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娇娇才不信,她小时候也生过病,退烧虽然可以一晚做到,但之后的恢复没有个两三天是不可能的。 要是平时就算了,可他马上就要考试了啊! 她沉默地握着他的手,轻轻浅浅地摩挲着,好像在思索,又好像在表达疼惜之意。 谢暎忽然顺势握紧了她。 “娇娇,”他无奈地道,“你老实一些。” 蒋娇娇微怔,旋即脸上一红,须臾,开口说道:“谢暎,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话说到最后,她已难掩沮丧,显然是担心极了他初九那天的考试。 “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她说,“不能照顾好你,给你添麻烦。” 谢暎看着她,莞尔道:“我当年送你第一只风筝的时候,你有没有嫌弃过我做得不好?” 蒋娇娇一愣,旋即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 “娇娇,往后的路,是我们两个要一起牵着手走下去的。”他柔声说道,“有很多事我也是第一次。你想照顾我,我也想照顾你,可能我们都会有做得生涩的时候,但这些都可熟能生巧,唯心意却不是靠熟练能得来的。” “我最珍惜的,是你的心意。” “所以你也不要苛责自己。我最喜欢你笑的样子,”谢暎握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说道,“你要多笑一笑,我心里才能晒到太阳,病也能好得更快些。” 蒋娇娇眼中含泪,笑意微漾地看着他,好像要把所有的感动和心动都写入眸中。 她忽然俯身在他唇角飞快亲了一下。 谢暎倏地愣住。 “这样是不是会好地更快一些?”她红着脸,凝眸望着他。 谢暎怔怔看着她的眼睛,半晌,红着耳根,浅浅抿了抿唇。 “你真是……”他似笑似叹地轻声说道,“太不老实了。”
第118章 春日 初九这日,蒋娇娇和谢夫子一起送了谢暎入贡院。 她虽圆满了当初解试时错过的遗憾,可这次心里却更加地牵挂。 谢暎前天夜里虽然已退了烧,但他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直到今天早上,她看得出他吃饭的时候都还不是很有胃口。 她都不敢去想他进了贡院之后要怎么忍受身体上的不适去应考。那里面还不能烤火取暖,这个时节春寒料峭,蒋娇娇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他多穿。 为了让谢暎安心,这些担忧她并不敢表露,所以只是笑着对他说了句:“我到时再来接你。” 可等他进去之后,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谢夫子在旁边瞧着,面露无奈地道:“你这孩子真是捅了哭包的窝了。” 蒋娇娇沉默地擦掉了眼角泪痕,没有驳嘴。 在她看来她也是很对不起谢夫子的,被他嘲一嘲根本不算什么,谢暎被她弄生病了,夫子竟然都没有怪过她。 谢夫子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当今计相考中探花那年是多少岁么?” 蒋娇娇心说我又不认识他,你问我小姑还差不多。 但谢夫子也没真打算等她回答,问完便又径自续道:“二十岁。但其实他还是晚考了一榜的。” 蒋娇娇好奇道:“为什么?” “听说那年他刚投了状子没多久,他父亲就去世了,所以守孝了三年。”谢夫子道,“你看,真正有能力做大事的人,是不会被这一点挫折打垮的。” “所以啊,你也不要再多想了,就好好在家等着他考完出来吧。”谢夫子笑着说罢,举步便要离开。 “您要去哪儿啊?”蒋娇娇愕然道,“马车在这边。” 谢夫子若无其事地道:“我约了人喝酒。” 蒋娇娇就“哦”了一声,叮嘱道:“那您少喝点啊,伤身子。” 谢夫子状似敷衍地挥了挥手,然后径直拐上了旁边的小街。 荷心诧异地道:“谢夫子这么早就去喝酒啊?” 蒋娇娇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笑了一笑,说道:“他哪有心情去喝酒啊,肯定又是去上香给谢暎祈福去了。”她说,“昨儿我就闻见他身上有香火味儿。” 荷心了然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也去小姑店里坐坐。”她此时也需要定定心。 临走前,她又朝贡院大门看了一眼,心想:也不知之之陪沈云如她们来送了沈约没有?希望她那边也顺利吧。 午后,蒋黎刚小憩了起来,就听说陶宜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此时人正坐在酒阁里喝茶。 她不由笑了笑,略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便起身出门寻了过去。 “你起来了?”陶宜看见她,微笑了笑,说道,“今日天气不错,我正好路过,来你这里蹭个清静。”又问,“近日可好么?” 蒋黎莞尔颔首,回问道:“今日这水可合了相公的口味?”说着,她径直款步走到了他对面坐下。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便有了这样的默契,不提从前,也不提其它,他闲时来坐一坐,她也习惯了每日在店里等等他。 见了面,他亦只论心情与茶食,就好像从来没有送过她那朵海棠绢花。 只是年前的时候,她特意送了年盘给他,恰好,他也差人赠了她。 “尚可。”陶宜含笑说着,顺手将刚分好的茶放到了她面前,“你今日且先记住这个味道,等下次得空,我自己带些水来请你尝尝。” 蒋黎笑笑应下。 “相公若是上午过来,正好能见着我家侄女。”她闲话着说道,“她今日还特意问起你了。” 陶宜微讶而笑:“问我什么?” “她早上送了她未婚夫婿去贡院,那孩子热病初愈,我侄女担着心,又听人说起相公当初科考的事,所以来找我时就问了两句。”蒋黎笑道,“我看她应是想为自己找些信心。” 陶宜的注意点却是在别处:“你侄女已经定亲了?” 蒋黎点点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水到渠成而已。” 陶宜没有再多问,只是说道:“新政初革,举子们也需要适应,这榜可能不太好考,但能走到这一步已是不易。” 蒋黎看了看他,委婉地道:“我也是今日听她说起才知道,原来相公当年科考时也曾遇到些波折?” 陶宜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些。 蒋黎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当自己从娇娇口中得知这件事时的心情。 或许这些事在他看来已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就连谢夫子这样的落第秀才都能知道,可见是在士林里早就有所传扬的。 但她发觉自己不知道,就好像对他的了解突然又少了一角。 蒋黎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越发地在意他这些“边边角角”。 陶宜似是这才明白她想问什么,他略略一顿,然后弯了弯唇角。 蒋黎微觉有些被他看穿似地不自在。 “嗯,当时家父突然病逝。”他此时说来,语气很平静,也很坦然,“所以我就撤了状。” “令尊……” “他老人家一向有心疾,当时也已卧病在床有些时日了。”陶宜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我早已无事。” 蒋黎看了他须臾,忽然说道:“我爹爹是因积劳成疾病故的。” 陶宜看着她。 蒋黎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回视着他,浅浅笑了笑:“喝茶吧。” 省试结束后的第二天,姚之如来找蒋娇娇。 一见面,她就关心地问道:“谢元郎怎么样了?” 她也是知道谢暎考前生病的事的,而且昨日她们一起去贡院接他们,可是蒋娇娇却等了许久才等到谢暎从里面出来,人也是明显脸色有些发白。 就连沈约都说让谢暎赶紧先回家休息。 蒋娇娇愁眉苦脸地道:“他昨天一回来就睡到现在还没起,大夫我也请来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元气未复又累着了。” “我和他毕竟还没成亲,谢夫子也不许我总在他屋里守着。”她叹了口气,说道,“我只能让人隔半个时辰过去看看。” 蒋娇娇觉得这些破烂规矩真是要人命,难道这时候她还能对谢暎做什么不成? 姚之如安慰她道:“往好处想,既然大夫说他身体无碍,现在睡得熟,也就能好得快些。” 蒋娇娇点点头:“我也知道,但就是担心他睡这么久会不会又有别的不妥,毕竟他这几天都没怎么能好好吃东西。”她说,“我现在也不在乎他这次考得怎么样,就希望他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有你陪着他,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他,他就是想不好也不行。”姚之如劝道,“你也不要着急,他是睡觉又不是昏迷,该醒的时候肯定会醒的。” 她话音刚落,荷心就从门外跑了进来,急急地对蒋娇娇禀道:“大姑娘,谢公子醒了!” “真的?!”蒋娇娇高兴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抬脚正要往外走,忽想起好友还坐在旁边,于是转头倾身抱了姚之如一下,开心地道:“之之,谢你这张开过光的嘴啊,回头我请你吃饭。” 姚之如被逗笑了。 她不欲打扰他们的独处,于是待蒋娇娇跑走后,她便也先回了家。 姚之如走进家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曾招儿身边的女使翠环一脸着急地要出去,乍见着她,翠环先是一顿,随即忽如想到了什么,跟看到救星似地问道:“大姑娘,您那里可有些烫伤膏药么?我们娘子先前侍候大娘子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给烫着了,但我找不到药。” 这话就有些深意了。 找不到药。是曾氏的屋里没有,还是姚家没有?又或者,是想要,但是找不到人给。 玲儿刚想说“家里都没了么?那你还是快去买吧”,但还没来得及,就见姚之如点头应道:“你随我来吧。” 翠环千恩万谢地跟着她去了。 玲儿眼见着自家姑娘发了这回善心,事后忍不住担心地道:“姑娘不是不掺和她们的事么?”在她看来,曾氏来这个家的任务就是去和孙大娘子打对台的,至于怎么打,如何斗,那都是这对妻妾间的事,说白了也是大公子的家务事。 自家姑娘若是去插手,岂不又要被孙大娘子记恨上?觉得是小姑子在有意偏帮妾室。 姚之如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了句:“不至如此。” 玲儿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只希望她可别来道谢,免得又连累您惹麻烦。” 曾招儿的确没有特意来找姚之如道谢。 孙大娘子也不知有没有收到风,是否有因此记恨上她这个小姑子,只是她当天夜里就又和姚大郎吵了一架。 准确来说,是姚大郎气冲冲地找了她兴师问罪。 玲儿也没打听得太确切,只知道好像是因为曾氏这次烫在了手腕上,恰好晚上被姚大郎看见了,所以不顾曾氏劝说,冲到孙大娘子那里就直接发了顿脾气,末了,还明确说让孙氏要耍派头就去找自己人彩屏,反正也不过就是个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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