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蛊虫挑的很,只有林小将军这般体魄的人的血液才有用哩。其他的人,女家也不是没有试过。奴家与您相识四五年,又岂会欺骗你?”注意到林归凡狐疑的视线,沈妈妈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听到回答后,面上露出了欣喜地笑,“那就多谢了!秋月一定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日后必会舍命相助!” “期间是否会出差错?” “不会的,林爷放心。” 林归凡答应后,沈妈妈就拍了拍手,一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的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放着棕红色的浅口碗与一把刀。 “好啊,沈老板,你这是早就料到我会答应,这东西准备很久了吧?”他伸手拿起了刀,在手上转了转,银光闪闪。 沈妈妈心里一沉,笑着说道:“林小将军心善,奴家只是相信,这么多年没有结交错人。” 林归凡不可置否,又将碗拿起来看了看,问道:“要多少?” 沈妈妈迟疑了一瞬:“一碗。” 林归凡抬眼,似笑非笑,“这么多?” 沈妈妈用指甲掐了掐手心,改口道:“半碗、半碗也可以。” 林归凡沉吟一声,拿着刀在自己的手臂上虚虚地比划了一下,因为穿的是盔甲,袖口都是收紧的,除了一双手露在外头,再就是脸了。 “诶,不若让我先去换一身衣裳再过来?”林归凡放下了到,霎时间捕捉到美妇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渴望。 佯装没有发现,语气自然,眉眼重新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因为上过战场,不自觉地朝外释放着锋芒,让人一瞧就知道不能随意招惹。 沈妈妈见林归凡抬步就想出这一间屋子,连忙移步过去问道:“上哪换去?” “卖衣裳的铺子。” “这都快宵禁了,除了我们这些花楼,那些呀,早就关上铺子了!” “那该如何是好?”林归凡说道,试探着,“不若我明儿再来,定是换身好撸袖子的衣服。” “啊呀呀,不如就在这脱了?”沈妈妈连连制止,示意唐初拦住门口,“这要是明日才过来,秋月她……秋月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抽噎,“她要是没能撑过明日该怎么办?” 这话,不是在咒人家么? 林归凡太阳穴处一抽一抽的,不对劲,沈妈妈的态度实在是古怪,他面上不显,“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今日给你将这事情解决了便是。” 浅口的碗,若是他割开手心放血的话,应当片刻工夫就能好。但是,用血液将蛊虫引出来,需要这么多么? 不过一些虫子而已,这些都能直接将它们泡在里面了。想到床榻上秋月渗人的模样,林归凡垂下眼睫,刀锋对着手心,紧贴着。 下一刻,随着破风声响起,沈妈妈几乎是跪坐在地,脖子间有着一把锋利的刀,明晃晃的应着烛光,让她忍不住心生恐惧。 “你、你、林小将军,你这是作甚?!”她说话的声音发颤,尾音更是尖细。一旁的小雀斑也是被惊得一个哆嗦,手里的托盘都要落在地上,却被另一只大手接住了。 林归凡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心些,这般毛躁。”一手用刀威胁着人,一手将托盘重新递了过去。 “我啊,不做什么,就是觉得沈老板做人不厚道。看我单纯就想要诓骗我。”林归凡恶劣地笑了笑,压了压手上的刀,“嘘,不要乱动,接下来,我问什么,你便回答什么。” 作者有话说: 只有一更,明天看看能不能日一下万
第92章 端倪 沉沉浮浮, 人影斑驳。 冗长的梦境让人无法挣脱。 熟悉的、陌生的,众多面孔闪现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任毓猛然睁开了眼睛, 恍然醒来,脑子中有片刻嗡鸣, 眼前仍旧是黑沉沉的。 床幔垂着,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床榻边, 压低声音的交谈传入耳中,猜测是侍女和裴公公伺候周晏穿戴朝服。 “嘘, 别吵到皇后了。” 所有的交谈声顷刻间消失殆尽。 任毓睁着杏眼, 往残留着周晏余温的位置挪动了,眼睛看着帐顶愣愣地出神。 现在还早,她应当再睡一会儿的, 但是一闭上眼睛就会陷入那无穷无尽的梦境中,她不想睡了。 周晏已经穿戴好了,转头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床幔,轻手轻脚地带着人出去上朝了。 平躺了半晌, 等到眼睛有了干涩感, 生理性的泪水涌了上来, 浓而密的眼睫上也随着眨眼染上了细小的水珠。 她抬手用手背在眼角处擦了一下, 动了动身子,将一般的脸都埋在软枕里, 松软的枕头上有着让她安心的味道。 唇瓣干燥还有些起皮,任毓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也不知在床榻上继续待了多久, 她一骨碌地直起了身子, 墨色光滑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 倾泻而下,披散在瘦弱的脊背。 已经到了初夏,天际很早就泛起了鱼肚白,周晏上朝的时辰是卯时,也不知现下过去了多久。 任毓起身后,动静很小,外面的侍女也没有发现的,她先是到桌子边,拿起茶壶晃了晃。 唔,还有茶水,将壶身倾斜,水流灌满了小茶杯。咕噜咕噜就将一杯喝完了,凉水穿过喉咙,一直到了肚子,有点凉飕飕的。 她摸了摸小腹,温热的手心隔着白色的中衣将温度传了过去,喃喃道:“感觉,有一点不对劲。” 没等她多想,青梨和红棉就端着梳洗用具进来了,见她已经起身了:“娘娘,今日怎么先起了身?” 任毓浅浅一笑,说道:“睡好了自然就起来了。” 青梨将棉巾叠了叠放进了盛着热水的铜盆中,用手按了按,水侵入棉巾的动作更快了,见任毓已经净牙结束,干净利落地将棉巾拧干,递了过去:“陛下也快要下朝了,小厨房也在准备膳食。” “已经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 温热的棉巾搭在脸上,让莫名的倦意褪去了,任毓闭着眼睛一直等到棉巾的温度降了下去才拿下来。这么快就一个时辰过去了,她就发了会儿愣。 平日里,任毓就是在这个时间才会醒过来,然后梳洗完就与下了朝的周晏一同用膳。 朝堂上,众臣子静悄悄的,一言不发。 俊美气度非凡的帝王规规矩矩地在龙椅上坐着,凌厉的目光注视着下方每一位臣子,搭在扶手上边的手指屈起,轻轻地敲打着,良久,“可还有异议?” “无人反对的话,朕就将此事委派给林将军了。” 一些臣子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声,韩丞相和韩尚书都不在,这朝堂谁敢随意冒头? 林将军上前一步接了话:“微臣领命。” “好。”周晏唇角上扬,也不再等其他人的反应,站了起来,朝着裴公公招了招手。 裴康立即领会到意思,迈着步子:“退朝——” 等到众人纷纷从朝堂离去,林将军却是拉住了要离开的裴康:“裴公公,末将有要事启奏,请公公向陛下传话。” 裴公公抬眼,直视着林将军,低声说道:“林将军,可否透露一二?这样老奴才好与陛下通传。” 林将军神情严肃,吐出两个字,让裴康的脸色立即变了。 —— 春风楼。 林归凡彻夜未眠,且未归家,只是用着春风楼里姑娘家的笔墨写了一封书信,给了楼里的小厮一点银钱,便让其将信送到林府。 他坐在椅子上,腿边的地上有一人趴伏在地,瑟瑟发抖。 “沈老板,我又没对你做什么,至于么?”林归凡撇了撇嘴,话语挑衅,眼底却是一片漠然与警惕。 他拷问过敌军的奸细,知道人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沈老板对他的问话,半假半真。 那一旁端盘子的小雀斑,名字叫做唐初,人傻愣愣的,一问三不知。 沈妈妈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惨白,发髻虽然完好,人的状态全然跌了下去,整个人时不时地打着哆嗦,看着林归凡的目光是不能遮挡住的恐惧。 她的一只手上还被简单地包扎了,血迹已经从里面渗透了出来,干涸的猩红色,除此以外,这只手的姿势莫名的僵硬。 床榻上昏迷的人,气色却是从最初林归凡见到的灰败恢复了一些,谈不上红润,但已经不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 唐初是目睹了全过程的人,人已经完全吓傻了,想要喊叫出声都不能,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处。她缩在角落,目光同样是惊恐地注视着林归凡。 林归凡起了身,收回了所有的视线,不再理会屋内的人,他觉得吧,这沈老板怕是不止藏了一个蛊师在这春风楼。眼前浮现蛊虫破体而出的场景,他胃里翻滚了一下,真是、真是让人作呕。 蛊虫被女人割破的手腕渗出来的血吸引,他不顾女人的挣扎与哀求将人拉拽到床边,一盏茶的时间内,秋月的身上肌肤隆起了几个小鼓包,还会游动。 他皱着眉注视着,那些鼓包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不断的肿胀感让人心惊。手中强制压着的人见此情形挣扎得越发用力,让林归凡差点没握住。 瞬息间,黑色的虫子破体而出,朝着林归凡的面门飞了过来,速度极为迅猛,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分散,几乎是同时,他握着刀的另一只手将扑向他的蛊虫砍了个稀耙烂。 身边的沈妈妈却是没能躲过,有两只直接攀附到她的手臂上,有一只甚至钻进了那手上的裂口,沈妈妈一声惨叫直接在林归凡的耳边炸开,弄得一阵耳鸣。 他眼疾手快地将沈妈妈手臂上的那两只杀死,但钻入伤口的那只已经太迟了,蛊虫已经进去了。一旦蛊虫进入新的环境,便会疯狂地掠夺宿体的营养,吃饱后还会大闹一场适应环境。 林归凡摇了摇头,将脑中浮现的恶心画面驱赶了出去。沈老板是整个春风楼明面上的主子,实际上的主子究竟是谁还有待探究。 这些事情不管怎么说,与他林归凡是不相干的,毕竟他的职务也不是做这些事情的。 只是。 “兄弟,你在这盯梢多久了?”他站在一棵粗壮的树荫下,手里拿着从大堂那拿到的馒头啃着,一手背在脑后,依靠在树干上。 明明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人,林归凡不放弃,将一口馒头咽了下去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这,毕竟你在这里除了盯梢还要打探消息,自然就需要一个身份和她们接近。” “哎呀,我不是诈你,是真的发现了。”林归凡捶了锤胸口,最后的一块馒头噎到他了,眸子眯起,胸口卡着的食物下去后,才继续说道,“应当是陛下派你过来的罢?” 一阵微风吹过树梢,树叶抖动,一两片碧绿的叶子不太稳定,摇摇摆摆地脱落了,飘荡在空中,最后坠在少年将军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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