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蓬二给我的时候,我还问过这单子是不是近期的!他怎么给了我往年的!”红棉拿着单子气势汹汹地就要从床榻下来,阿满一下拉住她,“诶,姐姐不是身子不适吗?” 红棉拍了拍她的手,起了身:“我去找他算账!阿满你在我这儿待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人已经推门而出。 阿满无奈地扶额,红棉的资历已经是个大丫鬟了,近些年还养成了一个暴脾气。 只见梳着鬓丫的少女一脸怒气地拦住了正哼着小曲儿,准备去街上遛弯的蓬二。 蓬二以前是韩淮的贴身小厮,脸圆总是带笑,讨婢女们喜欢,就是嘴碎。他常常会用怜悯地眼神看着阿满,时不时会带些小玩意给阿满。 现如今是账房管事,负责府里相关采买事务。 “这些都给你,我和阿满好心帮你去采购煤炭,你竟然还将报价弄成了去年的,你自己去买吧!” 一句话都未让蓬二说出口,红棉将单子和银票直接塞到他手上,转身疾步就走。 “诶——姑奶奶火气怎么这么大,吓到小的了。”蓬二嬉皮笑脸地道,他和红棉关系好,甚至很喜欢红棉,什么话都敢说。 “别急着走啊,小的给您赔不是。这个送你。”蓬二追了上去,绕道红棉面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黑木簪子。 “今日是上元节,这簪子我便送你了。”青年的耳朵变得通红。 “我才不要,让开!” 蓬二嘴太碎了,而且人经常没有正形,不靠谱,不靠谱。红棉她只要老实稳重的,蓬二她可不喜欢。 青年一愣一愣地,握紧手里的钗子不知所措,耳朵上的绯色也快速消散。 他一脸受伤地看着红棉走远的背影。 … “阿满,晚上我们一起出去逛逛么?”红棉欢快地道。 “可是,王嬷嬷她最近身子不好……”阿满犹犹豫豫地道。 “没关系的,晚上我们就逛一会儿,毕竟是上元节啊!更重要的是,还能放祈天灯给王嬷嬷祈福呢。” “好。” 夜色阑珊,暖黄色的烛光从大红灯笼透出,无数的灯火点缀着上京的夜。 熙熙攘攘,热闹繁华。 “阿满,你看这副白猫面具,你戴上试试!” 红棉从街边的铺子上拿了一副白色的,勾勒着红色花纹的面具递给阿满。 面具是半遮面的款式,待阿满戴上,映衬着她如玉的下巴,嫣红的唇。 红棉端详着阿满的样子,“真好看,老板,我多少钱买了!”付完银钱便带着阿满去湖边放灯。 阿满被红棉牵着走,路过上京最繁华的路段——煦和楼所在地。 这里聚集的人特别多,阿满和红棉一下被挤得分散了。 “唉,得等一会儿了。”说来好笑,红棉被人挤到了楼里头,阿满却是直接被推搡到了人群之外。 阿满低头看了看手上提着的还未拆开的祈天灯,又看了看前方拥堵的人群。 她决定在原地等着红棉出来,距离时辰还早。 “呀呀呀——阮郎待我归……”伴随着几点鼓声,独特的腔调唱着词。 煦和楼的节目开始了,众人情绪越发高涨。 阿满无聊地到处看,突然视线扫到楼阁上的窗边站着的娇俏千金小姐和俊朗青年。 是韩淮和任羽。阿满心头一跳,猛地低下头。这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只要见到这两位,阿满就会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淮哥哥,你在看什么?”任羽轻轻扯了扯身旁青年的衣袖。 “看到一只漂亮的鸟。”他看到了那位裹着狐裘的少年,眼里泛寒。看来陛下越发想脱离掌控了。 “在哪里?我怎么瞧不见?”任羽眨了眨那双美目。 “许是回笼子里了。” 这时,伴随着祈天宫的撞钟声,无数的祈天灯升入繁星点缀的夜。 阿满错愕,抬头看着这景象。 白皙的手指捏紧手中的祈天灯:误时辰了,她还未将写着祝愿话语的灯送到祈天宫。 祈天宫在每年的上元节都会提前发放祈天灯供百姓领取,写下愿望后按照所述时辰归还。若成功归还,愿望就会在来年实现。写有无法实现的愿望与期望的灯,永远无法归还。 “阿满,发什么愣呢!走啊,祈天宫都已经放灯了,再不回府就迟了。”红棉又随着祈愿的人群被挤出来了。 阿满喃喃道:“红棉姐,祈天灯我还没送去呢……” “为什么每年我都祈愿不成功呢?”她丧气着脸。 她手上的灯是对于王嬷嬷的祝愿以及……云娘的。 往年关于云娘的灯她都未成功送到祈天宫,今年本来不打算再信这东西了,没想到还是送不出去。 这代表什么呢? 远处,周晏提着一盏绘着龙凤的棱角灯,视线越过人群,那双常带郁色的眸子,凝在带着白猫面具的少女身上。 “怪可怜的。”
第8章 、赐婚 殿内,身着玄色纹着烫金龙纹的长袍的少年帝王,苍白的手捏着一枚黑子。 袅袅烟雾从暗金镂空的香炉飘出。 地暖供着热,使殿内有着区别与外界的暖意。 “国师,子安认为不可。”黑子落下,将白子围困其中。 “陛下,我只是来告知你卜算的结果。”此言出自帝王对面的白衣道士。 正是当朝国师,他有着一双看透世间万物的眸子,淡漠出尘,三朝国师,容颜已老,却似有仙骨。 周晏低垂着眼睛,落子的手似有迟疑,仍旧落在封死白子的路上。 “诶诶,小皇帝,我适才下错了,不算不算。” 周晏:“……” 帝王无奈地扶额,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和国师下棋。因为国师就是个臭棋篓子。 “陛下,你与我所占卜的姑娘的婚事需要快些下达旨意。否则将会有不可预估的祸事降临于大梁。” 他幽幽地看了老道一眼说:“国师,你难道不知?那候府千金与韩尚书可谓是情投意合。” 夺他人之所好,可不是君子所为。就算他很讨厌韩淮,也不能…… 那般狼子野心之人,夺其所爱怕是要折寿。 周晏这般想着,对自己的寿命感到担忧。 “陛下,这并非儿女情长。”国师淡淡的说道。 “国祚全系于此,您知道的,我从未出错过。” 周晏神色一怔,又想到了往事,沉默不语。 暮色将顷,白衣道士踏着步子,稳健地走回祈天宫。 周晏沉沉地看着面前错乱的棋盘,纵使国师执白子悔棋无数,仍旧输了。 他眯了眯眼,起身,走到案桌。看了看成了堆的奏折,随手拿起一本,提笔写下朱红色的“允”字。 …… 三日后,丞相府 一名容貌姝丽,眼神清透,穿着婢女服饰的少女直直地站在书房。 面前是气质阴冷,面容冷峻的青年,丞相之子韩淮。 这是阿满第一次,在丞相府生活这么些年以后,再次面对面地与韩淮见面。 她略带不安地捏着上衣的衣角,无意识地将其捏的皱巴。 是蓬一将她带过来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将她带到书房,蓬一面色古怪又带着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就关上门退了出去。 韩淮的神色复杂,漆黑的眸子在昏黄的烛光下晦暗不明,漫不经心地问道。 “名字?” “任毓。” “你姓任?” 阿满应是,小名阿满。任毓是她的名字。 她被捡回时,香囊上有绣上去的任字,云娘便请了村中的老乡绅,给她取了钟灵毓秀的毓字。 只不过,无人问也无人唤罢了。 “那倒是巧了……” 任毓,任羽。不知情的恐怕还会认为她们是一对姊妹。 “明日起,我会请从宫中退休的女官教导你礼仪。你也无需再待在那庖厨,居所我也重新给你安排了。” 阿满不解地抬头:“为何?” 男人看着面前容貌精致,五官与任羽分外相似的人,眸光沉沉。 “你只要认真地学习礼仪,我会给你寻常人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 阿满的眼中更是不解,轻声应道:“少爷,我无需什么荣华富贵。” “婢女愿意报答少爷曾经救助奴婢的恩情,以及对于我娘亲的帮助,若少爷能够让我到了年纪出府归家就好。” 姿容姣好,面若桃花的少女尽管身穿普通的奴才服装,仍旧掩不住光彩。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韩淮,让他的喉间不由一紧。 “在此期间,只要少爷照顾好我的娘亲,我便什么都能做。” 韩淮神色一怔,眸光变暗。 他想起来了,那少女的娘亲已经去世了,就在他带走这小姑娘的那天,上吊自杀了。他从未有现如今这般心虚,沉吟片刻:“我自然会完成我的诺言。” 也不再与少女过多交流,他就抬手示意阿满出去。 “是。”她轻巧地退了出去,怀着满腔疑虑。 俊美无俦的青年微微低头沉思着,似有一些迟疑自己的行事。 但又想到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这等小人物的诺言就算不履行又如何?她就是一个普通下贱的婢子。 想到赐婚这件事。 韩淮勾起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狗皇帝,迟早你的位置是我的。” 过于用力的握拳,指节发出脆响,深深表达着他的不甘。 … 那日朝堂上,国师宣布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国运与皇帝的姻缘绑在一起,若皇帝姻缘失败,国家或有战乱、天灾、人祸等。 而国师卜算出的皇后对象,竟是那忠勇侯的千金! 这京城,谁不知道韩尚书与候府千金交往亲密? 谁不知,人们已经将那冠有“京城第一美人”的任家小姐视为丞相的儿媳? 哎呦,国师岂不是乱点鸳鸯谱? 众官员看到那身着紫袍的青年脸色阴沉,目光如炬地盯着龙椅上的傀儡帝王。 帝王嘴角噙着笑,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只是无所谓地眨了眨眼。 “吏部尚书的脸色怎生这般难看,看你这目光仿佛要吃了朕。”他语气悠悠地说道,表面轻松,实则内心略微紧张以及淡淡的歉意。 此事是有些对不住了。 韩淮:“……” 老丞相注意到韩淮此等大逆不道的行为,胡须颤了颤,费力地大声咳嗽。 真的想立刻回到府中,将他的儿子训一顿,怎可这般看陛下?! “陛下,臣只是觉得今日您格外的光彩照人,想必对立后这件事极为满意。臣自当感到高兴。” 他垂在衣袖里面的手,已经用力得发白。国师的谏言只要是与国祚相关,根本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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