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应了声。他今日等了许久,也算忙前忙后,早有几分不舒爽,只是转念想想,此等事情,想必他这儿子此生也只此一次了,难得的未挂脸,摆着为君的恩威。 众命妇上前,向皇后致词:“皇太子嘉聘礼成,益绵景福。” 张皇后脸上的笑意简直是绷不住了,勉强用团扇遮着脸。吩咐宫中内侍侍从开宴唱祝。 -- 陆珵按惯例,仍需宴酒,东宫侍从便整了厌翟车过东华门,将太子妃迎去东宫,临行前陆珵特意低声嘱咐李青溦早些安置,不必等他。 李青溦应了一声。 车一路由朱漆金钉的正门入,过镂龙凤云彩的砖墙,两旁窗槅门户,廊沿内外,及两边游廊罩棚可见之地都是大明角灯,两溜儿高照,两旁躬立宫人,皆打扮的喜气洋洋,花团锦簇。 到了内殿,众人簇拥李青溦下车入内殿。 刚下了车,便见廊庑侧左右两棵参天大树。一棵梧桐,一棵桂花树。 未到十月,梧桐未落,阴天蔽日;一旁的桂花香得沉沉,也开开得繁重。 李青溦下车,突听见啾啾几声。她轻轻抬眼,便瞧见绿阴丛中,两只黑白分明、憨态可掬的小隼翩跹来回。 绮晴几个瞧见这一幕嗳哟了几声,东宫的一位姑姑当她们不知晓,便笑着解释了几声:“太子妃有所不知,这小隼乃是先前太子殿下养的,丢了许久回来之后带回一只雌鸟儿来。可见这世间万物有灵,知晓太子殿下新婚此乃携家带口报喜来的呢!” 李青溦听得弯唇,后头绮晴几个彼此也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神情,齐齐笑开。 -- 今日太子大婚,清华殿中置酒高会。 筵席上灯火荧煌,轻歌曼舞,管弦声声。众京官,有品有衔的都来了,将一间大殿、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塞得满满当当的。 众官凑在一起传杯换盏。 先开始众人还有几分拘谨,庆帝和张皇后走之后,大家逐渐放开了。 三杯两盏黄汤下肚,酒鬼面前无尊卑,他们哪里管得着谁是谁。眼见陆珵端坐正宴,不知何人起头,众人俱过来举杯与陆珵饮贺酒,连大媒,陆珵的舅父张大人都捋着胡须端着金樽过来。 “殿下今日娶新妇,佳偶天成,乃是人生一大喜事,不若同臣下多饮几杯!也叫臣等沾沾喜气如何啊!” “是啊,是啊!少与太子殿下饮,这样的日子,合该通宵达旦!不醉不归!” 陆珵面色清冷,以手支额。眼见众人言笑晏晏,喜气洋洋,推拒道:“孤不胜杯杓,已有些醺醺然,请诸公见谅。” 谁愿同他们不醉不归……不知晓的还以为是他们的喜宴。 他心中有几分不耐。他性子醒来平和清冷,这般的心态极少有之。 无它,只是觉着他们耽搁的是自己同李青溦的时间。 -- 众人见太子殿下如此也不再强求,兀自又三五成群地行酒令,又摸叶子牌,载歌载舞去,陆珵沉着心又勉强自己等了许久,提早散了席面。 -- 他回了东宫,在后院门前下辇,挥退左右。 东宫两旁灯火荧煌,将天上的月色都洗淡几分,灯影被风吹落地上,似无数银鱼雀跃。 已是子时,夜凉如洗桂影浮香,陆珵紧走几步穿过廊庑,到了内殿门前,博衣宽袖微鼓。 绮晴几个正在内殿跟前候着,见他独自回来惊了一跳,忙问起是否要进去伺候。 说是进去伺候,绮晴的意思还是将她家姑娘给叫起来。 先前东宫的喜婆将李青溦送进喜帐里头,只说太子殿下吩咐了,叫太子妃早些安置,不必等着;她们几个伺候的虽是觉着不妥,到底是心疼她家姑娘,也未多说什么。 她家姑娘向来心大,此刻应当是真的睡下了才是,且不说新婚之夜,她家姑娘自己先睡了听了不像样子,再者便是她家姑娘睡相不好,若不小心冲撞了太子便不好了。 陆珵摇头,自行进了内殿。 内殿里高烛跳动,灯影明媚。陆珵进了内室,重重帷幕之后,榻上没有一丝动静。 陆珵早就吩咐她早些安置,没有失望。只是匆匆回来,很想见她一面。他轻手轻脚地走前,掀开帐帘。 她礼服花冠,倚在架子床边露出来的一张脸润泽泛着玉光,她青鸦鸦的睫微抖,像是睡着了。 烛火跳动,陆珵许久未动,面前人一双饱满的唇突地轻动:“看什么?好看么?” “好看。” 李青溦噗嗤一声轻笑。她早就听见外头的动静了,是装睡的。索性便睁开眼来。 陆珵将她头上的大钗和繁重的花冠取下,放在一旁的几上:“这般沉,早早卸下来歇着便是了,何必等着?” 李青溦抿唇轻笑,抬眼看他:“别人家的郎君成亲,无论早晚都有新妇坐喜帐等着。若是太子殿下没有,他会不会委屈?” 灯影跳动,她一双眼熠熠生辉,似有星辰。 陆珵心头一热,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他索性也不多说:“夜深露重,夫人累了一天,早些沐浴过安置了吧。”他揽着她腰将她抱了起来,往后殿的浴池走。 李青溦身子一轻,吓了一跳,啊了一声轻轻拽他衣领:“你,你不是要同我一起吧?这……这…我……” 陆珵只是因浴池有些远,她今日受累,他有些心疼,这才想抱着她去,未想她的反应这般可爱,向来敏于言语的一个人,竟这般结结巴巴的。他胸腔震颤,忍不住笑了好久,低下头道:“若这是溦溦所想,我未尝不可。” 你未尝不可……个头哇! 可二人成了亲,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旁人家的夫妻,或许是会一起沐浴的……吧。李青溦这般告诉自己,只是不知为何,还是觉着有些奇怪。 到了浴室外间,陆珵果真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坐到了李青溦对面。 她眼见他整了下礼衣,脸红的不成样子,生怕瞧见不该瞧的,忙垂眸敛目闭上了眼。 未久,身边传来几声响动,陆珵笑问:“闭着眼睛做什么?睁眼。” 李青溦轻轻咬了下唇,轻轻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斜乜一眼。便见对过翘头小几上的花瓶插着几枝花瓣棱棱的桂花,瞧着是新摘下来的。 桂花浮玉,暗香浮动,是今夜圆月的颜色。 陆珵轻笑一声:“先前在外院摘的,如何?香吗?” 李青溦见他脸上的笑,知晓刚才是他是有意捉弄,哼地一声:“不香,沾了满枝的酒气!” 陆珵不住地笑。 -- 二人分开沐浴,陆珵吩咐绮晴几个进去伺候李青溦,又叫了外头的宫人重整床榻,将满榻的什么枣子和桂圆都整了下去,新换了锦被锦褥,又燃了助眠的沉香。 收拾完,待李青溦出来之后,他才又去浴室沐浴。 待他出来的时候,里屋两盏红色高烛燃了一半,帷帐里头静悄悄的。 他走到榻前,帷帐半卷。她陷在床上,浓密光滑的发斜垂在一侧,深黛的睫闭着,呼吸平缓。 这次是真的睡了。 今日已够累的了,陆珵从始至终也未想今晚如何折腾她。有的是时间,并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陆珵缓缓地落了帷帐,轻手轻脚地躺在她身侧闭上了眼。 只片刻,他忍不住睁开了眼。 他从小到大睡相极佳。每日睡下如老僧入定,躺下是何姿态,第二日醒来便还是如何。他以为李青溦也是如此,未有多久他便觉察到他明显高估了李青溦的睡相。 他的睡姿用八个字来形容:逸态多姿,变化多端。 已近秋日她许是有些冷,先是身子贴近他,陆珵怕她睡不好将她身子放平;她又贴过来,连脸都要贴着他臂膀了,陆珵心中默念清静经,面不改色地将她姿势放平。 只是片刻,她又贴过来,这次倒连带腿都拱到他腿上。 她穿的是有些轻薄的亵衣,陆珵很清晰地觉察到她的腿如何圆润修长,二人贴着的地方一片温热。她许是觉察到热了,轻轻嘤咛一声不动了,陆珵额角出了一层的细密的汗,一时又想到,他该在喜宴上多喝一些酒的,将自己灌醉的话,此刻想必不会这样难熬。 他静静地躺了许久,终于起身,想将她抱远一些。 刚掀开被子,便见她乌黑乌黑的发散在身后,她侧着身子,水红的亵衣蹭的松松垮垮地,显得她衣领上露出的半截脖颈润生生的,胸前雪白饱满,腰肢纤细,裹着的一双长腿细长。 陆珵喉咙干涩,身上也一层汗,终于认命,又放下锦被,自披了外衣去沐浴。 小半个时辰,他才又回来。 刚躺下,一只明莹莹的胳膊伸过来,轻轻拽了下他的胳膊。 她的声音是刚睡醒,细声细气:“你去哪里了?” “是不是将你吵醒了?”陆珵转身看她,“有些热,去沐浴了。” 李青溦摇摇头,她是突然醒的,睡梦中总是惦记着自己有什么事未做,刚醒来恍惚了一会儿,发现他不在身侧又慌张了一会儿,见他回来他才安心,问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刚到丑时。”陆珵以为她被吵醒,有些小脾气,拍了拍她胳膊轻轻安抚:“继续睡吧,还可以睡许久。” 李青溦轻轻唔了一声,似是撒娇,又似是有些羞郝:“不想睡,反正时辰还早……不若,我们做些正事如何?” 陆珵一下子未反应过来:“什么?” 李青溦眼角微挑,白他一眼。下一刻突攀着他的肩吻在他唇角,她在他下唇轻咬,又浅浅地吮一下他的唇瓣。 这似是打开一个机关,陆珵只觉着轰然一声,自己被点燃了一般,他浑身肌肉绷得很紧,一双清透的瞳沾了欲色,微微发沉。 半晌,他下巴抵住她额头,声音喑哑低沉:“知晓你在做什么吗?溦溦。” 李青溦细细喘息一声,白他一眼:“你到底要不要?不要便算了。” 陆珵轻笑,喉结耸动:“要。” 他是个男人,怀中是自己最爱的女子,自己的妻子。即便是立马死了,他也断没有再推开她的道理。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放倒,褪去她身子那件水红的亵衣,骨节分明的手从她微翘的锁骨抚过,到两捧瑞雪,又渐渐往下。 李青溦只觉着骨头发酥,心慌地不成样子。她先前的那点子勇气已用掉了。闭着眼不敢睁开,只觉着一切都同她看的那册子不大一般,又说不出哪里不一般。 ……… 他温柔又轻缓,李青溦仍是痛,闷哼一声,两只手攀着他脖颈,一口重重地咬在他肩上。 陆珵动作缓下,又轻轻地吻她锁骨。 半晌,似是过了最难熬的一阵,她眼尾殷红,挑成一条线,又开始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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