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双双紧紧握着小拳头,倔强道:“我不是野丫头,我才不是野丫头!” 说着,喻双双就要过去抢夺慕青青手中的残破风筝。 慕青青眸色一阵嫌弃,退后一步,喊了一声“山茶”。那名叫山茶的婢女立即挡在她身前,扬手就要给双双耳光。 正在巴掌要落下之际,一只纤纤玉手十分有力地握住了山茶的手腕,紧接着狠狠朝后一推,山茶“哎呦”一声,就摔倒在身后的回廊上。 “我看你们谁敢打她。”闻姒道。 她抱起孩子,轻抚女儿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小丫头憋红着小脸,一副要哭的模样却没哭,而是倔强的忍着。 慕青青看相面前的女子,只有两个想法,一是此女太美,二是有些面熟,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三年前慕青青曾在太后的寿诞上见过闻姒一次,不过她早就不记得了。 如今,摄政王府的后院里出现了这样一位美人,慕青青顿时觉得危机丛生。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慕青青正要拿出来上位主母的威严,就看萧子玦站在女人身后,目光冷峻地盯着她。 “殿、殿下。”她看萧子玦脸色十分难看,大概意识到事情不对,忽然声线变得柔软可怜,“您怎么来了?” 萧子玦眯了眯眼睛,从未这般狠戾,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人心发寒似坠冰窟。他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还在发抖的喻双双,只对慕青青说出了一字:“滚。” 男人虽然待她冷漠,却从未骂过她,这一个“滚”字已然惊得慕青青不知所措。 她连忙跪在地上,流露出惧怕之色。面前的男人,早就不是三年前任她随意指摘的残废侯爷了。 慕青青看得出来,男人对面前不知名的女人和孩子都十分上心。 她一时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但也知道示弱:“殿下息怒,青青以为是哪个府外的孩子溜进来打闹,才出言训斥……” “府外?”萧子玦一脸狠戾,“堂堂摄政王府岂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他长身立于慕青青面前,眸色深不见底,“我王府里的人何时轮得到你来训斥?” 这话无疑是在点拨慕青青,告诉她,她在摄政王府不过是空有头衔的摆设罢了。 “殿下,我……” 慕青青想要说些什么,还未说完,萧子玦便道:“今日起收回你掌家的权利,详细的,孙管家会与你说。” 慕青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是连她父亲的面子都不看了。 男人的目光相比过去的冷淡更多了几分厌恶,这个眼神实在让慕青青心慌。 而让她更为心慌的是,萧子玦的目光移向了他身侧的女人,向来凉薄的眸色带上了暖色,试探和小心分明写在脸上。 很难想象,这种神情会出现在萧子玦的脸上。 慕青青心道不妙,她可以为了保住摄政王妃的位置让男人心中留下一道旧痕,可她却不容许摄政王府的后院里添上一位新宠。 她见惯了她父亲后院里的那些姨娘们争风吃醋,知道眼下是该以退为进了。 正欲再次示弱,却听面前的美人开了口。 闻姒并无好脸色,她也无意于看萧子玦断他的后院之事,如今喻双双无事,闻姒也懒得同这些人纠缠。 她抱着孩子行动不便,只是象征性地微微福身:“民女告退,就不留在王府瞧殿下的家务事了。” 闻姒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王府门口走,萧子玦来不及解释,紧随其后道:“慢些,我送你。” 慕青青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她从未见过谁人敢同萧子玦这样说话,更未见过摄政王慌张地追随着哪个女人身后跑过。 她颓败地瘫坐在地,看着闻姒离去的背影,眼里的敌意更深了一层。 闻姒抱着孩子一路疾行,到了王府门口才将孩子放下来。 喻双双素着小脸不开心到瘪着小嘴,见四下无人了才落了几滴眼泪。 闻姒心疼地抚去孩子脸上的泪珠,安慰道:“双双不哭,有娘亲在,没人会欺负你的。” 喻双双倔强地摇摇头,抽泣着问:“娘亲,我不怕别人欺负我……可是娘亲,我不是野孩子,我有爹爹是吗?” 闻姒知道,喻双双最不喜欢别人叫她野孩子。 在江南的时候总有几个不知进退的小孩说喻双双没有爹爹,是野孩子,所以今日又被人这样说才觉得委屈。 闻姒又好气又好笑:“傻瓜,你当然有爹爹,你的爹爹还当过将军呢。” 喻双双的眼睛亮了亮,指了指站在旁边的萧子玦:“娘亲,是他吗?摄政王之前不就做过将军吗?还有,不然那个红衣服的漂亮姨姨为何叫你嫂嫂,我知道那个姨姨是他的妹妹。” 喻双双年纪虽小,却十分聪明伶俐。 闻姒本想找一个更好的时机,让他们父女相认,可是今日,喻双双却自己问了出来。 这种大事,闻姒不会对女儿说谎,她将喻双双领到萧子玦的面前。 萧子玦亦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子,与小丫头平视。 闻姒道:“双双,这便是你的爹爹。” “爹……爹?” 喻双双迟疑地唤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萧子玦心头剧震。 这两字好似千斤重落在他的肩头。 这就是他和闻姒的孩子。 他想抱抱小丫头,可喻双双却飞快地躲在母亲的身后:“娘亲每每提到你都要不开心,你是坏爹爹,双双才不让你抱。” 萧子玦一怔,又好笑又心疼。 他负了闻姒,就连孩子都嫌弃他呢…… 他起身走到闻姒面前,垂眸看着他。温柔的晚风撩起两人地发丝,交缠在一起。 “姒儿,我会处理好一切,不管是朝堂还是王府后院……到时候跟我回家吧。” 他牵起闻姒的一只手,却被闻姒轻易地甩开。 “我说过的,这不是我的家。你我之间,今后只能止步于此了。” 萧子玦眉梢微挑:“姒儿,这是何意?” “我不会住在这里,双双也不会。”她道:“我不喜欢你了,这个理由够不够?你错了一次,如今就不要辜负那位三郡主了。” 萧子玦的心又痛了起来,如果没人提醒他,他后院那位他大概都记不起来了。 娶慕青青并不是他的本意,一年前太上皇的皇位风雨飘摇,若他不娶慕青青稳住形势,怕是三皇叔早就反了。 三皇叔将慕青青许配给他的目的也不单纯,无非是在他身边安差一个眼线罢了。 他不喜爱慕青青,所以这一年多以来他都没碰过她,甚至见慕青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自始至终他只有闻姒一个妻子,就算慕青青是摄政王妃,可他连婚书都没下过。 他知道,眼下他还没同慕青青断绝关系,难怪闻姒会说,那个和她一生一世的唯一,不是他。 他不敢给闻姒空口白牙的承诺,他要做的是直接给闻姒母女一个平安喜乐的家,拔掉三皇叔这颗毒牙便是迫在眉睫之事。 喻双双见爹爹和娘亲气氛不和,分别拉起了两人的手,怯生生地说:“爹爹和娘亲实在吵架吗?” “没有。” “怎会?” 两人异口同声,而后一片寂静。 天色渐晚,晚风吹拂着柳枝摇摆不定,日落西斜,在地上的照耀出一片斑驳的树影,京都城即将入夜。 闻姒牵起孩子的手,道:“双双,我们回吧。” 萧子玦忙跟住两步:“我送你。” “真的不必。” 冷,言语之间只有深切的冷意。 闻姒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夕阳洒在她的侧脸上让她的轮廓变得模糊,更具有一种不真实的美。 萧子玦下意识抬手,眼里夹杂着一丝惊慌,这种类似的画面在他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梦里闻姒朝着夕阳离去,回过头只是一个侧脸,唇齿间说着让他惊慌不已的话。 “萧子玦,我们和离吧……” “萧子玦,你永远不会找到我的……” 这是他做了三年的噩梦,也是他要穷尽一生偿还的情债。 摄政王府,书房。 西窗剪烛,书房内又明亮了几度。不多时,暗卫便回来通报,说闻姒母女已经平安到达喻府了。 萧子玦抬眉疏目,发出一声轻叹,屏退了暗卫。他撂下小剪,做回桌案前对着一张方正的宣纸沉思了片刻,随后便提笔蘸墨。 遒劲有力的字体行与纸上,不出片刻,一封和离书便书写完毕。 孙管家替萧子玦盖上砚台,神色有些担忧:“殿下,若您与三郡主合离,怕是三皇叔要……” 萧子玦做了一个停手的动作,淡声道:“无妨,我不想再错过她了。” 孙管家见萧子玦心意已决不再劝阻。 他将和离书收好,便见萧子玦微微躬身而起,宽厚的肩膀已经开始颤抖,唇色也染上了一层霜白。男人身形不稳似要摔倒,一手猛地扶住椅背。 孙管家见了,忙将萧子玦扶在书房内休憩的小榻上。 “可是又发病了?”孙管家焦急道:“晚上不是喝过药了,怎么还会这样?不行,我这就去找大夫过来瞧瞧。” “孙爷爷。”萧子玦叫住了孙管家:“不必麻烦了,我歇息一下便好,这病,岂是大夫瞧得好的。” 孙管家怔了一怔,萧子玦说得没错。他的病是心病,心病终须心药治,解铃还是系铃人。(1)《红楼梦·第九十回 》 “哎,也罢。”孙管家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便退出了书房,顺便吹灭了烛灯。瞬间,一室漆黑藏匿了他所有的脆弱 萧子玦靠在小榻之上,修长的手掌重重按在起伏的胸口上,似乎这样就会缓解心口的不适。 三年来,他时常有这样的时候,这种心间酸痛的感觉十分难受,起初他并不适应,后来便也慢慢习惯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还活着,而非一具行尸走肉。 闻姒离开时的话还萦绕在他耳畔。 “我偏偏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很显然,你不会是这个人……” 萧子玦皱闭着眼睫毛轻轻抖动着识逐渐涣散,又入了那个夕阳下诀别的梦。 闻姒的身影随着残阳越来越不清晰,他奋力追逐却怎么也追不上。
第50章 、打脸之一 再回京都城闻姒的心境大有不同, 此番回来她便不准备再走了。江南那边便全权交给王掌柜来打理,而京都城这边闻姒自然也要支起一家绸缎庄子。 第二日一早,闻姒把双双留在家, 独自去了石榴家里。 闻姒走的时候用一半的继续为石榴购置了一所宅院, 石榴跟她这么久,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主仆情谊,而更胜姐妹。 三年不见了, 石榴早就嫁做人妇, 不过性子却还像过去一般天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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