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该做的就是静待时机,等着这对恶毒的母女先露出马脚。
第6章 、黄雀在后 赵姨娘和林伶蹑手蹑脚地钻进书房里,书房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任何声音。 “闻姒那小贱蹄子怎么还没来?那臭叫花子人又哪儿去了?”赵姨娘觉着奇怪,拽了拽一旁林伶的袖子。 “娘亲,我、我好热啊……”也不知怎地,林伶自晚饭过后越来越头晕。到了此时,更是浑身燥热,蠢蠢欲动。 “啊?怎么弄的?”赵姨娘问。 正说着,一道黑影从侧面扑了过来,一下压倒在林伶的身上。 赵姨娘惊呼了一声,也跟着摔个踉跄,一时没闹清楚发生了什么,耳畔就传出扯衣裳的声音和男人女人重重的呼吸声。这声音……赵姨娘猛地惊醒,该不会是那臭叫花子认错人了罢? “臭叫花子,撒手撒手!那是林大小姐!” 却听那叫花子说:“我,我撒手了!是她扯着我!” 赵姨娘也懵了,忙起身摸到桌旁,想燃上油灯。门口却响起了嘈杂的人声,脚步纷乱复杂,像是一群人。 糟了,赵姨娘想把林伶和男人分开,奈何林伶仿佛像是挂在男人身上一般,怎么也不撒手。 “扑通”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为首的是府里的管家和护院,再往后是灰压压一群丫鬟小厮。 管家大喝一声:“是谁!谁在礼部尚书府里为非作歹!” 他提着灯往里照,就见地上缠抱着一对男女。男人年岁不小,身材干瘦,身上破烂的衣物被扯的散落四周。女子跨坐在前者身上,只剩下一件儿肚兜,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老管家大惊,以为是那个小厮和丫鬟在老爷的书房里偷|情,正命人上前分开,又看见赵姨娘站瘫坐在不远处。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夫人?”赵姨娘得宠,管家一时间不敢动作。 “快,快把她们分开——”赵姨娘恍惚了一瞬,反应过来,忙倒打一耙,“快,府里闯进来一个臭叫花子,企图占伶儿的便宜。” 男人一下就不愿意了:“你说什么!?明明是……” 赵姨娘给了男人一个别慌的眼神,男人这才咽下后边的话。 一群人七手八脚给林伶分开,林伶却推搡着别人,极不情愿的样子:“娘,娘我好难受呀!” 赵姨娘连忙捂住她的嘴,将衣物往她身上盖:“别说话,快闭嘴。” 事关重大,此事惊动了林尚书。赵姨娘、林伶和男人一并跪在了前厅。下人们都低着头看着脚尖儿,前厅里寂静无声,气氛令人压抑。赵姨娘揽着林伶,林伶虽整理了衣衫容妆,但依旧看得出面色异常潮红,整个人也神智不清地瘫软在地。 林尚书坐在正堂之中,面容不悦,指着被五花大绑的乞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怎么回事!” 管家吓了一哆嗦,上前一步恭敬地道:“回老爷的话,前些时候,少侯爷夫人知会小的,说看见书房进了贼,小的怕府里丢了东西。忙带人赶过去,就看到……就看到小姐在……” 林尚书的目光锁定人群中的闻姒:“可有此事?” 闻姒从众人身后悠悠走出,清清淡淡,无波无澜,对上赵姨娘吃惊的眼神:“回父亲,不错,正是如此。” 赵姨娘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日事情败露,多半是闻姒那小蹄子发现了端倪。可是,她又是如何避开那杯有问题的酒水的?又为何是林伶反倒变成了那副样子? 赵姨娘来不及深思,哭诉着说:“老爷!明察呀!伶儿自幼乖巧可人,从未接触过什么外人,今日忽然生出这种事端,许是……许是有人将那乞丐带进尚书府来……” 说着,赵姨娘就意有所指地看着闻姒:“老爷,有的人之前可不干净,兴许是某些人私会情郎,误打误撞冲撞了我们家伶儿呢,老爷,可要为伶儿做主!” 林尚书眯了眯眼睛,赵姨娘的话在他眼中不无道理。 林伶向来眼高于顶,连身份显赫的中山候府少侯爷都因为是个瘫子,而被瞧不上,又怎么会勾搭一个臭叫花子? 而闻姒不一样,闻姒虽是他亲生女儿,却出身烟花之地,难免会沾染不良习气。况且少侯爷又是个瘫子,大概不良于行,所以闻姒趁着今日归宁出府,私会个情郎,倒也说得通。 “小贼,快说实话!今日你究竟是如何进府的!”林尚书厉声道:“若说实话,本官饶你一命!” 男人之前就跟赵姨娘说好了,今日一口咬定闻姒就好。 他环顾四周,寻到一个面容最美的女子,指着闻姒道:“就是她!大老爷!小的跟她是老相好!就是她今日要与小人在书房私会的!” 林尚书大怒:“闻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闻姒心中冷笑,真是让人心寒的父亲,竟然问都不问她,就扣了帽子?甚至忽略了眼前的事实? “父亲,莫不是您被气昏了头脑?”闻姒乖巧地道,“姒儿再不济,也不至于跟一个人都认不清楚的叫花子私会罢?” 林尚书皱了皱眉,他的确忽略了这一点。闻姒曾是花魁,有不少纨绔为她一掷千金,也有不少风雅之士为了见她一面赠名书送名画。若说她放低身段和那叫花子私会,的确有些说不通了。 “大老爷!您明察!”男人忽然开口,“小的本是城西的王员外,只不过小人家去年倒灶了而已!小人可不是什么天生的要饭花子,我王家倒灶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是小人想着为她赎身才沦落至此的!” “还真是他……我瞧出来了,我前几年在王员外家做过工……”在场有个小厮居然认出了王员外,小声嘟囔着。 “大老爷您看!我说的是实话!”男人添油加醋地道,“小人没倒灶之前,日日流连烟雨楼,不!几乎每夜都宿在烟雨楼。不瞒大老爷,那时候闻娘子便对我情根深种,夜夜不愿与我分离。” 男人说的话亦真亦假,他的确是城西的王员外,也的确在去年倒了灶。只不过,他倒灶的原因是因为豪赌罢了。就凭他,甚至连闻姒的面儿都没见过。 可林尚书并不知内情,见有人做了证,男子又说得绘声绘色,便深信不疑起来。 “好你个闻姒,都嫁作他人妇了,竟然如此不知检点?来人呐,快去请小侯爷!” “慢着!”闻姒见事情发展至此,不得不冷声道:“若我能证明我的清白呢?” “证明?你如何证明?” 说着,闻姒将手臂上的衣袖轻轻一扶,藕白的小臂上一点红砂,鲜红刺目。 守宫砂,男人的谎话一下子不攻自破。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尤其是赵姨娘一伙,脸上的表情更是异彩纷呈,她一个烟花女子,怎么会有守宫砂……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闻姒放下衣袖,缓缓开口,眸光流转,眼中竟蓄了些泪:“父亲,今日晚饭时,姨娘要姒儿晚些时候去书房找她,说有些东西要送给姒儿,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老爷,休要听她胡说!”赵姨娘辩解道。 闻姒眨眨眼,一颗泪珠盈睫,恰到好处地顺着脸颊滑下:“父亲,晚饭时有不少丫鬟在一旁伺候,都可以作证的。如今,是姒儿的清誉被毁了罢?这叫姒儿如何面对少侯爷?” 林尚书不傻,自然也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赵姨娘!你给我闭嘴!”林尚书十分了解这个女人,争风吃醋的一把好手,最爱算计。平日里她惯会讨林尚书欢心,林尚书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这蠢女人竟然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真是让他脸面无光。不仅败坏了自家女儿的名节,还敢栽赃少侯爷的夫人!若是让中山候知道,他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林尚书几步上前,狠狠揪住赵姨娘的衣领:“疯妇!你当我什么都不清楚么?来人啊!将赵姨娘禁足在她的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让她出来!” 赵姨娘哭喊着被人拉了下去,林尚书一指林伶:“她还在这做什么?丢人现眼!快扶小姐回屋歇息。管家,速速将这臭叫花子送官,栽赃少侯爷的夫人,十个脑袋也保不住你!” 男人见势不妙,也顾不了太多了,赵姨娘若是被禁足,谁来捞他? “林大老爷!我、我是冤枉的啊!是赵姨娘她——” 话音未落,林尚书的眼神变了变,忽然抄起一个茶壶,连连砸向男人的头上数下,男人轰然倒地昏死过去,地上流淌出男人后脑的血液,殷红一片,煞是可怖。 闻姒正纳闷,就看林尚书走到了前厅门口,躬身一拜,道:“少侯爷,惊扰您休息了,见谅、见谅。” “林尚书家好生热闹。”萧子玦还是那副阴沉桀骜地模样。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少年就在前厅门口了。他一手垂落在膝盖上,一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敲打着。 闻姒目光向下,发现萧子玦的腿上还搭着她走时给盖的薄被。
第7章 、虎嗅蔷薇 “林尚书好大的威风,我竟不知礼部尚书还能干大理寺的活儿?” 林尚书怕极了方才王员外说漏了嘴,于是驱散了无关众人,连连给萧子玦赔不是。 “少侯爷,我这就将他送官,您千万别在意。” 萧子玦却将轮椅滑倒闻姒面前,面无表情道:“你还愣着做甚?还不推我回房歇息。” 可真是奇怪,这活阎王不是向来讨厌别人照顾他吗?又为何让她推轮椅? 闻姒不清楚萧子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刻她心跳如鼓,极不安稳,总觉着要有什么事儿发生。 她一路推着少年,左思右想摸不清缘由。 直到回到住处,对方盯着她慢条斯理地铺好了被褥,又拆干净了头上的珠钗才开了口。 “你过来些。” “少侯爷找我何事?” 闻姒知道萧子玦寻她定然有事,方才只盯着她不说话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如今对方一开口,她反倒坦然了,该来的如何都躲不掉。 闻姒走到跟前儿,炭火盆的火光映照在她眸子里,一跃一跃地,像极了试探。 谁知少年手臂一伸,攥住了她的小臂,轻轻往前一带,撩起了她的袖管儿。 一点赤红,任是猩猩如血。 萧子玦用大拇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守宫砂是真的。 “你好高明的手段,把林尚书府的人耍得团团转。” 闻姒知道,方才萧子玦大概瞧见她在众人面前展示守宫砂了。 她也知道为何萧子玦凛着脸。 她现在是他的少夫人,成婚已有几日,守宫砂却还在,这无异于昭告天下,说少侯爷……不行。 男人呐,最恨别人说不行了,闻姒最懂这个,可是,方才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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