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鸡汤和鱼,剩下的菜都是一筷未动,秀秀原封不动地将它们放进厨房存着。 半个时辰后,秀秀终于收拾妥当躺在床上。 已经亥时,崔道之和薛昭音还是没有回来。 他们究竟做什么去了? “早上我还看见他们搂搂抱抱,亲密得很……” 秀秀双手紧握,脑袋里不自觉响起雀儿的声音。 虽然明白崔道之不是这样的人,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象他和薛昭音在一起的画面。 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二哥哥他……会不会当真有点喜欢薛姑娘……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自从薛姑娘来后,二哥哥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许多,薛姑娘与他家世相仿,又同样喜爱读书,每日仿佛都有说不完的话。 相比之下,她自己家世不好,学问不行,长得也不如薛姑娘大方端庄,若她是男人,怕是也会更喜欢薛姑娘。 民间流传的话本里,俊朗的郎君与矜持美丽的姑娘,相约游玩,尽兴之时,在密闭的街巷内,拉着手彼此述说衷肠,衣衫凌乱汗巾松……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能读懂里头两个人远胜旁人的亲密。 他们会不会也这样? 秀秀不敢再想下去。 她拿出怀中原先准备送给崔道之的玉佩,眼睛泛酸。 不能哭,爹爹说过,女孩子哭多了不好看,她不能叫爹爹失望的。 秀秀用力抹了两下眼睛,拉着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 翌日起身,她两只眼睛果然都肿成了核桃。 她无精打采地在院里吃饭,出去打听,都没人知道那两人去了哪儿。 午饭后,秀秀正躺在屋子里呆呆地拿着玉佩看,忽听外头响起‘吱呀’的推门声,立即坐起,险些将手中玉佩给摔地上去。 她跻着鞋子出去,跑到房外,看到崔道之的那刻,早先眼底的那股酸意再度涌上来。 原来二哥哥没有跟薛姑娘离开,丢下她不管。 她将玉佩握在手心里,烙下深深的红印。 崔道之进门,面色不佳。 他昨日将薛昭音送到河州驿馆,同薛崇明见了面,薛崇明知道自家妹子私下受了齐家的欺负,自然恼火,他借着从中劝和的由头去往总督府,找到薛昭音所说的大夫,探查王贵妃的事。 夜里潜入那大夫房间,使了点手段,果然有所收获。 那王贵妃在进宫前,竟然就已经与旁人珠胎暗结,生下个女儿。 他一直想知道父亲究竟是知道了什么才会丧命,却没成想,竟会是这个。 难怪王贵妃要下狠手,当今皇帝最是恨人背叛,若叫他知道此事,不单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连同王家、齐家,都要面临株连九族的下场。 崔道之想再问孩子的下落,那大夫放空着一双眼,缓缓吐出两个字: “死了。” 王贵妃生下的孩子,一直被齐家的一个家奴养着,长到两岁上,忽然无缘无故,就摔进池塘,溺死了。 这样的结果,怎能叫崔道之不恼怒,原本想着终于找到一个能推倒王贵妃,并且为父兄报仇的机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化为虚无。 别说他如今身在河州,离长安万里之遥,便是如今他官复原职,只凭一个大夫还有他交代的那个接生婆,以王贵妃如今的受宠程度,他也动摇不了她半分。 崔道之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疯狂滋长,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挫败感。 无法报仇,父兄在天之灵,怕是都会以他的无能为耻。 “二哥哥……”秀秀见他满脸不虞,有些不知所措地唤他:“薛姑娘呢?” 雀儿说,他们两个一同出去的,怎得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在得知崔道之已经将薛昭音送到她哥哥那里之后,秀秀微微睁大眼睛,心下一松,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原来,他们两人昨日一同出去是因为这个。 秀秀顿时觉得昨晚自己有些小心眼,人家是去做正事去了,她怎么净把人往歪处想?还因为这样的事哭鼻子,太丢人了。 她摸了摸红肿的眼睛,脸颊有些发烫,跑到厨房用熟鸡蛋敷过,才出来走到崔道之屋外,攥着手指徘徊不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大着胆子进去。 崔道之正敲着桌子想事情,见她进来,问:“什么事?” 她一般无事,不会来打扰他。 秀秀想到自己要送的东西,脸越发烫,她昨天才知道,原来送人玉佩还有另一层含义。 男女之间送这个,代表情意。 见崔道之看向自己,秀秀慢慢将身后的玉佩拿出来递给他: “二哥哥……昨日是你的生辰,这是……是给你的……” 秀秀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放下吧。”崔道之不死心,正在思索着将那大夫所说的接生婆找出来,好再探寻些线索,于是十分随意地指了指桌面。 他收下了! 秀秀的心砰砰跳,感觉要跳出嗓子眼。 她将玉佩小心地放在桌面上,攥着手指问: “二,二哥哥……上巳节,咱们一起去月老祠看桃花吧。” 这句话的暗示已经非常直白,说完,她羞得直欲捂脸。 “月老祠在哪儿?” 她听见他问,秀秀一愣,抬头,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 “就在松子巷旁边,很漂亮的。” 松子巷…… 崔道之道:“好。” 秀秀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禁不住笑起来,神色中早没有昨日的难过不安。 她其实很容易哄好。 她忍不住想,二哥哥同意跟自己去月老祠,是不是说明他心中还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心中这样想着,可是话却始终问不出口。 崔道之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见她脸庞散发着一种天然的娇媚,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像是春日的桃花,娇艳欲滴。 他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问:“还有事么?” 秀秀连忙摇头,让他好好休息,随即跑出了屋子。 她跑得飞快,像是身后有什么妖怪在追,崔道之对这些小女儿的心思没兴趣,只是觉得她有时候挺活泼的,叫他也不至于太寂寞。 他起身在床上躺下,目光看着西墙上的那幅画,戴着扳指的手指在腿上轻轻开始敲打。 想到王贵妃,崔道之眼睛里满是冷意,半晌之后,才终于阖上双眼。
第15章 挨打 薛昭音既然已经离开,秀秀自然不必委屈自己再在矮桌上睡,作为临时被拼凑起来的‘床’,它实在有些硌人。 秀秀重新收拾自己的床榻,手摸枕下时,触到一团硬硬的东西,掀开枕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那日塞在枕下的银子和当票。 大约是薛姑娘贵人事忙,忘了,竟没有将它们带走。 秀秀细细数过,一钱银子不少,需得找到薛姑娘还回去才成。 可是她如今在哪儿呢?秀秀双手撑着床板,两只脚轻轻踢踏地面。 是二哥哥送薛姑娘走的,自然是他最清楚她的下落,秀秀起身,就要推开小门去找崔道之,然而她刚走两步,瞧见门上崔道之映照在小门上的影子,脚步悄然顿住。 二哥哥他……正在脱衣裳。 高大的身形如山挺拔,肩宽腰窄,双腿细长有力,曾为她戴簪子的手骨节分明,微一用力拉动衣带,衣裳缓缓从肩头褪下,即便只是一个影子,仍旧难掩风华。 秀秀屏住呼吸,十分不知所措地眨动两下眼睛,一动不敢动。 然而隔着一道门的崔道之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动作顿住,猛地转头隔门望过来。 秀秀明明知道对方瞧不见自己,却在他转头的瞬间,心提到嗓子眼,下一刻,便哒哒跑到床边踢鞋上去,将自己裹起来。 她的心止不住地砰砰跳。 捂着脸,她暗想,二哥哥不会以为自己在窥伺他吧…… 她有些后悔,方才不应该跑的,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来,二哥哥定然听见了,在他看来,自己岂不是不打自招? 秀秀捂着脸,小猫似的哀叹。 她拥着被子仔细听隔壁屋的动静,光亮灭掉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却是越来越远,于是不禁松了口气。 二哥哥应当是睡了。 秀秀看着小门,心跳终于渐渐平缓。 她忽然不想去问崔道之关于薛昭音的去向了。 若要问为什么,那大概是因为她不想让她的二哥哥跟薛姑娘再有任何的关系,即便只是从他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也不成。 秀秀觉得,自己好像变坏了,也学会了妒忌别人。 她为此感到难过。 临睡前,秀秀将要还给薛昭音的银子和当票重新用布包起来,塞至枕下。 翌日,秀秀自己从旁人口中问到了薛昭音的去向,外头人都说将要到长安上任的薛大人,于前日带着妹子到河州,随后便住进了驿馆。 河州的官员全都前去拜会,场面宏大,特别是知州赵大人,特意献了一件难得的南海白玉枕给他。 秀秀想着要见薛昭音,总不能穿得太过寒酸,于是便褪下粗布麻衣,把前几日刚买的新衣裳换上。 到了驿馆外头,只见楼阁高耸,气势肃穆,外头重兵把守,除开士兵之外,往来众人皆着绫罗绸缎,身后跟着一大堆仆从。 驿馆五十丈内不许寻常百姓出入,因今日前来拜会薛崇明之人甚多,秀秀又生得娇媚,竟被人当成哪家大人带来的丫鬟姬妾,并不拦她。 秀秀原先还不敢过去,小心翼翼左顾右盼,见无人拦她,便大着胆子往里走。 到了驿馆门前,还没说话,便被人猛地伸手拦住: “鬼鬼祟祟,哪家府上的!” - 此时的驿馆内,薛昭音正端茶品茗,纤纤玉指拿着茶盖拨动茶叶,随即张开朱唇轻抿一口。 “阿音。”她的哥哥薛崇明端坐在她对面,面上带着些许无奈:“莫要再耍性子了。” 听见这话,薛昭音放下茶杯,拿帕子掖了掖嘴角: “哥哥,我没耍性子,齐宪宁一个纨绔,我说什么也不会同他结亲,哥哥,我是你唯一的妹子,你万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 说完,她眼圈开始发红。 见自家妹子要哭,薛崇明连忙道:“我也没说此刻叫你与他结亲,只是咱们如今在人家地盘上,轻易得罪不得,他又特意借赵大人送来东西赔罪,无论心里有多大的气,这个头,咱们还是不得不低。” 薛昭音默然无语。 薛崇明想到什么,忽然神色一变,道:“你莫不是——” 想到那日崔道之将妹妹送到自己手上时,她看他的眼神,薛崇明不禁心里一慌,一拍桌子道: “不成,就算不与齐家结亲,也断不能对他生出半分心思,阿音,崔家如今可是沾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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