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卡阿都沁依旧保持着那种温暖却又神秘莫测道笑容,那片玉兰花被他把玩在分明的指骨间, 像是有了灵魂。 闻姒歪了歪头, 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玛卡阿都沁会对她说这番话。 玛卡阿都沁一眼看穿闻姒的疑惑,轻声说:“遗珠公主,若是萧子玦对你一厢情愿, 你对他并无感觉, 我玛卡阿都沁说什么都要不遗余力地讨公主欢心的;不过,若是遗珠公主和萧子玦是心心相印,只不过你们两人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我玛卡阿都沁便没有意义再加入其中了。” 闻姒豁然开朗, 这番话, 很有玛卡阿都沁的风格。 敢作敢当,行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闻姒从认识玛卡阿都沁以来,对方便以一个浪子的形象示人,但实际上,对方从未有过浪子的行为,反而是一种洒脱。 看得出来,玛卡阿都沁是一个执着的人,而且他的执着是有底线的。 闻姒笑了, 这一刻比那一树玉兰还要美上几分,她温声道:“谢谢你, 漠南王。” “倒也不必谢本王。”玛卡阿都沁道,“要谢也是萧子玦谢本王, 这次他可欠本王不小的人情。” 闻姒摇摇头, 纠正道:“我谢谢你, 是因为你让我看清楚了我自己的心意。” 两个人各自换了衣裳,便到了慕沉的寝宫。 此时寝殿已经有人布置好了白绫,此处的宫人们也换上了白衣素冠,各个眼神里夹杂着哀戚。 闻姒拦住一个宫女,问道:“皇后娘娘呢?” 宫女行了礼,目光眇眇望向寝殿里,婉婉道:“娘娘还守着陛下的龙体。” 闻姒点点头,走到了慕沉寝殿大门,却被两个侍卫拦住了。 “大胆!”闻姒道,“本宫乃是遗珠公主,你们竟敢拦我!不要命了吗?” 闻姒说得义正词严,两个侍卫顿时也有些犹豫:“公主,还请不要为难属下,昨夜三皇叔来下过令了,不许旁人进入陛下的寝殿。” 闻姒冷声道:“竟不知大兴的皇宫竟然是三皇叔来当家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此话一出,两个侍卫更加犹豫了。这时,却听闻姒身后有一老练的声音传来:“无妨,遗珠公主想看遍看,兄妹情深可以理解。” 是三皇叔,此刻他并未穿着龙袍,仍是皇叔的打扮,那两个侍卫看见三皇叔开了口,这才将闻姒放行。 闻姒给了玛卡阿都沁一个眼神,两个人一块进了寝宫。 他们的脚步才到了慕沉寝房门口,里边便传出了砸东西的声音,一只琉璃翠玉的花瓶砰地一下碎在了闻姒脚边,好在玛卡阿都沁眼疾手快拉住了闻姒,她才没被溅起来的瓷片割伤。 里边有声音传来:“谁敢进来,本宫要了你们的命!” 这是织娘的声音,听得出来织娘的嗓子已经哑了,歇斯底里间透露着疲惫。 闻姒顿时心疼起来:“织娘,是我。” 房间内沉默了片刻,随后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旋即房门被织娘拉开。 “姒儿!”织娘一看来人是闻姒,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姒儿,慕沉,慕沉他……” 闻姒本来觉得这消息不真,可织娘的状态无告诉闻姒,慕沉似乎真的驾崩了。 织娘引着她和玛卡阿都沁进了屋。 寝殿之内染着淡淡的兰亭香,原先服侍的宫人已经被织娘尽数驱散。龙床之上,慕沉安静地躺在那里,胸口没有起伏,鼻尖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慕沉脸色惨白暗沉毫无血色,的的确确是已经驾崩了。 “姒儿,你说,慕沉向来身子骨好,怎么会忽然就……” 说着,织娘又要落泪。闻姒看织娘脸色很差,将她扶到一旁,给她倒了杯茶。 “织娘,究竟是怎么回事?”闻姒问。 织娘瞧着那清漾漾的茶汤,一滴都喝不下去。 “也不知三皇叔从哪儿弄到了传国玉玺,下了调令,皇宫便在三皇叔的掌控之下了。十几日前,他还伪造圣旨,说慕沉身子不舒服,这些日子不上朝。从那之后,我和慕沉便一直被囚在寝宫之中。” 织娘看了看龙床上了无声息的慕沉,眼睛又是一酸:“昨夜,慕沉说他头痛、心口发闷。我正想办法找太医,还没等太医来,他人就……就没了。三皇叔知道之后,第一时间带着许多人来查验,确认来慕沉的死讯后,说是今日一早举办国丧。” 织娘拉住闻姒的手,止不住地摇头,“姒儿,慕沉向来康健,怎么会没得这么突然,我不相信,你说是不是三皇叔害了他!” 闻姒也觉着这事儿干三皇叔脱不开干系,她现在心里思绪也很是混乱,事到如今,哪怕他看到了慕沉的尸体,她也无法相信,她的哥哥就这么没了。 正要开口安慰织娘,寝殿的门有人重重推开了。 为首的正是三皇叔,三皇叔身后跟着一众侍卫。 “皇后娘娘。”三皇叔言辞冷漠道,“乾清宫灵堂已经搭好,稍后皇亲国戚、满朝文武便要过来守孝哭丧,陛下的龙体您已经拦了一晚上,如今可由不得你娘娘胡闹了!来人,将陛下的龙体移至乾清宫灵堂的冰床之上。” 三皇叔话音一落,便有侍卫过来抬人。 织娘一介女流根本拦不住他们,更何况这些侍卫显然已经不把织娘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闻姒怕织娘受伤,抱住织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侍卫将哥哥的尸身带走。 三皇叔沉沉道:“皇后娘娘也请您速速换好衣裳,莫要让守孝哭丧的人笑我皇室没有规矩。” 三皇叔带人走了,织娘颓坐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床榻,一时间不知所措。 闻姒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不能喝织娘一起垮掉:“织娘,哥哥已经去了,三皇叔狼子野心,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得逞,等下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会来守丧,不如过去想想办法。” 织娘点点头,她知道闻姒说得有道理,她还有慕念,为了她跟慕沉的孩子,她也不能沉沦下去。 闻姒续道:“况且萧子玦至今还没有消息没有动作,我想她一定会想办法的。” 闻姒担心隔墙有耳,并没把昨夜萧子玦偷偷来找过她的事情说出来。她只是看向玛卡阿都沁,询问着,“漠南王,您说呢?” 玛卡阿都沁点点头,眼神只是看着方才慕沉尸首所在的地方,若有所思。 闻姒他们到了乾清宫的时候,慕沉已经被安置在灵堂内的冰床之上了。 冰床四周是放置蚊虫的香料,已经有人重新给慕沉更了衣,慕沉安静地躺在那处,口中含有夜明珠,好似睡着了一般。 小慕念懵懵懂懂,之前三皇叔一直把他和乳娘扣押在身边,好些日子不见将亲,小慕念一看到织娘的身影便朝母亲张开小小的臂膀:“母后、母后!” 织娘看见孩子,忙把慕念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在场之人嘴上不说,但心里无不猜测,晚一些三皇叔怕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而让众人想不到的是,三皇叔要的远不住如此。 到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皆身穿孝服前来吊唁的时候,三皇叔先一步开了口:“昨日先皇驾崩之前,曾留给本王一道圣旨,需在今日国丧之前宣读。” 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圣旨,命人交给礼官。 礼官早就跟三皇叔串通好了,看到圣旨上的内容,脸不红气不喘地宣读起来。 大意便是皇帝崩逝,大兴新帝年幼,慕沉罢免了萧子玦的职位,并任三皇叔为新的大兴帝王,待到慕念成年之时将皇位奉还。 此消息一出来,许多朝臣都是惊诧不已。慕沉的几个皇兄早就被三皇叔控制住了,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闻姒心中有些不安,眼下却只能静观其变。他在人群之中搜索萧子玦的身影,却没瞧见人。 一个三朝元老站出来指责三皇叔此举“不合理制”,却被三皇叔以喧哗先皇灵堂为由,当场打入了大理寺。 三皇叔将穿在外边的丧服一脱,里边竟穿着一件儿金灿灿的龙袍! 他一挥手,那些羽林军便面无表情地上到跟前,羽林军手中是闪着森森寒光的兵刃,将那些反驳三皇叔称帝的朝臣团团围住! 三皇叔此举无不是在告知众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如此一来,除了三皇叔的党羽,其余之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尽管他们拼死抗争,但这些朝臣那里是羽林军的对手。 就算是武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忽然,人群中喻安和站了起来,他高喊一声:“三皇叔狼子野心,你当天下之人都是瞎子么,识不破你的伎俩!” 三皇叔对于这种愣头青十分憎恨,他冷声道:“来人!将他的头给朕砍下来,以祭先皇吧!” 可命令下了却没人动作。 所有人看着三皇叔的方向好像是看见鬼了一样。 不,更准确的说,是看着三皇叔的身后好像是看见鬼了一样。 礼官离得最近,他看着三皇叔的身后,忽然失声大喊起来:“皇、皇帝!诈尸了!” 此刻,慕沉正完好无损、面色如常地站在三皇叔身后!
第71章 、反转之二 慕沉这一起来, 方才守在他“尸体”旁的宫人吓得四散逃窜。 前来守丧吊唁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们瞪直了眼睛,显然也是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织娘身为皇后,距离慕沉最近, 方才她心中悲痛只是抱着慕念垂泪, 不曾想一抬头慕沉竟然已经站起来了。 相比于旁人的惧怕,织娘则是又惊又喜。 “陛下——” 她声音微颤抱着慕念起身,朝慕沉走了两步, 慕沉偏过头给了织娘一个淡淡的笑意。织娘方才还以为自己思君心切眼花了, 没想到,慕沉真的给了她回应。 慕沉还活着! 闻姒心中也是一喜,果然, 事情如她所料。 萧子玦昨日来找她, 让她放宽心, 一定是他和慕沉自有打算!只不过,不知道为何萧子玦今日并不在场。 此时,三皇叔回头,看见近在咫尺的慕沉,脸色忽地一沉,惊讶的神情从他锋利的眼神中一闪而过,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 “你竟没死。” “不然呢?”慕沉反问,“你以为朕不知道三皇叔在朕的御膳里下毒么?”事到如今, 慕沉也不遮掩,索性让三皇叔死个痛快, “西域有一种奇药可使人作假死之状,无呼吸、无脉搏, 能维持六个时辰之久, 三皇叔恐怕不知道吧。” 三皇叔听慕沉这样说, 居然笑了:“好皇侄,是皇叔小看你了。”慕沉毫不犹豫地戳破了三皇叔的目的,三皇叔也不再掩饰,“无毒不丈夫,最是无情帝王家,这点皇侄心里应当最清楚不过了。” 三皇叔续道,“皇叔既然敢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你能死而复生又如何,皇叔亦可以让你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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