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英雄不好,苏启月当然不愿听,他瞪了一眼苏惜月,分辩道:“当年顾国公和长公主合离,是国公治家不严的结果。顾将军年少有为,美人配英雄,乃是佳话!” 苏惜月捂着嘴,嗤笑一声,不客气的说:“当年顾国公也是赫赫威名,长公主出降,痴心一片,结果呢?你说的‘风流’不过是滥情花心的遮羞布。你的大英雄,在稍有理智的女儿家眼里,不过就是……”她歪着头,费劲儿想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项禾下意识的接一句:“种马。华丽的种马。” 万在野噗嗤一口将茶水喷出,其余少年忍不住哄堂大笑。少女们除了懵懂的怜月,则是以团扇遮脸,羞涩不已。苏启月赶紧伸手捂住项禾的嘴,紧张的说道:“五弟慎言!怎能出口如此轻狂。” 项禾躲开他手,看着姐姐妹妹,刚刚说话,下意识接下去,侯府千金,确实不宜听到乡野污糟话。好在哄笑一阵后,苏婉月提出趁时辰尚早出去赏灯,大伙顺着她的话又说道良辰美景去了。 怜月人小贪玩又容易累,出门没走出多远,就跟项禾撒娇让她抱着。项禾跟大伙边赏灯便计算时间,差不多苏城月也该回来了,她有点担心一会儿大家走远,他找不到。 街上火树银花,荷花灯、兔子灯、美人灯、跑马灯等各色灯笼交相辉映流光溢彩。沿着九江居门前的路向左横着走,便是名曰渗金河的护城河,水里飘满了许愿的河灯。 等他们一路玩玩闹闹走到十字街夜市时候,苏城月总算赶上来。 兄妹二人趁众人不注意在阴影里迅速对换,当然还有项禾背上已经睡着的怜月。苏城月一副情窦初开春情抑制不住的样子,让项禾深深鄙视。换过之后,项禾倒退向人群,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是公主府方向的路,虽然不像十字街夜市那般热闹,却省得和顾家兄弟姐妹们撞上。这边也有很多好玩的东西,项禾打算玩一会儿花花小钱钱再回去。 吃着京城特色糖秃噜年糕,在人潮的拥挤中,她漫无目的的闲逛。慢慢的走到一处人群较少的地方,也看不清到底是何方位,她站在一棵柳树下,看看河灯感慨京城果然繁华。 再往稍远地方看去,是一座石桥,名曰:渗金桥,横贯护城河。桥上华灯掩映,有情人双双对对,她心里猜测苏城月应该是从这里跑去十字街的。 突然,仿佛一道熟悉的人影。瞪大眼睛一看,果然,这不是刚刚他们还在讨论的“风流英雄”顾之时吗? 只见他身着墨色毛领大红锦袍,紫金冠上硕大的东珠幽幽暗暗,在桥上一站,俊逸身姿仿若玉雕,还真是翩翩佳公子浊世少年郎! 仿佛感到项禾在看他,他侧着脸,朝她方向定睛看看,目光灼灼,脸上笑容慢慢变大。 项禾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糖秃噜掉地上都没注意到。 结果,还没过三个数的时间,就看到红袖招的楚楚姑娘聘聘袅袅的逆着顾之时的目光,走到他身侧。他笑得更开心了,伸手替楚楚整理一下松散的披风带子。二人郎貌女貌,深情款款对望片刻,相携离去。 等没了人影,项禾才缓过神来。她拍拍脸蛋子,生气的一脚把糖秃噜踢进河里。气呼呼的骂自己:“真是魔怔了!怎么会觉得那匹马好看!哼!” 生完气,走回路上,没几步,顾念迎面拦住她,说:“项公子,世子请你和他一同坐车回府。” 项禾缓了缓气息,礼貌拒绝,迈步就走。 顾念又拦住她,说道:“此地距公主府不近,不坐车的话,项公子骑马也能快些。” 看看时辰,又看看逐渐稀少的人群,街上的乐趣越来越少。顾念一脸真诚,再拒绝就是她不礼貌了。她伸手行礼,顾念一挥手,有人牵着一品骏马过来。 项禾一看,喝!膘肥体壮神采飞扬,好马! 再次谢过顾念,她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等她消失不见,顾念踏过渗金桥来到一辆华丽的车驾旁,顾之时躺在车里懒洋洋的问:“走了?” 顾念嗯了一声。车内的楚楚给顾之时递过茶水,柔声问道:“可是担心?” 顾之时握住她的手,深情的说:“怎会?不过是家中贵客,年纪又小,大意不得。”
第15章 来人(捉虫) 香暖宜人的八宝香车里,顾之时如痴情不悔的热恋情郎一样软言哄着美人。 楚楚目光缠绵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家世、相貌、权势,无一不是顶顶好,就连说起这肉麻的情话,都让人醺然欲醉。明知道不能当真,但是明若东珠的贵公子深情款款,谁又能拒绝得了呢? 她眉目含情的看向顾之时,撒娇的抱怨道:“世子就会哄奴家,这些戏本子里酸秀才编的骗人鬼话,到您嘴里,就像真真的一样,让人舍不得说假。” 顾之时握住她纤长葇荑,细细摩挲着,温柔的说:“真假又有何干系?关键是只对你说,还不开心吗?” 楚楚喂他一口酒,伸手点点他的胸口,眼里小心翼翼嘴上满不在意嗔道:“奴家当然开心,世子说的可是真心?” 顾之时仔仔细细的品过酒,往软枕上一靠,手臂用力将她拉进怀里,摸着她的肩膀,说:“此刻说的,是此刻的真心。日后说的,是日后的真心。所以,本世子自然时时刻刻都真心。” 楚楚自然失望不已,明知道他是个没心的人。陌上船头初相遇,十年频相顾。不求登入侯府,奢求一刻真心,都是虚妄。 葡萄美酒夜光杯,顾之时才不会思虑一个花魁的情意几何。京城的软香温玉,不享受才浪费。时光渐晚,依依不舍将楚楚姑娘送回红袖招。夜冷星稀,踏出红袖招的那刻,他又清冷得像是寒夜渡鸟。 初六早上他精气十足的出现在公主院子,跟母亲请安的时候,公主惊讶的问他怎么突然冒出来了。打眼一看,一身颇为规整的玄色衣裳,不是世子规制也不是将军规制,长公主便问他:“可是要去看望王老先生?” 顾之时点点头。 长公主有点心疼的说道:“今年再不见你,以后便不要去了。三节两寿的,派人送礼过去全了礼数就好。何苦每次回来都这样呢?” 顾之时也不辩解。请安之后,来到雁不度的药庐,讨一些老人家补身体的好药。 雁不度忙着炼药,管药的小童子杜蘅取完真金白金好药材做出的补药,立在药庐门口,看着顾之时走远,不住叨咕:“都是百里挑一的好药材,真是浪费呀!年年这么浪费,回来也送,不回来也送。关键人家也不吃啊!” 项禾从屋里出来,看见他正在那里一脸便秘的样子。走过去问他:“怎么了?什么浪费?” 杜蘅心疼好好的补药送去也不用,便一通吐槽世子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并顺带感慨顾世子年少时和王掌院女儿两小无猜的凄美爱情。 最后坐在台阶上的项禾托着下巴总结一句:“就是讨好故去的白月光总被人家爹打脸呗?” 杜蘅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但是,项公子,这段感情不凄美吗?” 项禾迷茫的问:“哪凄美?” 杜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重重强调一下:“本就是青梅竹马,书香世家的王小姐为爱勇敢走天涯,世子为爱复仇灭强敌?” 项禾毫无诚意的点点头,附和着说是。然后站起来,一脸真诚的跟杜蘅说:“你看日头已经到正中间,咱俩吃饭去吧,我都饿了。” 杜蘅挫败的看着她,说:“真冷血,你都没有共情,多么真挚的感情啊!” 这时另一个药童杜仲从他俩身后走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杜蘅说:“你个治疗伤风感冒的小药材,装什么伤春悲秋的酸书生?快去用饭,回来还要帮先生分拣药材。” 另一头,顾之时果然又被拒之门外。 青砖黛瓦的小院外,王掌院的老管家温和的劝着顾之时,说道:“世子还是回吧,老爷不见你。” 顾之时恭敬的听完,递上手里的药,老管家摆摆手拒绝。他说:“请老人家务必转告先生,保重身体。小女尚且年幼,还未曾见过外祖。” 老管家眼中惊喜,还没细问,他身后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位老夫人颤巍巍的走出来,忙问道:“你是何意?” 顾之时恭敬下拜,回复到:“师娘安好。小女四岁,名唤小麦,母亲王斐然。” 老夫人顿时眼眶通红,伸手捂住口鼻,扭过头双肩颤抖,缓了一会儿,红着眼睛问道:“可是当真?” 顾之时点点头,肯定的说:“确实是斐然师姐的孩子。” 王老夫人又惊又喜,泪流不断。刚想多问问孩子境况,门内却传来一声爆喝:“竖子胡言!”只见一白发苍苍老者快步走出,正是名满天下的崇文书院王掌院。 他指着顾之时鼻子骂道:“那是你妾室之女,别以为我在京城就想蒙骗我!我女儿行规步矩,当年被你诱拐离家,你非但护不住她,如今还要污蔑她的清誉!到底是何居心?” 顾之时任由他怒骂,不做辩解,等他骂完才说道:“小麦年幼,不能舟车劳顿,下次返京再带她过来向二老请安。到时,您一看便知。” 说完,将手里的药再次递过去,递向王老夫人,这次她没有拒绝。看着她眼里的期盼,他说道:“先生,师娘,请保重身体。最多再过三年,不是的话,再骂我不迟。” 王老先生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王老夫人红着眼睛跟着进去,老管家行礼关门。顾之时又等了一会儿,才和顾念骑马离去。 二人来到京城郊外西侧的成明山,山上有座香火鼎盛的寺院,名唤:金明寺。虽然亡故他乡,王斐然的排位供却在这里。 祭奠过后二人转到前殿,刚要离去,就遇到春风得意一脸喜气的二皇子秦王殿下前来上香。秦王再次邀请顾之时赴宴,顾之时则推说公主身体不适,尽早回家。 等他离开后,大殿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鹰眼狼腰的中年人,他走到秦王身边,道:“真是不识抬举!” 秦王笑笑,道:“舅舅莫要在意,反正他也自在不了几天。去上香吧,别耽误我们的好事。” 顾之时回程路上,问顾念有没有看到金明寺大殿中的人是谁,顾念想了想,说:“似乎是海都侯世子,左军都尉王臻。” 回到公主府,长公主正等着他用晚膳。珍馐美味精雕细琢,母子二人却没有那么铺张。简单菜色,做精致便可。用晚饭,看着母亲说话间总有些隐忧,顾之时便问原因。 长公主说道:“说来也在意料之中。皇后娘娘的身体,越发不如意。”顾之时想起雁不度今年早早启炉炼药,原来是这个原因。 听他说起去寺里遇到秦王的事儿,长公主语气越发担忧,说道:“他去上香应是还愿。皇后身体不济,后宫总得有人管。圣上便封淑妃为淑贵妃,昨日颁了宝册和旨意,协理六宫。淑妃,终于要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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