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本来是想带着人骑着马跑一跑,舒舒心,原本是很畅快地策马,听此,立刻放缓了速度。含着歉意地说道:“抱歉,是朕莽撞了。” 等二人回了营地,任毓是被周晏抱下马背的,因为短暂的疾驰,腿部在马背上摩擦过多,有些小疼。 她不过是皱了皱眉头,试探性地动了动腿,发现难以自己下来,就被发现不对地周晏一把抱了下来。 不用请巫医,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周晏是一脸懊丧地将人抱进营帐的,并不会有不长眼的敢将目光放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但是任毓还是觉得很羞耻。 雪白细嫩的肌肤上有着大片的红色,青梨和红棉俱是一脸心疼地帮她上着药。她咬着唇,只发出很小声地吸气声,因为周晏就在屏风的外面。 她可不好意思让周晏看此处,手指绞着帕子,圆润的杏眼覆上淡淡的水汽。 “好了,娘娘今日就不要再起身了,就在榻上歇息吧?”青梨用帕子将手上多余的药膏擦拭干净。眼睛一撇,见到红棉着手将衣物给任毓穿回去,当衣物摩擦那片涂了药膏的泛红雪肤,皇后蹙着眉头。 她迟疑了片刻,试探性地说道:“红棉,等等。” 转眼看向任毓:“娘娘若是难受,就先不穿上吧。” 任毓低头瞧了一眼,上身穿着的中衣,衣摆遮住了大半部分的腿,视线触及红色有些出血的部位,小声地应了声好。 而后青梨就捏着一旁的薄被,盖在了任毓的身上。等青梨和红棉出了屏风,周晏先是扬声问了问能不能进来,等她应允后,这才缓缓地走了进来。 任毓循声望去,抿了抿唇,启唇低声唤道:“陛下。” “严重吗?”他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在一旁坐下,丹凤眼含着歉意,下巴也是绷直的,语气发紧。 这确实是他疏忽了。 “不严重的。” “那便好。” “皇后,朕知道这里的河中有一种鱼,通身银白,肉质鲜美,是不可多得的珍馐,朕给你抓几条过来可好?” 任毓点了点头。 - 修养了几日后,任毓才从床榻上离开,这几日周晏都与她分榻而眠,担心碰到她的伤口。 第一次骑马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等周晏打猎的时候,她就远远的看着了。 而周晏的身影远去,身边凑了个不知好歹的人,视线过于直接,她想忽视都不行。 但是身边还有青梨一行人,她掐了掐手心,忍了又忍,但是出乎她意料的一件事发生了。 青梨直接插着腰,瞪着林归凡说道:“娘娘的容颜岂是你这个小将能够直视的?!” 她声音尖了些,一声之下,如同一个号令,周围留下的侍卫,直接将林归凡围在了中心。 圈中心的人挑了挑眉,与他相识的侍卫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局面的变化,让在场的人都颇为不安。 “皇后娘娘,微臣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微臣有一事颇为疑惑,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任毓眼皮跳了跳,她直视着林归凡的眼睛,缓缓地问道:“林小将军,本宫怎可与你单独交谈?”
第61章 旧事 周晏带着一行人远去, 留在任毓身边的除了明面上的侍卫还有暗处的守卫,有人在暗处困惑地皱起眉头,这林归凡怎么会有这种举动? 任毓心里并不慌乱, 她没有什么好担忧的。面色沉静,眼神无波, 与周晏待得久了,还自然而然地染上了一些上位者的贵气。 林归凡没想到这陌生皇后身边的侍女这般敏感, 不过是多看了几眼,他又没有带上恶意。与此同时, 还有这些对他刀剑相向的侍卫, 全然将他当做罪人一般。 听到高坐上女子的问话,他先是垂下头,长叹一声, 继而抬眼说道:“娘娘误会了,微臣与您可是自小相识的旧友。不过交谈一番罢了,这也不可吗?” 任毓一怔,而后下方的人对她挤眉弄眼, 如同街头泼皮一般。但话中的内容…… “皇后娘娘若是觉得谈话内容可以让身边人知道, 自然不用单独交谈。” 任毓放在膝头上的手禁不住摩挲了一下布料, 上面有着精致的刺绣, 垂下眼帘,半晌, 才启唇说道:“若林小将军想与本宫交谈,无论如何, 便得先获得陛下的准许才行。” “今日之事, 就罢了。”她招了招手, 围困住林归凡的侍卫也都十分有眼力见地放下了武器, 但是视线仍旧放在其身上。 林归凡起了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低眉顺眼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 这一方的动静未继续发酵变大,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循声望去,便能见到远远的有人急匆匆地骑马赶了过来。 伴随着马蹄声之外,是他嘶哑的声音吼出让人心神皆被震动的消息。 “陛下遇刺!” “有刺客! “圣上下落不明!” 任毓只觉得传来的声音非常的远,她的耳膜仿佛蒙了厚厚的一层布。眼前是众人震惊的神色,都是因身体不适合骑马而留下的臣子和守护营地的将士们。 而随着那骑着马的侍卫越来越近,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只因其从马上跌落,晕死过去。他身上的衣服有一大片的血色污渍,背上中了一根箭矢,尾羽都已经没入了大半。 一片静悄悄的,原本才缓和的局势又变得紧张起来。但是与方才不同的是,众人的面色皆是一片苍白。这,陛下怎么会遇刺?还下落不明? 那同行的他们还能够活下去吗? 任毓的身子晃了晃,青梨和红棉立即反应过来,想将人扶住。但任毓已经抓住了扶手,让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稳住,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出来。” 隐藏于暗处的守卫,是周晏安排着保护任毓安危的,她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但是随着声音的落下,人并没有如她所愿出来。静悄悄的一片,所有人都是静悄悄的,死寂的。暗卫们已经去了吗? 她伸手捂住钝痛的心脏,呼吸发紧,手指不受控制的收紧,将心口处的衣襟捏得发皱,指节发白,在青梨与红棉的急切的呼唤声中,她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 夜晚,繁星密布,弯月高挂。 与周晏一同前往密林的其他文臣们陆陆续续回来,得知此时后,也是惊得瞬间出了一头的汗水。 密林太大,他们都没听到声响。原本是欢欢喜喜猎了动物回来,现下只觉得人生无望。 一排排的营帐皆是灯火通明,无人敢入眠,也无人能入眠。那传来噩耗的侍卫中的箭矢太过深入,伤及心肺,巫医们都束手无策。 期间侍卫醒来一次,瞪大着眼睛,布满血丝仿佛要从眼眶脱出,脸色青紫,用嘶哑的声音将发生的事情讲述出来,一边说着,一边嘴里禁不住涌出血液。 猛咳几声,喷了一口黑血出来,咽了气。双目却仍旧睁得大大的。 “死、死了。”一旁的小太监被喷了一脸的血,脸上都是腥红中带着黑的颜色,巫医们神色凝重,有一位上前用帕子在小太监的脸上擦了一下。 白袍巫医眉头紧锁,垂头嗅了嗅,这略发黑的血液里带着一股异样的气味,箭矢带毒,混杂在腥气的血液里,分辨不出是什么药材。 “啊!”小太监此时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双手捂着脸在地上打滚,衣服上不一会儿沾满了灰尘。 “我的脸!我的脸!!救救我!” 几名巫医神情一变,立刻上前,还吩咐一个侍卫将人拎起来,用清水冲洗小太监的面部。 原本算得上光滑的脸,此时有小部分发黑,问逐渐平静下来的小太监是什么感觉。 “灼烧感,好像有人在烧我的脸?”他心有余悸地抬手想摸上阵阵发热的脸,但是在即将要挨到的时候停住了,不敢碰。 方才用帕子给小太监擦脸的巫医,他摩挲了一下手指,指腹不小心碰到了一些液体,灼感不算太强烈,有些刺痛。沉吟一声,说道:“或许,是炽炎草,有炎毒。” 他敲了敲腰间的药匣子,应声弹开一条缝隙,手指在不同形状的瓶子上摸过,停在瓶口是菱形的碧绿铜瓶上。拿了出来,抬眼看向小太监:“过来。” 这时有人掀开帐帘,弓着身子说道:“国师大人,皇后娘娘醒过来了。” “知晓了,”国师将药瓶递了过去,沉声道,“这个敷在脸上试试,我一会儿过来。” 不再将视线放在倒霉的小太监上,掀起帘子出去了。原本他是乔装打扮和其他巫医一同过来的,这件事情的发生,他是有预料的。在周晏离京之前,他就有略加透露过此事,详细的不能多说,只能让陛下多加注意一二。 出来后,朝着主帐的方向去了,途径众多营帐,映在营帐上的影子都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不安的情绪。他叹了一口气,用低不可闻地声音说道:“旧事重现……” 身旁的太监一直恭敬地弯着腰,为他带路,身子压得很低。 任毓缓了很久,醒来时眼前就是红棉和青梨担忧的脸庞。而视线一转,便看到一名老者神色温和地注视着她。 有些干涩的喉咙动了动,挤出了两个字:“……师父。”
第62章 吉兆 “陛下有消息了吗?” 国师摇了摇头, 他说道:“禁军们已经去寻了,不过,”掀起眼帘, 用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任毓,话锋一转, “近日功课可有落下?” 任毓先是一愣,老老实实地答道:“每日都有温习, 未曾落下。”她不解,为何国师会提及此事。现下最重要的不应是寻找陛下么? 周身静悄悄的, 红棉和青梨在两旁沉默又恭敬地站着。她已经撑着身子靠在榻边, 国师在对面的位置落座。 营帐内还有周晏的痕迹,不远处案牍堆满桌面,目光扫过, 恍惚间就能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在批改奏折,有时还会让她过去,读一读有趣的奏折。 目光一转,还能看到木施上挂着的属于周晏的衣物, 手忍不住紧了紧, 膝头搭着的薄毯子还有淡淡的药香, 处处都是周晏的痕迹。 “皇后, 等禁军们回来,你便与他们一同前往密林。只有你能够寻到陛下。”国师轻描淡写地抛出此话。 任毓惊讶地抬眼:“我能去吗?”自周晏失踪后, 他留下明面上的侍卫将她看护得更紧,担心她遭遇不测。 更何况。 “我, 会是累赘罢?”她如果同去的话, 就她这个身体, 岂不是耽误进度? 国师:“万事都有因果, 讲究缘分。能寻到陛下的有缘人,自然是他的至亲之人。这世上,能为陛下至亲的,又有几人?” “其他的事宜无需担忧,天下不会乱。” 国师:“三日后,暴雨将至。此后,万物更新,旧疾当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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