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房门口。 拨开门锁,微微一推门便开了。 只是她脚下虚浮,浑身无力,还头晕得厉害。这一推,正好扑在了来人的怀里。 对面的人眼疾手快,身形高大,一手将手中的托盘微微举起,另一只手快速扶住了闻姒的细腰。 盈盈一握,似若无骨。 “小心。” 这一晃动,托盘里的热汤洒在萧子玦的手背上,顿时红了一片。 闻姒抬头,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是你?”闻姒猛地从萧子玦身上起开了。 “只是来看看。”萧子玦只是将手上的烫伤不着痕迹地掩藏在宽大的袖袍里问,“我能进去么?” 闻姒看了看萧子玦手上的托盘,点点头,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他将餐盘放置在屋内的小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闻姒:“你晕船了。”很肯定的语气,随后指着桌上的食物地说,“晚饭吃不下,至少要喝点汤,否则你的身体会遭不住的。” 闻姒的确没有什么食欲,其实方才没有人的时候,她已经吐过一次了,的确想喝一口热汤暖胃。 她看着汤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萧子玦素手一抬,用汤匙盛起了热汤,在唇畔轻轻吹了吹,朝闻姒递过去,“见你晚饭没来,我便知道你大概是晕船了。” 男人生得绝美,只是随意一个盛汤的动作,便有无限风度。 清亮的汤水中漂浮着蛋花和一种水藻,用这种水藻做汤是这边船工的一种习惯。 许多新船员都有晕船的毛病,这种汤会对晕船有很大的缓解。 闻姒上船之时听码头的船工们聊天说到了此事,大概就是这种汤。 萧子玦对她为何还是这般“好”? 或者说,萧子玦对谁都是这个样子吗? 这个男人到底明不明白,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让女子误会。 就如三年前的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和萧子玦两情相悦,可最后呢,她连男人一句喜欢、一个承诺都换不回来。 三年已过,男人不也转身娶了三郡主为妻了吗? 而她,在坊间传诵的话本故事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想到这里,闻姒只是接过来萧子玦手中的汤匙,随后轻轻推开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殿下的好意小女无福消受,还请殿下自重。” 这一下推得很轻很轻,定不会伤害到对方,但闻姒却从男人口中听到了一声抽气。 “嘶——”萧子玦这只手一躲,宽大的袖袍顺着男人的手腕一滑,一大片嫩红烫的伤便露了出来。 “这……”闻姒不傻,回想起刚才的情况,又看了看汤碗中只剩下一半的汤水,立刻反应过来,方才萧子玦是被烫伤了。 闻姒起身道:“我去找大夫吧,这烫伤似乎有些严重。” 男人的目光落在手背的一大片红上,嘴角忽然几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船上,哪里来的大夫。”萧子玦道,“我让人送些药来,你可否帮我上药?” 闻姒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不管怎么样,男人都是个他送饭来才被烫伤的。 萧子玦对门外的船工道:“去拿烫伤膏。” 不多时,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可听说有人烫伤了,是谁呀?也太不小心了吧?” 这声音闻姒认得,正是喻安和在明知故问。 闻姒起身便要去开门。 萧子玦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陡然一冷,堪堪握住了闻姒的手腕。 他不想让喻安和进来。 “你做什么?” 看到闻姒对握住她手腕的动作流露出不满的神情,萧子玦只好将手松开,仰头喝干了一杯茶水:“无事,你晕船了,我去开门。” 萧子玦打开门,果然对上了喻安和那张令他生厌的脸。 喻安和这人长相极其无害,一个男子生得唇红齿白的,十分精致,是那种极讨女子喜欢的长相,可偏偏喻安和全实心眼儿。 萧子玦心思一沉,挡在房门口,并未让开路:“你来做什么?” “你家的船?你的屋子?”喻安和道,“你管我来做什么?” 他侧过身干脆避开萧子玦,一溜烟儿地跑到闻姒旁边极其自然地坐在离闻姒身边最近的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闻姒:“姐姐,你脸色好差呀,怎么弄的?”他瞪了一眼还僵站在门口的萧子玦:“是不是被某个人气的。” “晕船而已。”闻姒问,“你怎么来了?” 喻安和关怀备至地说:“等到了下个渡口,姐姐,我陪你上岸上转转。”随后喻安和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啪地一下拍在桌面上,“听说摄政王殿下被烫伤了,我正巧来看姐姐,便顺便把药带来了,喏。” 喻安和朝桌子上的药膏努了努嘴。 此时,萧子玦已经坐在了闻姒的另一边,抖了抖衣袖,将伤口露了出来,毫无感激地道:“多谢。”随后将手递到闻姒面前,轻声道:“姒儿,上药。” 喻安和却赶在闻姒之前又将药膏收了回来:“姐姐晕船了,休息便是,这等杂活儿,我来。” 喻安和拿起来药膏在手中把玩,语气虽是半开玩笑,倒能听出一些阴阳怪气:“摄政王这伤可得快点上药,再晚一些,怕是要自己恢复了。” 萧子玦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茶杯,因为太过用力,指尖的血色褪去隐隐泛白。 男人的脸色很不好看,房间的空气里似乎都要凝上了冰霜。 他将茶杯狠狠在桌子上一顿,一声脆响把闻姒吓了一跳。 他生气了,凭闻姒对萧子玦的了解不难发现,萧子玦是动了真怒。 她想起过去在侯府的日子,萧子玦若是发了怒,便是侯府变了天。 男人这些日子对她比过去柔和了许多,致使闻姒忘记了,萧子玦如今是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摄政王,是令满朝文武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 闻姒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和害怕的神色,她真的不该纵容喻安和对萧子玦这般放肆的。 正要让喻安和向像萧子玦道歉,却不曾想,她担忧的神色落在男人的眼里,便化开了千年的寒冰。 萧子玦怒气犹存,手上的力气却一松,语气生硬又后悔地道:“抱歉,吓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鞠躬。
第47章 、虐夫之一 萧子玦并没有在闻姒的房间里治疗手伤, 对闻姒说了声抱歉之后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看得出来,萧子玦不想在闻姒面前和喻安和发生冲突。 盈盈烛光充盈在整个房间里,闻姒用剪刀剪了剪烛芯:“安和, 以后你还是少招惹他, 不论如何,他都是大兴王朝的摄政王。” “我知道,如果他要想要弄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但我知道, 他不会。”喻安和沉默了一下,少见的严肃,他坐直了身体, 眸光之中一点烛火盈跃:“他任我对他冷嘲热讽, 大概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姐姐, 虽然我很讨厌他,但他毕竟是双双的生父。而且凭良心说,我觉着……他并非是个玩弄情感之人,对你也并非虚情假意。” 闻姒没有说话,喻安和说的她自己有时候也这么猜想。但猜想终归是猜想,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亲口承认过,他对她是否有男女之情。 她已经不会同三年前一样,因为男人对她一点点暧昧不明的好而动心了。 见闻姒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 喻安和又变成笑嘻嘻的模样,摇了摇闻姒的手臂:“姐姐放心, 不管怎么样,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船儿一路逆流北上, 凄寂的夜晚只能听到船舱外呼啸而过的夜风, 将喻安和送出房间后不久, 又有船工送来了新的饭菜,海藻汤热气蒸腾,令人垂涎。 吃过饭,闻姒的胃里舒服了许多。正准备吹灭烛灯入睡之时,桌上那罐烫伤药落入了闻姒的视线…… 在船上宿了几日后,闻姒似乎已经习惯了船上的生活,晕船的现象也消失了。只不过萧子玦的手伤一直没有好转。似乎由于那日烫伤之后没有及时处理,伤患处隐约有严重的征兆。 这一日,闻姒醒来的时候船已经靠岸,行船路程过半,船工准备在码头上岸进些补给。 闻姒正看见萧子玦和便装打扮的暗卫下船。 似乎是注意到有目光投来,萧子玦回头,正与闻姒四目相对。 女子立于穿透,微风抚发,裙裾翩跹。 萧子玦微微迟疑了片刻,还是原路折回,长身立在闻姒面前,试探道:“一起么?上岸转转,为你女儿买些小玩意儿。” 闻姒正有此意,没有拒绝,淡淡应了声“好”。 只不过一个“好”字,萧子玦便露出微微的欣喜之色。 她行在前边,先是下了几级台阶,台阶之末尾搭着一张长长的大木板,连接向岸边供人行走上岸,木板之下便是运河。 闻姒紧随其后,正要踩在连接的木板上,男人忽然回头,抬起了一只手,示意闻姒扶着他。 闻姒站在高出一阶的台阶上,视线刚好与男人平齐,她婉拒道:“我自己来。” 男人没有为难她,收回了手,却也没在往前走,只是站在台阶的下方。 闻姒不明所以,只是抬脚下了台阶踩在木板上,才走了一两步,顿时脚步发飘。 她虽清醒,但整个人的身体好像失控了一般,地面似乎都在摇晃,眼看就要往身边的运河里栽倒。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掌拖住了她的腰,让她有了一个有力的支撑,这才站稳。 萧子玦没有收手,反而越发收紧了力气:“小心,你害了眩晕之症。” “眩晕之症?” 萧子玦道:“有些人在船上呆久了,忽然下船是会晕地面的。”他打量着闻姒,温热的气息洒在了闻姒的脸上,“你就是其中一个。” 原来,萧子玦早就知道她会这样,才在台阶下等着她的。 她听说过这种症状的,在船上待得久了,忽然回到地面上就会有头晕、站立不稳的症状。 没想到竟让自己碰上了。 萧子玦适时地拉开了距离,随后抬起了胳膊:“扶着些吧。” 闻姒头晕得厉害,只好撑着萧子玦的手臂才上了岸。上岸之后过了好一会,闻姒才感到渐渐好转。 小镇热闹非凡,除去一些小玩意,还有很多当地特色的美食,双双这丫头嘴馋得紧,能买的、能带走的闻姒都买下来了。 二人并肩而立地走着,萧子玦跟在闻姒的身边,时不时给她提出一些小建议。他陪闻姒逛了许久,之后才提出他要去一趟当地的医馆。 闻姒愕然:“为何不早说?” “没什么。”萧子玦淡淡一笑,他觉得能和闻姒这样平静的相处一会,已是让他珍惜不已了。更何况他有自己的私心,他一个堂堂摄政王,甚至生出了卖惨之心,恨不得伤口越严重越好,也许这样闻姒才会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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