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琰心下一怔,手上的力度就减了些。 可转头一想,想她宁愿忍着都不愿意向他开口就有些着恼,心下冷冷道:长嘴是干嘛的,也不知道呼痛。 可眼角余光瞥到那张清丽倔强的侧脸,冷笑一声,竟重新扼了上去,不肯松动分毫。 他就想看她能撑到几时? 正巧此时那小太监从回廊转过来,来到近前,双手举过头顶,恭敬地将那贴花云鹤纹托盘呈上去。 那托盘里先下正放着一管芦荟膏,萧振玉抬了眼悄悄看去,可看对面那人却还是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甚至还卷起了袖口,大有亲自动手的含义。 萧振玉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要往上窜的架势,于是忙压下心中的诸多念头,忙赔笑道:“谢皇叔体恤,玉儿自己来吧。” “伤的是右手,如何自己来?” 萧振玉心下连连叫苦,只惊又怒,加之手指疲乏几乎是要攥不住那纸团了。 可是这样下去肯定要露馅。 果不其然地就听那人说:“怎地把个拳头攥的死紧,这样如何上药,张开罢。” 萧振玉惊讶地抬头,正巧就与身前低头的人对视了一眼,却见对方眼里满是坦然之色。 怕不是方才他在殿外瞧见了父皇将纸团塞给自己的小动作,唯恐此事不利于自己,于是就偏要一探究竟。 萧振玉内心惊疑不定,没留意到对方竟将那芦荟胶炫开盖子,而后就朝着伤处而来。 虎口处一阵沁凉,偏生对方还用食指不住地在上面打着圈,酥麻劲逐渐由虎口处传遍四肢百骸。 萧振玉想要尖叫地甩掉对方的手,可对方竟还得寸进尺,竟用两只手一齐捧起了萧振玉的右手,不住地摩挲着。 一个激灵萧振玉抬起了头,不期然地竟撞进了一双带笑的眼睛里。 手一颤,那一直蜷缩着的手指像是到达了极限,当下就是一松,那纸团就飘飘荡荡地落到了脚下。 萧振玉瞅见以后,只觉一身血液几乎逆流,脑袋仿佛被人重重擂过,她第一时间就是抬头看向对面那人,祈求他没有留意方才的异动。 可显然不现实。 萧廷琰瞟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纸团,唇角笑意似乎更深了些,他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随即便弯下身子捡起了那小纸团。 萧振玉地眼立刻瞪大了,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瞧着那人的动作,瞧着那人弯下了腰,径直拾起了金砖地上的小纸团。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萧振玉鼓起勇气正要去抢,不期然地竟看见了对面那人的动作,却不是她想的那样。 萧廷琰直起身子后就看到对面那人一脸被雷劈了地模样,眸中就染上了一点愉悦,只一瞬便也散开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竟上前一步抓起了萧振玉垂在身侧的手,而后将她的手掌展开,就将那纸团放到了萧振玉的手心。 萧振玉的眼神在手里的纸团和对面那人的身上来回窜动着,大眼睛眨啊眨地,很是不可思议。 咦,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萧廷琰就轻咳了声,待对面人的眼神落到了他的身上,他便又将那管芦荟膏抵了过去。 萧振玉只觉得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她便抬手傻傻地就接过。 却听对面那人说:“好生抹着……” 萧振玉心下一怔,遂起了一点怪异之感,太不寻常了,萧廷琰今日太不寻常了。 谁料那人睨着她的神情,后又接了句:“别偷懒,小心留下疮疤。” 萧振玉心下烦躁,不知为何那人没有将那纸团展开一探究竟。 如此倒好,省去了诸多风波,萧振玉心下松了口气,不欲在此地和那人在纠缠了,蹲礼行了个万福,转身便走。 在走出去几步后,甚至还用掌心拍了拍胸口,满心满眼的庆幸,以及逃出生天后的喜悦?? 萧廷琰收回眼神,他摩挲了下指尖,想起那凝着霜雪的雪白玉腕,避无可避地就回忆起了方才的触感,只觉柔软细嫩。 一旁的多喜就见自家王爷脸上忽起了回味之色,方才他还纳闷呢,在王爷的布置下,这太极殿已然透明,王爷已知道了那纸团里的内容,却仍是有闲心去逗弄那小公主? 另一边,萧振玉自打出了太极殿后,远远的就看到了廊柱下立着的穿青绿色高腰襦裙的宫女。 是青芫。 此刻她回过头,远远地看到萧振玉,那眸子即刻亮了,甚至还朝萧振玉招了招手,而后就快步朝她走来。 “公主,你……” 话还没说完,萧振玉就朝她摇了摇头,仿佛累极。 青芫忙点了点头,而后扶住了自家公主,慢慢地走出了这昭阳宫。 走在路上的萧振玉头痛欲裂,总觉得自己还困在身后的太极殿里,鼻端似乎一直萦绕着那股死气,还有父皇深陷浑浊的眼球死死盯住他,似乎在说玉儿,朕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那个心字来来回回地敲在她的心上,似有回音,来回飘荡着,引得人不得安静。 还有那人那道灼热的视线……一转不转地盯住她不放,似乎是在酝酿什么坏心思,不由得让人胆寒,经年的记忆慢慢浮现。 萧振玉忽地又想起了那萧廷琰。 尽管已经过去了许多年,每每她想到就觉浑身惊颤。 可不论她如何比对,都无法将今日之人和曾经算计于她,并痛下杀手的人联系到一起。 一旁的青芫就觉得身侧的公主身子一僵,她关切地低头看去,就看见自家公主扶着脑袋,一副很痛苦地模样。 青芫一惊,忙道:“公主可是头痛?” 好在驾撵已经备好,青芫忙扶了萧振玉上去,而后替她理了理衣衫,就下了撵,站到了旁边,嘱咐抬撵的太监,务必要又快又稳。 在前方宫女提着宫灯的一方光亮里,穿过了浓黑的墨色。 轿撵旁的青芫一直盯着上方的公主,就见从撵上垂下了一只柔若无骨的手,青芫一愣忙回握,只觉触手冰凉。 青芫心下焦急,可面上却看不出什么,仍是四平八稳地模样,她慢慢靠近,语气镇定安稳:“公主在忍一下,马上就回昭阳宫了。” 萧振玉心下稍安,她浅浅地应了一声,阖上了眼睛。 等看到昭阳宫前的大灯笼和宫门,青芫心下才稍安些。 落撵时即便很轻却还是惊醒了假寐的萧振玉,她张开眼睛有些茫然,看到四下陈设,认出了这是她的昭阳宫。 青芫挤开一拥而上的宫女们,将萧振玉从撵上扶下。 “公主可还是公主呢,你们还如此惫懒。” “在这挤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公主准备热水和安神汤来。” 青芫冷声吩咐道,而后也不看众人神色,将萧振玉送入了寝殿中。 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人的精神自然也就放松了下来。 萧振玉就由着青芫将她扶坐在了绣凳上。 而后往揭开桌上的鎏金博山炉,往里面丢入了几颗安神的香片。 做完这一切后,随即就蹲在地下为萧振玉捶起小腿来。 萧振玉却制止了她的动作,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而后就温声道:“青芫,去看那安神汤好了没有。” 青芫直起身子应了声好,转身就出了内殿。 待人走后,萧振玉这才收回了眼神,她这才将那小纸团从袖口里拿出来。 方才正是这纸团引起了诸多风波来,于是她一面将纸团展开,一面不住地叹息着。 将将打开,里面的墨迹早已有些模糊,可是却不难看出其上的几个字。 竟是个人名。 柳珉之,萧振玉将这名字在嘴里来回念叨几句,仍然有其不解其意,这人她认识,乃是父皇沉迷修道以后,一个小官进献的道长,深受父皇的宠幸。 但父皇为何给了她这个一个人名呢,其中又有什么联系,这柳珉之身上有和可疑之处? 父皇当时为何不将话说清楚,难道是是想让她监视这人么,萧振玉就将眉头皱了个死紧…… 青端着个黑漆托盘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公主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的忧心忡忡。 她当下就悠悠叹了口气,迈步入内,在旁看着,眼看着自家公主乖乖地将那安神汤喝完,青芫就松了一口气。 她将碗交给了小丫鬟,轻声道:“公主早些沐浴安寝吧,都累了一天了。” 萧振玉点了点头,也不欲在想那这个乱麻似的事了,转身就来到了妆台前,小丫鬟七手八脚地就卸下了她头上的钗环。 来到屏风后热水早已备好,狭小地空间里水汽氤氲。 萧振玉由着身后之人替她脱了外裳和里衣,她转身就垮了浴桶内。 等沐浴完以后,被被服侍着上了塌。 青芫伸手掖好被角,而后退后细心地笼好了床帐。 萧振玉闭上了眼睛,可睡着却薄淡。 她枕在玉枕上,闭上眼都是经年发生的人和事,只是她不愿去想去看,就兀自瞪大了双眼,竟是彻夜无眠,直到听到更漏声,才恍惚发觉已经三更了。 直到此时,两三睡意才渐渐来袭,萧振玉就渐渐闭上了眼睛。 可睡的却是不踏实,往事迢迢,徒然入梦,恍惚间梦到的也都是之前的旧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主要是回忆之前的事情啦
第9章 太子 梦到的尽是她还未进宫时的旧事。 她本是萧氏的宗室之女,只不过是旁支中的旁支,爹爹本是宁安侯庶子,某日在街上与人争奇斗狠丢了性命,只留下了两孤儿寡母在侯府中举步维艰,她娘生他时又难产身陨。 萧振玉从小就被抱养到了大伯父,也就是宁安侯世子那里,由大伯母代为看顾,大房也有几个孩子,所以伯父伯母待她也算不得亲厚。 萧振玉自以为是情理之中,也不怨怪伯父,反而时时感激,只因是伯母给了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屋檐,免她无人看顾。 那日她遂伯母入宫赴宴,是那小太子的十岁生辰宴会。 当今皇帝唯有一子,乃是柔妃所生,一出生便众望所归备受宠爱。 这个儿子的出生,一举清洗了有关“萧氏开国杀孽造得太深,所以后世子孙受到诅咒,以至子嗣不丰”的传闻。 传闻也不是空巢来风,承天帝后宫三千,尽管他本人承以祖训,努力绵延,却只得了三个儿子,代价却是累坏了身子,早早就驾鹤西去。 唯一的三个儿子,一个早殇,一个乃是遗腹子,另一个就是当今的天子。 也正因为此,皇帝就将这唯一的儿子宝贝的紧,一出生后就封了太子并大赦天下,从小十分之溺爱,竟将那小太子养成了个混世大魔王的性子。 从小便十分顽劣,明明身份尊贵却总干些鸡零狗碎之事,时人都言这小太子活脱脱就是一个亡国之君,从小便耽于享乐,长大了那还不翻过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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