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问起,他撒了谎。 “大人,您受伤了?”元千注意到自家大人手臂上被刀割开淌出血迹来,在夜色中看不清伤口,只有那只袖子颜色愈发暗了。 沈于渊漆黑的眸子幽深一片,略颔首,望着面前草屋内关押着的妙龄女子,沉下嗓,“回去,找人把这些姑娘带走。” “是。”元千招了招手,往几个暗卫过去,他往那边瞥一眼,看长相,年纪都不超过十六岁。 折损了几名暗卫,元弦一一去看过,确定没得救方才红着眼起身,攥紧了拳头,“大人......” “先回去给大人看伤,后面的事情再说。”元千及时打断了元弦的话,一行人离开。 - “沈于渊受伤了?你可亲眼看到?”莫寒涯双手哆嗦了下,宽厚的身子微微前倾,重复了一遍手下人的回禀,心下激动。 包裹在黑衣中的人眉眼平削般没有什么表情,“是。” “太好了!” 莫寒涯双眼焕发精光,不住的盘算。 若是他能取得了太傅首级去那位跟前领赏,还不知能不能加官进爵呢! 愈想,大好前程仿佛就在眼前,他拂袖,让手下人离开之后,兀自进了书房,将人阖上之后小心查看了屋内,确定无人,方才将书架中左上角的书全部取下,看着墙壁上凸出来的暗格,敛下喜色,这才按上去。 书架一旁的墙上出现一扇门,莫寒涯先往里头看了眼,又回头取了油灯,提在手上,照亮面前漆黑的地,“嘎——”门悄无声息的关上。 密室里。 “莫太守,我们要的姑娘呢?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可就没办法再好好谈下去了呀!” 瘦高男瞧着出现在入口的莫寒涯,轻嗤了声,转头看向旁边躺椅上的男人,“老大,这莫大人当初可是答应了我们要每隔三日便送个貌美的姑娘进来,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姑娘可是半个没见着,倒是吩咐我们办事吩咐的理直气壮。” 瘦高男名为钱三,本是墨国人士,但在家乡匪患四起的时候毫不犹豫加入了兴吾军,凭借着须溜拍马和狠毒的手段成功当上了军内二把手。 “二位莫急,二位莫急,您二位也不是不知道,目前太傅正在泉城中呢,若是有姑娘离奇失踪,那些个不长眼的百姓告到太傅那儿去,岂不是都完了?” 莫寒涯拱手道,眼角余光扫到密室中原本存放的金银珠宝都消失一空,心在滴血,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道,“好在现在有贵人出手,只需捱过这几日,想要多少姑娘都有。” “切,话说得倒是好听,若是到时得不到我们想要的,我们便拆了你这泉城!” 钱三冷嗤了声,忽而话锋一转,狠厉道。 当他们这般好打发不成! “欸,是是。”莫寒涯好声好气的应着。 那胡络腮男多看了眼莫寒涯,眼神阴驽,“你最好别骗我们。” “咚!”一声,套索被扔在地上,上头布满了血迹。 莫寒涯注意到,忙赔笑道,“在下怎敢,二位爷好生歇息着,这几日城中不安宁,还是这密室中最是安全。” 待哄住了两个土匪头子,莫寒涯出密室里擦了把汗,眼神沉下来。 窗外的天越发黑了,计划要提前进行。 莫寒涯召来管家低语几句,方才回头,看着那密室入口,眼底划过杀意。 - 客栈中,气氛几乎凝固。 元千本以为只是小伤,但看着那一盆的血水,眸中染上焦急,上前一步,看着跪在床边的元弦,质问,“元弦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用药?” 元弦脑海中的弦本就紧紧绷着,再听元千这么一责问,颓废的跌坐在地上,脸色白下来。 “元千你别那么凶,听元弦说。”元安伸手拦住了要去拽元弦的元千,劝道。 元千用力攥紧了拳头,看着床上唇色发紫的大人,甩开元安,哪里淡定的下来,“快说。” “大人中了蛊毒,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没办法解。” 元弦无力道。 不是她不想救大人.... “蛊毒不是只有在大兴国极南的地域才有?为何会出现这里?你是不是看错了?”元安纳闷道。 元千也这般想,但看到元弦摇头,心往下沉。 饶是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却不想,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蛊毒比之寻常的毒药过之而无不及,纵是要解药,那也绝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但大人等不得! 几个暗卫守在门口,听着从屋内传来的声音,面上浮现焦急。 但屋内却陷入沉默。 “对,还有云医谷,元千,我曾听过云医谷谢神医,他会解蛊毒!”想起什么,元弦眸中一喜,但很快黯淡下来,说着说着便弱了下去。 谢神医曾言,这一生不再出谷。 云医谷? 元千自是也想到,忽地一甩袖,“元安,你替我守着大人,我这就去,就是把人捆来也要救大人!” 元安颔首,眼底浮现坚定,“属下遵命!” 头一回,元安在元千面前自称属下。
第一百零五章 :回去 元千脚步一顿,转身拍了下元安的肩,没再说什么。 此去,不知前路凶险,但不去,大人命在旦夕。 元千没再犹豫,快步上了楼,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劲瘦的身影极快消失在夜色里。 — “姑娘,方才元侍卫打马穿街而过!” 云仙客栈里,明心正在窗边,忽然看见一道身影自大街上极快掠过,总觉着熟悉,细细一回想,忙回头道。 元侍卫? 裴晏如正生了困意,听见这话回头。 元千还是元安? 正想着,她忽地心头一跳,腾的站起身。 不好。 眼见裴晏如要走,陆衣不明所以,“你现在回去?” 裴晏如点头,话是对着傅定仪说的,“明心托你照顾一下。” 她推开门出去,明心下意识想追上,但被傅定仪拦下了,傅定仪往后看了眼,见那匆匆跑远顾不上仪态的女子,暗叹了声,“你家姑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且乖乖待着。” 裴晏如一路跑回客栈,发簪不知何时掉落,三千青丝散在风中,待进了客栈,一下子察觉出客栈中多了几道熟悉的气息。 她提起裙摆往二楼而去,径直走向那间屋子,门口的暗卫见是她,伸手拦下,“裴姑娘,大人没事,还请您回去休息。” 这是大人昏迷前交代他们的。 若是裴姑娘来,便这般说。 裴晏如扯唇一笑,“嘭!”一声,抬脚踹开了门。 暗卫:“..........”不是他们不拦,是拦不住! 元安站在柱子边,见着闯进来的女子,她发间没了半分装饰,披散落在后背,容颜清冷,她携风而来,风将那衣袍吹得宽大,愈发衬得那身躯清瘦娇小,但那一瞬间,却让人的心镇定下来。 “裴姑娘......”元安挡在床前。 大人吩咐了,不让裴姑娘看见。 “元安,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救沈于渊,你信么?” 裴晏如只当他是不信任自己,抬眼说道,眉眼间满是认真。 她以为这一生事情会变得不一样,但没想到,他还是受伤了。 元弦跪在一侧,听见这话,上上下下打量了眼裴晏如,嗓音冷下来,“裴姑娘,我知你担心大人,但你不过深宅大院中的闺阁女子罢了,你拿什么救大人?” 裴晏如没纠缠,推开元安,“先让我看一眼。” 元安被推到一边,也没再拦,暗想。 大人正在受苦,若是身侧有裴姑娘陪着,想来也会好受一点。 裴晏如垂下眸,看着那鲜血不止的伤口,心头一震。 “你可看出来是什么了?”元弦冷眼看着,倒是也没阻止。 但若是她给大人胡乱用药,那她定出手。 “寒蝎蛊毒,虽占了一个寒字,但实则生长在极为火热的地方,人工极难培育,人一旦感染,如同置身火炉炙烤,不出十二个时辰,便会烧进肺腑,便是死了解剖,仵作也会认为是遭大火焚身而死。” 裴晏如缓缓开口,垂下的眼睫轻颤,收回把着脉的手。 这还是她师父同她偶然间提起的,没成想竟真的遇上了。 说起来第一世时,他最后也得师父所救。 清浅嗓音落下,屋内一片寂静。 元弦:“...........” 元安:“...........” 见她不似乱说,元安心头升起希望,脱口而出,“那可有救治之法?” 元弦也看过去。 裴晏如指尖微顿,在两双期待的视线下缓缓开了口,“有。” “是什么?”见她神色不对,元弦眉心紧皱。 “没什么,你们出去吧,一个时辰内不要来打搅我,届时自还给你们安然无恙的大人。”裴晏如张了张口,忽而改了口。 闻言,元安犹豫了下,同元弦对视一眼。 裴姑娘既然说的出来是什么症状,那想来也是有解决之法的。 也许不可谓外人道也。 元弦多看了眼坐在那明明浑身狼狈却神情自若的女子,深吸了口气,“好,我信你一回。” 元千来回最快也要三个时辰。 区区一个时辰,他们等的了。 伴随着门关上。 裴晏如低头,他紧闭着眼睛,剑眉因为痛苦紧皱着,她伸手,轻轻拂过。 此蛊毒,说好解其实也好解。 只需取后天血凉的女子的血,便能解了蛊毒。 只是天生血凉的人有,但极少数人会在后天血凉,除非常年被关在实验室里的药人。 此毒险恶便是这样。 而她恰恰好,幼年时落得水,在某人的调理之下,身上血液温度较寻常女子要冷一些。 裴晏如坐了片刻,神色慢慢淡下去。 自他腰间取过匕首,用烈酒消毒,正要动手,手腕忽地被握住了。 她低头,对上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眸子,笑了下,“怎么,不让我救你?” “等谢良来。”忍着剧痛,沈于渊哑着嗓道。 他记得,那一世谢良能救他。 裴晏如轻叹了口气,“你可知,这京城,只有我和叶千涵的血能用?如今叶千涵死了,除了我,没人能救你。” 那一世他之所以能得救,是叶家人将女儿送去云医谷治疗体弱多病,然则还是活不过多日,师父那黑心的在谷内留了血样,再加上多种药物方能救他。 沈于渊:“........” 裴晏如缓缓掰开他的手,忽而又垂眸看他,“你可别乱动,要是割的深了,我可就没命了。” 沈于渊:”..........” 他哪里还敢动,裴晏如垂眸,握着匕首的手发紧,对人体的构造她再了解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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