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侯爷,这总比侯府新婚少夫人归宁夜私会叫花子好罢。”闻姒眼角一瞥,“若是那样,坊间不也一样会流传少侯爷您……”不良于行的谣言。 “伶牙俐齿。”萧子玦拂袖松手,“那酒你不是没喝?出不了事。” “你……你怎知道?”闻姒惊讶。 “我只是远远瞧见你换杯子罢了。”萧子玦道,“别处我不管,这种小手段,可不准带到侯府来。” 谁知闻姒有些幽怨地道:“若不是靠这些小手段,我怕不是也活不到今个儿……再说,你都知道,竟什么都不说。” 萧子玦是没说,那是因为闻姒的死活关他何事?不过当闻姒将那条被子盖在他身上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跟了出去。 也正是如此,他才发现,林尚书一家竟如此荒唐。闻姒也比他想象中要清白,只不过这女子心眼儿忒多,还贯会倒打一耙,这着实让他心烦意乱。 “好了。”萧子玦又将轮椅滑到窗边,视线透过窗纸,盯着一片虚无:“别打扰我。” “你又坐着睡?”闻姒奇怪地问。 少年不作声,吹熄了烛蜡,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给少年的眉宇间镀上了一层银霜,愈发显得疏离。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侯府的马车便等在尚书府门口了。闻姒之前提过,这次出来,要去一趟丽凤祥绸缎庄。 时间尚早,马车赶到丽凤祥的时候,铺子还没开张。闻姒再三叩响了门环,才有一小厮打着哈欠开门。 “谁呀……这么早就……”小厮看向来人,瞬间清醒了几分,眉眼有了笑意:“嘿呀,闻姑娘,您怎么来啦?” 闻姒笑道:“织娘呢?我找她有事。” “老板还在睡着,闻姑娘您就亲自去叫她罢,小的可不敢,老板起床气忒大。快,里边请,里边请……” 闻姒点点头,脚步顿了一下,回头隔着轿帘问:“你进来么?” 半晌,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浅浅做了个驱散的动作。 闻姒一扭头,心说爱来不爱。 织娘还在睡着,闻姒敲了敲房门,哐当一声,是里间的主人用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房门。 闻姒清了清嗓子,扶着门框道:“织娘,是我。你又扔鞋子了罢?” 里间儿传出稀里哗啦的杂乱声响,很快,一个身量较高,眉眼深邃的异域女子打开了房门。 “姒儿!”织娘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带,“好久没见了,快让我好好瞧瞧!如今姒儿嫁人了,我瞧着可新鲜。怎样,那位少侯爷对你还成吗?” 闻姒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是个臭脾气,瞪眼儿瞧不上我,不过我与他互不相干,倒也相安无事。” “啊?还这倒是稀奇。”织娘掩着嘴巴笑了:“想当年,你在烟雨楼,也算是呼风唤雨了罢?天下竟然还有你捉摸不定的男人?” 闻姒撇着嘴:“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要说具体哪里不一样,闻姒也说不上来,大概是不懂怜香惜玉,不识好歹。 “我说姒儿,你在烟雨楼也碰到过不少茬子大爷,不都被你摆弄得清清楚楚。怎么如今就知道和那位爷生闷气,不用用以前的办法啦。”织娘用指尖点了点闻姒的脑袋:“天下男人一个样儿,吃软不吃硬,最爱四两拨千斤,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好了好了,织娘,你就知道恼我。”闻姒和织娘交握着手拉了一会家常,终于步入了正题,“过几日是太后大寿,姒儿要绣好一幅凤舞九天图。这次我来找你是想求一种线——云光丝。” 闻姒把之前萧贵妃的事情说与织娘听,织娘这才明白,但却犯了难。 “这种线在京城已经断货三年了,因为制作成本高,早就不生产了,这可怎么办?”织叹了口气,忽然道:“对了,我记得三年前最后一批货物只织出了一件绣品,就在中山候府你家相公那里!你可以将那物件儿拆了,用上边的云光丝。” “他?” “对。”织娘道:“似乎是一幅猛虎出山图,不若你去问他要罢。” 闻姒点点头,好歹事情有些眉目了。织娘把她送到门口,闻姒“咦”了一声,萧子玦的马车竟然不见了。她没和织娘多说,浅浅又给萧子玦记了一笔账。 回到侯府,管家说萧子玦正在后花园,闻姒便寻了过去。 这个时候迎春花开得正好,萧子玦惯是一袭黑衣,冷着脸,也被这色彩映照得柔和了许多。而在少年身边伫立着一匹白马,柔顺长白的鬃毛顺在两色,马儿的身子洁白似雪,看得出主人照顾得精心。 闻姒对这匹马有所耳闻——白姑娘,三年前同萧子玦出征的是匹战马。因为和萧子玦一同落入了陷阱,后腿断了一只。 按照常理来说,断腿的马是要被杀死的。这不是因为人们残忍,而是因为断了腿的马就好似失去了生命。 马的身体很重,腿骨却轻,所以马腿一向脆弱。一旦受伤,会并发出其他症状,最后被病痛折磨致死。往往主人不想让马儿受罪,才在马腿断了之后忍痛杀掉爱马。 可萧子玦实在舍不得杀掉白姑娘,这是他从小便养着的马儿,感情极深。他斥重金,做了帮助马儿站立的吊马兜儿,又给寻了许多草药。 白姑娘也是争气,竟然转危为安活了下来,虽然以后不能再做一匹战马,但平日里走街串巷却是不成问题。 也许是因为白姑娘站了起来,让萧子玦从这匹马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因此他更加宠爱这匹马儿了。 萧子玦捋了捋白马的鬃毛,马儿打了一个响鼻,低头去蹭他的侧脸。少年的头向后躲了躲,竟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那一瞬间冰雪仿佛一下子融化了,春也在这时恰无声息地到来。 他竟然还会笑? 闻姒忽然有些不想过去打扰他,但却被萧子玦一眼撞见。少年脸上少有的色彩,又暗淡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 又是这幅冷冰冰的样子,闻姒正要反驳他,忽然想起织娘说的那句话,“天下男人一个样儿,吃软不吃硬,最爱四两拨千斤。”也许她应该换个法子去和萧子玦说说话。 闻姒也天生爱马,她走过去,轻轻摸了摸白姑娘的头:“这马儿真漂亮。” 白姑娘像是感应到了一般,轻轻踏了踏小蹄子。 萧子玦挑了挑眉,白姑娘小踏步的动作是高兴时才会做的,而这匹马儿生来性子烈得狠,最讨厌除他之外的人碰触,怎么见了闻姒还高兴起来了? “自然漂亮,这是我亲自养大的。”萧子玦言归正传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闻姒看萧子玦心情还不错,就准备问他要过去那副绣品——猛虎下山图。 方才她回来时向孙管家打听了,那幅猛虎下山图是三年前萧子玦出征之时,三王爷送他的。 闻姒正要开口,就听见一个娇俏的声音远远传来:“哥哥——” 一个年纪十四五岁的胖乎乎的小丫头远远跑了过来,一下子就扑在了萧子玦的怀里:“哥哥!我想死你了!” “丫头,没规矩,都多大了还这般样子。”萧子玦语气少有的柔和。 叫萧子玦哥哥的,那一定就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萧子晴了。萧子玦父母去得早,全府上下对这个妹妹格外娇宠。 前些日子小姑娘和三郡主打架,抓破了三郡主的脸,老侯爷才让家仆带着她去城外的谭月寺反省了一个月。 今儿正是丫头回府的日子。 闻姒正要打招呼,却看小丫头朝他瞪着眼睛,叉着腰,十分有敌意地说:“喂!你!你就是那个从烟雨楼来的妓子嘛!哼,你怎么配得上我哥哥!”
第8章 、小惩大戒 此话一出,闻姒变了脸色。 就连萧子玦都轻斥:“晴儿!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怎么不能说啦?”萧子晴道:“伶儿姐姐就是这样说你的!” 林伶和萧子晴是闺中密友,虽说林伶没有嫁给他哥哥,但萧子晴和林伶的关系向来不错。 这样一来,闻姒大概知道萧子晴为何对她有这么大但敌意了。她不同萧子晴计较,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来:“晴儿妹妹,我与你哥哥有话要说。” “说什么!怎么还要背着我?”萧子晴道:“难道是说我的坏话?” 闻姒摇摇头,不与小孩子计较,便对萧子玦道:“我来找你是想要一样东西,三年前你出征之时,三王爷赠了一幅猛虎下山图给你,少侯爷可还有印象。” 萧子玦回忆了一下,这幅刺绣他的确有印象,当年他出征之时,有不少人为他践行,送他战甲、兵刃……三王爷当时送了他一幅猛虎下山图,寓意猛虎出山,将胡人驱逐出境,杀敌寇片甲不留。 只不过他向来不喜欢三王爷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那副猛虎下山图便被他送人了。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妹妹萧子晴。 萧子晴属虎,那年萧子晴的生日,他便将这幅刺绣送给了她。 “这东西早就不在我这儿了。”萧子玦把目光投向萧子晴。 萧子晴得意一笑:“怎么?你要这东西?这幅刺绣在我这儿,你要它做什么?” 闻姒颇觉无奈,这下事情到有些不好办了,萧子晴这丫头片子心眼儿不坏却有些跋扈,大概讲不通道理,但她还是劝了劝:“我要这幅刺绣,是想拆了上边的云光丝,帮你姑姑萧贵妃给太后做寿礼。” 其实这话闻姒不是说给萧子晴听的,而是说给萧子玦听的,小丫头不懂事,当哥哥的大概分得清轻重缓急。 谁知道萧子玦轮椅一转,“你们自己商量罢,来人,把白姑娘拉回马厩。”说完,直接走人了。 闻姒不知道的是,萧子玦对她还是有些猜忌的。 萧子玦生来就见惯了勾心斗角,他的父母就是皇帝夺嫡的牺牲品,他从来不肯相信一个人会真的不图回报地帮助另外一个人。 在他眼里,闻姒帮助她姑姑修复刺绣,大概也是有所图谋。 这几日他私下也派人网罗了天下奇珍,也找到了几件儿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他并不准备帮助闻姒。他只想看看闻姒到底有什么阴谋。 萧子玦一走,萧子晴就更加“威风”了。 她围着闻姒走了一圈,扁了扁嘴巴。即便她不喜欢闻姒,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生得极美。 天鹅一样的脖颈儿,腰细得好像一双手就能给掐住,胸口也圆润丰盈,长相更不必说…… 再瞧瞧她自己,白白胖胖,从头到脚都是圆滚滚的。 “喂!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把这幅图让给你的,死了这条心罢!回城时,我已去伶儿姐姐家拜访过了!你这个毒妇,竟然陷害她。你等着,你在侯府一日,我便与你作对一日,给我伶儿姐姐出气!” 闻姒实在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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