这位应该是死了,新皇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威胁自己地位的人。 可皇后还好生生的当着皇后,能任凭自己儿子被杀? 反正宫里如今的情形,地位稍微低点的人都看不懂,自然也不是庾淼能懂的。 他只知道,他惹不起这位,哪怕对方失势,也不是他能惹起了,很可能因为自己与对方产生交集,还有丢命的可能。 于是庾淼忙又攀上马去,也不说话,就仓皇驾着马跑了。 把那一群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弄得是面面相觑,让王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副指挥使都走了,兵丁自然也要走,留下王虎一个人,愣愣地站了几息,忙也跑了。 所谓的要倒大霉,就这么被化解了? 福儿心领神会道:“他是不是认识你?” 卫傅不确定道:“好像是章平侯家的子孙。” “什么叫好像?你都不知道他是谁,就把他吓跑了?” “先回去再说。” 因为这一场变故,周围围观的人都在往这里看,福儿等人也顾不得多说,忙离了开。 回到家后,一时也说不出什么章程,福儿决定打今天起,尽量少出门。 她是看出卫傅打算了,是要去考春闱的。 他们自打来了京城后,一直没人找上门,显然大隐隐于市,还是有点用的。 如今不管怎样,先让卫傅能赴上春闱是重中之重,在这之前,还是少在人前抛头露面,也免得节外生枝,谁知道哪会儿再碰见个熟人。 “你现在也知道节外生枝了?”卫琦挑眉道。 福儿气势汹汹戳了戳他肩膀:“你跑出去玩时,也没见你记得不要节外生枝。” 等回了房后,福儿有些愧疚对卫傅道:“也是我玩忘形了,竟忘了在京城可能会碰到熟人。” 卫傅安抚地拍了拍她道:“若真怕人知道,我们现在也到不了京城。” 说是这么说,接下来的时间里,福儿还是收敛起来。除了她、卫琦和老爷子偶尔出门买些菜,平时几人都是不出门的。 也就上元节那日,一行人在琉璃厂附近的灯市逛了逛,但由于之前玩得太过,此时看灯市也没什么兴致,所以逛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与此同时,黎家那边也收到了有人在京中看到卫傅的消息。 说来也是巧,庾淼回去后憋了几天,还是没忍住,一次喝酒时跟人说了看到废太子的事。 还算他机灵,只说看见了,没说怎么回事,可这事还是在勋贵子弟的圈子里传了起来,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黎家二房黎柏的小儿子黎越耳里。 黎越回来就跟爹说了,黎柏不信。 黎越就去把庾淼带了回来,让他亲口跟他爹说。 黎柏知道后,自然想知晓卫傅的下落。 也是巧,那日王虎吃了亏,又见庾爷不帮他报仇出气,便想私底下寻仇,让人寻访打听,竟打听到了福儿他们所住的位置。 这边正寻思怎么报仇,那边黎柏把事情禀给了亲爹镇国公。 当晚,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停在了福儿他们住处的大门外。
第76章 福儿正在厨房做饭,听到有人敲门,便去开了。 门外站着个穿深蓝色宝相纹棉袍的老者,年纪大约有六十左右,虽然穿着简单,但看得出不是寻常人。 他身边还站着个穿着蓝衫的中年人。 再往其后看,是一辆没有任何装饰黑色平顶马车。 “你是?” “卫傅可是在此?” 找卫傅的? 福儿正寻思怎么说,卫琦过来了。 “守财奴,谁敲门?镇国公?” 一行人进了屋里。 镇国公眼神复杂地看着卫傅一身棉布长袍,手里还抱着个懵懂不知事的婴孩。 福儿见此,忙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要把大郎接过来。 卫傅手上带着劲儿,没给她。 她只能由他,又下去给他们泡茶。 等福儿泡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卫琦不知道跑哪儿了,卫傅和他外公正一个坐在左边圈椅上,一个坐在右边,两人面色沉肃,而大郎正浑然不知事的坐在卫傅膝上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娘来了,当即露出一个无齿大笑,还雀跃地弹了两下。 “娘抱你好不好?让你爹说话?” 这次福儿来抱大郎,卫傅没有拒绝,因为大郎自己往福儿怀里扑。 等福儿抱着大郎下去后,屋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若非生变,你也不用娶这样一个女子,住在这种地方。” 卫傅眉眼冷了几分:“外祖,她不是这样一个女子,她是个好姑娘。我能娶了她,是我的幸事。” 镇国公虽不知外孙为何说出这种言语,但像他们这样的人,从来不是不识趣的人,自然不会说不识趣的话,如果说,那必然是想这么说。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 “你这趟回京——” 福儿并不知晓,她下去泡茶这期间,其实镇国公和卫傅什么也没说,镇国公只是满眼唏嘘惆怅地看着卫傅。 而随着这种沉默持续,卫傅的心情从激动雀跃,到渐渐冷了下来,因此眉眼也渐渐沉寂,直至方才冷了几分,而如今又冷了一分。 他低垂下眉眼,道:“只是回来看看罢了。” “你既已被流放,就该暂时安分守己些,也免得触怒了……新皇。” 镇国公深吸一口气,道:“外祖知道说的这话,你不爱听。可傅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做事不该如此高调,如此往新皇眼皮子底下撞,他又怎可能不知你回京了?若是损了你的性命,害了……你又该如何?” 卫傅抬起头,认真地端详了下外祖。 外祖老了,他也看得出外祖眼里满是忧虑,可这一层忧虑却不是为他。 “我在那边不知京里情况如何,又担忧母后,才会想回来看看。” “那建京将军鄂毕河乃新皇的人,这般情形家里不能也无法与你联系,但外祖想着新皇既然没杀你,显然没打算要你性命,便隐忍下来徐徐图之。至于你母后,她现在过得很好……” 所以他现在是什么呢? 用福儿家乡的例子来举例,就是爹死娘改嫁,不受待见的拖油瓶?怕影响了亲娘的生活,亲娘还没出面,娘的娘家人便出面劝他,让他不要去打扰亲娘,你这么高调过来,就是害了你亲娘,害了你外祖家。 虽自打镇国公到来,他没有一字一句说这些事,但他的表情他的态度,都无不是在这么诉说。 福儿在里面听的,那叫一个气,若不是想着对方身份,真想打出去。 而卫傅鼓噪的心绪也慢慢沉淀下来,只剩了一股莫名的悲哀。 他不可能和外祖翻脸。 之前那些年,外祖对自己的亲切,还历历在目。 没有黎家,便没有黎皇后,更没有他太子卫傅。父皇猜忌他,猜忌母后,为了他二人,外祖也付出了很多。 可心,为何这么疼? 难道他真得不懂事?难道他真是一个害人的人?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进来了。 是福儿。 她端着一副笑,把大郎塞进卫傅怀里。 “哎呀,大郎还是要让你抱会儿,我锅里正烧着饭,我都忘了,抱着他可不能做饭。” 她又一改之前不敢和镇国公说话的模样。 “您是卫傅他外祖,我也应该叫您一声外祖,您等会儿留下吃个饭,家常便饭,千万别客气。” “就不用了,老夫还有事。” 说着,镇国公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又看了卫傅一眼,道:“你拖家带口的,不为别人着想,也该为你妻儿想想,早些回去吧。” 他叹了一口气,便走了。 卫傅拿着银票站起来,要去还给镇国公,被福儿一把夺下来。 福儿也没去送人,而是站在屋里扬声对外面道:“小五儿,送送客。” 卫琦垮着个脸出来送客了。 等院门关上后,屋里的福儿对卫傅道:“还他做什么?长辈赐不敢辞,给你你就接着,心里不高兴,拿着银票去买点好吃好喝的玩点好玩的,就高兴了。” 她翻了翻银票,又数了下:“怎么都是些百两的面值,我还以为能给我开开眼,见见千两或是万两的呢。” 百两的她也有好不好? “我还寻思你外公这么瞧不上我,直接把一叠几万两的银票摔在我脸上,让我带着大郎滚,离开他的金贵外孙呢,没想到他连外孙都不要了。别伤心啊,他不要你,你还有我跟大郎呢。” “大郎还要爹呢?是不是大郎?”她低头和卫傅怀里的大郎说话。 大郎很给娘的面子,喔喔了两声。 “你看,咱大郎都比有些人明白,这母子父子的血脉联系,可不是是谁都能切断的。” 她噼里啪啦地一通说,说完又招呼小五儿上菜。 刚送完客的卫琦,又垮着张脸,去厨房端菜了。 卫傅被福儿弄得哭笑不得,可不得不说,每次她都能以各种让人啼笑皆非的方式,来抚平他内心的不平和伤感。 菜摆好后,老爷子也来了。 之前老爷子一直没露面,此时坐在桌上后,主动给卫傅倒了一碗酒。 “旁人说什么无关紧要,只要你自己觉得自己的路没走错。” 卫傅看了看桌上几个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爷,我敬你。” 老爷子笑了一声,洪亮道:“好!没有什么事,是一碗酒下肚解决不了的。喝醉了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条好汉子。” 之后卫傅果然喝得酩酊大醉,福儿要管大郎,还要管他,自然没功夫收拾残局,于是又是卫琦垮着张脸去收拾了。 福儿先把男人放在炕上,又给大郎洗了洗小脸和小手,换好尿布,放在炕里面。她自己也去洗了下,又给卫傅擦了擦脸,才上了炕。 她一上来,男人就抱了过来。 “喝醉了你还烦人。” “我才没喝醉,”他嘟嘟囔囔说,“我那都是给爷面子,才故意装着喝醉了。” “好好好,你没喝醉。” 没喝醉,干嘛往自己怀里钻? 他平时没喝醉的时候,可从不干这种事,因为他觉得这么干有损他的颜面。 “……我没想到外祖来了后,竟会这样……其实他这样也没错,毕竟他要考虑大局,可是……” “你不要理他,之前我还不是很支持你来考春闱。如今既然这样了,你就给我好好考!” 男人嘟嘟囔囔在她怀里说了很久很久,福儿只能一边听着,时不时应他两句,还得关注着背后的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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