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侧躺着看他,心安又高兴。 这不是他们初次一起过夜。 上一次她淋了雨,发烧迷糊,脑子不清醒才自作主张牵他的手,回想起来,他的手那么宽大,而自己的手那么小,竟也能让他老老实实地让自己抓着。 浅浅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见萧祈这么好的人,愿意保护她也包容她的任性。 她心里暖暖的,整个人慵懒的舒展开,看着外头的身影,慌张的心也定了下来。 坐在外头的人没有放松警惕,眼神定定的看向前方。浅浅看他那么紧绷,趁机劝他:“其实你不用每天都过来为我守夜,你如今是大将军,平日一定有很多要忙的事,还是好好休息吧。” 萧祈紧张的攥着衣袖,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听到她的声音,脊椎便仿佛有电流窜过,让他越发清醒。 公主长得可爱,但终究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到了可以成亲嫁人的年纪,是未出阁的女子。萧祈明白自己走进来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进来了。 他没有办法拒绝浅浅。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每日与公主亲密无间,已经犯了男女有别的大忌,萧祈深知自己该自省才对。可他却想着再进一步,妄想着能在她心里占着一席之地。 身为奴仆不该有这样的心思,可萧祈不觉得他和公主是“朋友”,宁愿做她的忠仆,成为值得她依靠的臂膀,也不想与她在“朋友的距离”中渐行渐远。 想和她有更深的羁绊,成为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心怀贪念,身体再端正紧绷也骗不了自己,燥热的喉咙仿佛被炭火烤干,他尽力压低了声音,回答她:“若是公主睡得不好,我也难眠。” 闻言,纱帐后面的小公主眼波流转,羞涩垂眸,“那你也睡吧,别干坐着了。” 听了公主的吩咐,萧祈抬起手来开始解衣带,浅浅隔着纱帐看到他的动作,害羞的捂住眼睛,“你要干什么?” “公主不是让我睡下吗?我得将外衣脱了……”萧祈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哪里做的不对了吗,怎么听着公主的声音有些害怕似的。 尽管萧祈在外打仗的时候时常不脱衣裳就睡,但卧室里这么暖和,他穿的这么厚,睡不了一会儿就会被热醒。 浅浅意识到自己大惊小怪了,她躺在别人的房间里,让人进来休息,偷看人家,还不让他脱衣裳,实在说不过去。 隔着纱帐,她只能朦胧的看到男人的身影,知道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劲装,看他的手扯着松了一半的腰带,脑海中便不自觉的去想,那衣衫下会是怎样一副精壮的身体。 从小学到的礼数告诉她这样看人家,对着人家想入非非是很没有规矩的,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喜欢的人在眼前,谁能忍住不多看两眼。 更何况她也不能长久的和他在一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分开。开心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浅浅想珍惜能和他相处的时间。 她咬了咬牙,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对他说:“你……你把烛火熄了再脱吧。” 男人顿了一下,有些不解:“可是公主不是怕黑吗?” “我现在不怕了呀。”浅浅看着他,视线缓缓往下落,落在了烛光照下的他的影子上,腼腆道,“因为有你在……” 闻言,端坐在软榻上的男人缓缓侧过身来,看到了纱帐后一张面向他的小脸,不知看了他多久。 萧祈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脱衣裳被公主瞧见了,虽然隔着纱帐看的没那么真切,但还是不妥——是他粗心大意了。 他站起身来,将外间的烛台吹灭。 外头的光亮暗下来,黑暗伴着男人的脚步向她逼近,浅浅却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期待,看着他抬手拨开纱帐走进来,浅浅立马垂下视线。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拉近。 “若是公主不习惯,我再把烛火点上。”萧祈走到床前看着她,温柔道。 “嗯。”浅浅小声应答,视线却落在他身后,身旁的烛光在他身后照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如果能藏在他的影子里就好了,可以一直跟在他身后。天黑的时候,四周黑黢黢的,影子也跟着融进黑暗中,将他包围。 她也想抱他。 可是她的手臂不长,长得也不高,比他要瘦小很多很多,就算张开手臂也环不住他的胸膛。 视野中的光亮一一熄灭,直到房间中完全暗下来。萧祈走去了外间,浅浅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她闭上眼睛,格外放松。 听到他躺下的声音后,浅浅也准备睡下,却听到外头传来他的声音,关心道:“公主,为什么会怕黑?” 浅浅没有睁开眼,微微皱眉,答他:“天黑了会有鬼从地里爬出来,他们会把我抓走吃掉。” 人害怕什么都不新鲜,萧祈关心她是不是遭受过什么才忍不住问出口,却得到这么一个孩子气的回答。 “谁跟你说的?” “小时候照顾我的嬷嬷。” “她怎么会对你说这种话?”萧祈很疑惑,照看皇室子女的乳母都毕恭毕敬,生怕哪里出了差错丢了命去,为何那嬷嬷要吓唬公主? 浅浅轻声说:“母亲走了之后,父皇让淑贵妃抚养我,但是她照顾荣怜月没有时间管我,所以就派了一个嬷嬷来照顾我。” 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胆子就很小,经常哭哭啼啼的,来照顾她的嬷嬷为了省事,便总要吓唬她,不让她在夜里哭闹,久而久之,浅浅越来越胆小,眼泪也越来越多。 她很少跟人说起自己儿时的事,可是和萧祈在一起让她很安心,想要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跟他说一遍。 “那都是她们说来吓唬你的。”萧祈的声音沉稳清晰,“真的有鬼也不用怕,有我挡在外面,绝对不会让她们伤害到你。” “嗯。”浅浅微微一笑,只觉得现在是她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刻。 精神渐渐放松,浅浅有些犯困,却舍不得闭上眼睛,害怕这只是一场梦,等她醒过来,萧祈就不见了。 “萧祈?你睡着了吗?”迷糊的声音低低唤他。 闭上眼睛的男人应声答:“没。” 又是沉默,昏暗的房间里只有跳动的火焰在无言的燃烧。 浅浅困的眼皮打架,看向一片膝黑的房间,没有看到人影,又喊了一声:“萧祈?” 萧祈睁开眼睛,耐心问:“怎么了?还是睡不着吗?” 浅浅打了一个哈欠,慵懒道:“不是睡不着,我就是想问问你还在不在。”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我在。” 浅浅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萧祈不会对她说谎,她要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醒过来,还能再看见他。 屋外狂风大作,黑云压城,浅浅却不再感到害怕了。 冷风卷席着几片雪花飘落,后半夜,京城各处寂静无声,漆黑的民坊中找不到几盏明灯,一队人马从巷子中跑过,马蹄声轰然而至又瞬间离开。 骑在马上的人面色紧张,仿佛要去的地方是个凶险之地。 跑在最前头的人衣着精致,保暖的冬衣用了罕见的长绒棉,是只有皇室才用得起的珍稀物件。男人一脸沉重,眼中的冷僻与他青年的面容很不相符。 跟在身旁的下人为他指路,“在向前两里。” 一行几人在河边停下,冬日的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冰面上有几人围着一个窟窿,正从里面往外捞东西。 再走近些能看到冻硬的河岸上摆放着几句泡过水被冻僵了的尸体,还在河面上的几人从窟窿里往外拖的,也是尸体。 来到河边,荣行远下马来,奔着河边走过去,问道:“打捞完了吗?” 忙碌的人中有一人抬起头来回话,“下头好像还有两具,请三皇子稍等。” 荣行远面色沉重,看着逐渐被打捞上来的尸体,气得直攥拳头。 被沉在河中的尸体正是淑贵妃派人去寻找的消失了的眼线。这些人昨天晚上就失联了,一直今天下午,河边有个孩子踩上冰面玩闹,一不小心掉进了冻上的窟窿里,前来救人的百姓发现了窟窿里的尸体,当即吓晕了几个过去。 百姓们去府衙报了案,事情向上呈到了荣行远那里,他派人过来调查后发现这些事淑贵妃那边的眼线,赶忙压了下来,让府衙那边草草结案。 趁着天黑,他派人前来打捞这些尸体,要赶在天亮之前处理掉。 被拖上来的尸体几乎都是一刀封喉,杀掉他们的人定然训练有素。为了防止尸体随着水流乱飘,凶手还在他们腿上绑了石头,沉在水底,等人发现。 □□裸的挑衅。 镇北大将军回京的时候,荣行远并没有过于关注此事,既然是进了京,那大将军早晚要选边站,被抢走的七公主是养在淑贵妃名下的皇女,大将军想平定此事也好,真想要了小七也好,都免不了要和他打交道。 只要能打交道,就可以相谈利益得失,不愁拿不下一个年轻的将军。 荣行远盘算的很好,直到听了母妃身边的内官来告诉他白日里他们前往将军府发生的事,如今又亲眼见了这些尸体,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镇北大将军现在哪一边都不站,跟他们这边闹得不愉快,和六皇子那边也没有什么接触,甚至没有几个人见他出府。 他回京来到底想要什么? 越是看不透一个人,越是会感到不安。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皇帝眼看着就不行了,太子之位还没定下来。 原本只要同宁远候结成亲家,荣行远就有七成把握拿下太子之位,这下半路突然冒出一个萧祈,毁了他和宁远侯的关系不说,还神神秘秘的让人捉摸不透。 真是该死。 监督着他们把所有的尸体都打捞上来后,荣行远给了手下令牌,让他们把尸体拉出城去找个空地烧掉。 “记住,要做的不留痕迹。” “皇子放心。” 眼线被杀这事,对荣行远的影响更大,一定要悄无声息的抹掉。 事情如果爆出来,死者的身份会被查实,一定会牵连到他和母妃身上,萧祈顶多是落一个防卫过当的罪名,而他们私下监视朝臣被对方发现不说,眼线还被对方通通处理掉了,实乃滑天下之大稽。 皇室的颜面,他身为三皇子的权威,不能因为这几个死了的眼线受到影响。 夜风很大,几人被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费力地将尸体放上拖车,骑上马,迎着狂风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荣行远在原地站了一会。 身边人问他,“事情已经处理好了,皇子不回去吗?”眼看着就要下雪了。 荣行远思索一番,眉头不解,“一个罪臣的子孙,得了权势和兵力后,会干什么呢?” “复仇,还是说……谋朝,篡位?”手下小心翼翼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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