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晗玉停下脚步,回望走过的这段长长的路,“这皇宫太冰冷了,权势地位、名利富贵,这些东西是捂不暖人心的。” 谢斐牵起她的手,两只手将她的拢在手心,轻轻呵气,“这样暖和一点了吗?” 已经是盛夏时节,哪里就冷了,可是徐晗玉冰冷的心似乎真的暖和一些,无论如何,他此刻的关心总是真切的吧,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不管不顾倚进他的怀里,随他离开这个地方。 最终,她只是摇摇头,将手收回来,“我没事,倒是你,南楚小皇子的事情牵连到你了吗,可有人为难你?” 一同来的质子,不明不白就吊死在了北燕皇宫,还背上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然而南楚却没有丝毫动静,似乎死了个皇子对他们而言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虽说来到敌国做质子的那天,就已经做好了客死异乡的准备,但是事情真的发生了,难免兔死狐悲,心里觉得凄凉。 南楚的小皇子一死,南楚又是这么个态度,谢斐的日子想来过的更加艰难。 但是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只是说,“刑部的找我问过两次话,其余的也没什么了。” 虽然谢斐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徐晗玉想也知道他必定受了不少的奚落和刁难,更让他难过的,应该是南楚对此事漠不关心的态度。 “你不必忧心,此次的事情是北燕理亏,到小皇子的死点到为止,这个时候北燕不会想要挑起两国矛盾,他们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加害你。至于南楚那边,皇室式微,没有愿意人为皇子出头,可你毕竟是大司马的儿子,南楚不会不管你的。” “怎么又担心起我来了,我的事你不必管,我会处理好的,倒是你伤还没全好就劳心劳力的,快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谢斐揉了揉她的头,将她送到宫门口,徐晗玉看了看他,“你就没有别的话同我说吗?” 谢斐微微一愣,转瞬一笑,“有啊,我还有好多话同你说,可现在不是时候,以后我在你的身边,日日同你说。” 徐晗玉抬手轻抚他的眉眼,他的眼睛生的真好看,就像是那夜的星河。 “好,日后我再听你说。”
第60章 入狱 金都近来局势紧张,朝堂之上请求立敏王为储君的折子如雪花一般。 淳熙二十五年十月初一,金都的刚迎来秋日的第一场雨,公主府荷塘里的莲叶被这场雨打的七零八落,就是此时,宫里传来了敏王被立为储君的消息。 距离太子的薨逝刚满三月。 徐晗玉手中的茶杯没有拿稳,摔在地上,溅了一地的茶水,有几滴洒在了梨奴背上,烫的它嗷嗷直叫。 秋蝉赶紧抱了梨奴出去。 菡萏一脸凝重地立在徐晗玉边上,“公主,如果要动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等刘勋入主东宫,戒备将更加森严。” 徐晗玉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你这么急,是想要为先太子报仇吗?” 菡萏大惊,连忙跪下,“属下不敢,公主,我——” 徐晗玉摇摇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想要为他报仇,可是菡萏,杀太子的不是刘勋。” 太子的死因一直没有调查出结论,但是端看这件事,既得利益者只有敏王,是以大家心里纷纷都有了定论,菡萏也是这么以为的。 “公主何意,不是刘勋还能有谁,他杀了太子还不够,还杀了六皇子,不就是为了储君的位置吗?” “你这么想,天下的人恐怕也这么想,杀兄弑弟,心狠手辣,你看如今的朝堂之上还有几人敢反对他,就是别国听说了我们北燕有这样一位储君,恐怕都要敬畏三分。” “刘勋绝对有这样的胆子敢这么做,可是他没有这样的能力,在北燕,没有人可以在陛下的眼皮子地下做这样的动作,除非……” 除非什么?菡萏急切地追问,到底是谁害死了太子。 徐晗玉却未回答,只是怔怔发呆。 有人想要蒙住她的眼睛,堵住她的耳朵,可她还是猜出了一些东西。 先太子还在丧期,新太子的加封典礼一切从简,三日便换了门庭。 但立下储君毕竟是一件举朝庆贺的大事,宫里还是举办了宫宴庆贺。 现在后宫的主事者已经换成了德妃,淑妃自先太子死后便缠绵病榻。 看着刘勋意气风发的模样,徐晗玉有些恍惚,数月之前那场宫宴,若她没有多事,帮着淑妃成了太子和顾子书的好事,会不会刘琛就不会死。 会不会淳熙帝就不会如此果决地换了东宫。 不知不觉,就有些喝多了,徐晗玉独自走到花园中散步,正瞧到顾子书一个人急匆匆地去了转角处。 徐晗玉走到一旁,月光下依稀能看见顾子书和谢斐两个身影。 “少岐,上次你救了我还没来记得谢谢你。”顾子书仰望着谢斐,几个月未见,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让她又爱又恨。 谢斐错开她的目光,“顾女郎多礼了,那不过是卑职职责所在。” “我都听说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去救景川公主了,只有你,看见我被掳之后不顾性命单枪匹马来救我,你当时从半空中跃下来的时候,我又感激又害怕,少岐,我……”顾子书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谢斐还未来得及甩开,就听见一旁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你先走。”谢斐低声说。 若是被人撞见他二人私下谈话,于他二人都无益处,顾子书也不是拎不清的,冲他点点头,悄声走了。 谢斐慢慢走到拐角处,一手扶着腰间佩剑,目露寒光。 “是我。”徐晗玉抱着胸懒懒地倚在墙壁上。 谢斐一愣,松开手中的剑,原本微蹙的眉头一下松开,眼里有闪闪的光,“阿玉,”他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躲开。 “原来谢校尉那日是先去救了顾女郎才来救我,可真是够忙的。”徐晗玉冷冷地说,她的酒意被风吹开,脸颊上还有两坨浅浅的红晕。 谢斐微微一愣,“吃醋了?” “哼,我吃你的醋干什么,爱慕本公主的人从金都能排到泉州,你谢斐连号都排不上。”这话里的酒味混杂着醋意蔓延在空气之中。 谢斐好脾气的说,“是是是,是卑职不知好歹,那公主可否听卑职解释一二。” 徐晗玉本来心里就堵着气,看见他和顾子书那你侬我侬的模样更是火大,此刻哪里耐烦听他什么解释,扭头就要走。 谢斐当然不会任由她走,赶紧拉住她,低头去哄。 “你们在干什么!”谢斐和徐晗玉转过头去,身后正站着德妃同新太子刘勋,还有许多宫人举着灯火。 德妃一脸的怒气,“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在此处勾引公主,秽乱宫廷!” 刘勋则瞧着二人,神色不明。 ----- 明德殿里灯火通明,气氛却格外的压抑,宫人们全都屏气凝神,生怕惹恼了殿中的贵人。 淳熙帝坐在殿中正位,一旁坐着德妃。 谢斐被押解着跪在殿中,徐晗玉则立在一旁,此外殿中还有不少来参加宴会的士族女郎同后宫嫔妃。 “陛下,臣妾自掌管后宫一来,兢兢业业,克己奉礼,唯恐出了差错,辜负陛下隆恩,不想近日却听闻有人秽乱宫纪,言之凿凿,令臣妾惶恐,今日也刚好当着陛下的面,查清事情原委,以整顿宫闱。” 徐晗玉冷笑一声,“德妃娘娘不过是看见我同一个侍卫在院子里说了两句话,便要给我扣上秽乱宫纪的帽子,这我可担不起。” 淳熙帝淡淡地说,“德妃,你说话可有证据。” 德妃朝淳熙帝颔首一笑,“今日臣妾也是一时心急,才听人说了宫中有秽乱之事,不巧就撞见两个人在花园中鬼鬼祟祟,一时心急呵斥了一句,既然景川公主说是误会那想来就是臣妾误会了。” 淳熙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带人上来。” 旋即两个侍卫押解着一个锦衣郎君进来跪在了殿内。 “这不是吏部尚书家的小郎君吗?”后面的两个女郎窃窃私语。 徐晗玉面色微白,努力让自己的神情镇定下来。 “徐小郎君,把你今日同本宫说的话再说一遍。” 那徐郎君叩头行礼,说道,“去岁的中秋节,臣子在宫宴中饮多了酒,同家中小厮走散了,不知怎么走到了棠华殿,”说着他看了一眼徐晗玉的方向,“接着,臣子听见了一阵男女……男女苟合厮混的声音,臣子好奇谁人敢在宫中如此行事,悄悄推开门缝,就看见了谢斐衣衫不整,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女子竟不着寸缕……” 满殿哗然,还有不少未出阁的女郎皆低下头去。 “一派胡言!”徐晗玉冷声说道。 “公主为何如此心急,徐小郎君平白无故何必污人清白,本宫知道你与谢斐交好——” “德妃娘娘慎言,我同谢斐不过是今日碰见说了两句,平日里并无交情,何来交好一说,只是这人说的棠华殿乃是我旧日在宫中的居所,怎么能任由他空口白牙如此污蔑。” “那就先听徐小郎君说完,是不是污蔑自有分晓。你方才说你看到谢斐身后还有一人,那人是是谁?” 徐晗玉悄悄捏紧拳头,德妃看来是有备而来,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那日天色实在太暗了,我、我没看清楚。” “没看清楚?”德妃急切地问道,“你确定是没看清楚?” 徐小郎君点点头,“我确实没有看清楚,只看清了谢斐。” 德妃不免横了刘勋一眼,明明说好的招出一对却只得一个,多半是他在捣鬼。 刘勋也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谢斐可是千里迢迢从南楚来我们北燕做客的,没有证据可是诬告。” “有,我当日在殿里捡到了一个腰牌,上面写的就是他谢斐。” 有内侍接过腰牌递给德妃,的确是谢斐的腰牌。 接着,德妃又传了新的证人,一个是谢斐的直属上司,证明他去年八月的确因为腰牌遗失重新补了一块,另一个则是当日宫宴侍奉谢斐的小太监说是见到谢斐鬼鬼祟祟进了棠华殿。 这些证词有真有假,徐晗玉相信谢斐不会傻到遗失腰牌,可是既然德妃已经伪造了这份铁证,那他如何辩解也是无用,淳熙帝迟迟不说话,估计也是想要借机处置了这个南楚质子。 啪,德妃将腰牌扔在地上,“谢斐,你还有何要说?” 谢斐冷冷一笑,拱手道,“罪臣无话可说。” “秽乱宫闱是大罪,当日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你快从实招来,若是一般的宫人也就算了,若是你胆敢秽乱后宫嫔妃,你可知道是何罪。”说着,德妃挑眼往一旁的女郎所在看去,有意在徐晗玉身上停了一瞬。 “罪臣那日喝醉了,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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