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宜忽道:“你想当娘亲了?” 蒋黎一怔,顿觉话题变了味儿,她好笑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却像是有意逗她,揽着她的腰,意味深长地含着笑道:“虽然我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也很好,但如果你真这么喜欢孩子的话,我也可以。” 蒋黎太熟悉他这个目光了,她不由地红了脸,有气无力似地推了他一把,说道:“我才没有呢,那也就是珩哥儿长得可爱,性格又好,我才喜欢的。” 陶宜道:“你生的肯定也很好,难道像你和我的孩子会不可爱,性格不好么?” 蒋黎眉梢轻挑:“你自己是个什么灼人心的性子自己不知道么?还好意思说。” 陶宜识相地闭了嘴,自己也忍不住笑。 两人玩笑完了,蒋黎轻轻环住他的腰,柔声问道:“如果当真只有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你不会遗憾吧?虽然大夫说我没什么,但我和你成亲到现在仍然没有动静,可能的确是我生不了,我……” 陶宜低头吻住了妻子的唇。 他辗转了片刻才将她放开。 “阿黎,”他柔声说道,“你要明白,我走过这么多路来娶你,不是为了要你给我生孩子的,我们的关系也根本不需要用孩子来维系。他若来了,那是我们与他的缘分;若是不来,那就是上天也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人过日子就够了。” 陶宜目光珍惜地看着她,笑笑说道:“何况比起求子,我也更想求上天让你我百年后能先后而去,这样谁也不孤独。” 蒋黎听地眼睛发酸,待他话音落下,她更是克制不住心绪涌动,直接回吻了过去。 “三郎,”她目若秋水地深深望着他,“其实我想要的也只是我同你生的孩子,我更喜欢你……不,是最喜欢你。” 陶宜又吻了吻她的额角。 “所以我们顺其自然就好了。”他含着笑,轻声安慰道。 蒋黎点点头。 “那走吧。”他自己理好了外衣,拉着她的手就转身往外走。 “怎么?”蒋黎一时懵住。 “吃饭啊。”陶宜回过头,冲她扬唇笑道,“不攒攒力气,晚上如何‘尽己所能’?” 蒋黎脸颊绯红,却还要强撑着调侃他:“那要不要我再给你端碗补药?” 陶宜半笑着凑过来在她耳畔说道:“我是怕你没力气。” 她轻搡了丈夫一下,然后低头噙笑,就这么由着他把自己给牵走了。 几天之后,沈约果然得了殿中侍御史的任命。 沈家上下都松了口气。 沈约领回官袍后,便一个人在书室里待了许久。 徐氏寻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坐在那里正静静看着放在桌上的袍笏,似是在出神,又似是在想着什么。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唤了声“官人”,沈约才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抬头朝她看去。 他顿了顿,然后客气地问道:“有事么?” 徐氏就说该吃饭了。 沈约颔首:“你先吃,我换了衣服就过去。”言罢已站起了身。 徐氏道:“我来服侍官人吧。” 沈约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其实这也不是徐氏第一次侍候他更衣,两人新婚夜虽未圆房,可这些日常该尽的夫妻仪节,或者说责任都没有落下。 沈约虽然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该拒妻子于千里之外。 但今天徐氏服侍他换衣服的动作却令他感到了不同寻常。 “官人如今心事得了,舅姑也都觉得安慰。”她一边细细地帮他整理衣襟,一边有意无意地用指尖触碰着他的脖颈,口中说道,“明日官人就要开始应差了,今夜——还要帮你另铺一席被褥么?” 沈约本来就觉得被她碰到的地方十分不舒服,此时听见她这句暗示明显的话,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是直直通入心底,就和新婚夜他刚想到周公之礼这节时一样,一阵恶心瞬间就涌了上来。 他忙抓住她的手把两人距离拉开了些,然后转过头,径自努力地平复着心口不适。 徐氏微愕地看着他,心里也随之了然,原来沈约的这个问题还真不是单单因为前程的压力。 只见他平静下来之后,和新婚夜一样,面带歉意地看着她,说道:“对不起,我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徐氏却问道:“官人是只不能接受我么?” 沈约并不想伤害无辜的她,便立刻解释道:“不是。”他微顿了顿,方又续道,“我对其他女子也是如此,只是……我从前不曾察觉。” 他以前也以为自己只是不喜欢那些烟花女子,还有,也对那专司侍奉人的姬妾无感,因为每次他都会直接联想到兄长的死,仿佛整个人就会瞬间被一种混杂了酸腐和血腥味的呕心气味所笼罩。 所以他一直很抗拒父母或者其他人想让他亲近女人的意图。 只听徐氏又问道:“那,官人从前对姚小娘子也这样抗拒么?” 沈约一愣。 当然不。 正因为他不仅对姚之如半分抗拒都没有,而且还很想很想亲近她,所以他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所以直到他和徐氏的新婚夜,他才真正明白了姚之如之于自己的“与众不同”。 可他明白了,却只觉得更痛苦。 但那又能如何呢?这是他的命。 沈约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从前与她是守礼的。”他又对眼前的人道,“你我已经成了婚,待相处日久,终会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 徐氏心里却已有了数。 她相信沈约和姚之如是守礼的,可两个有婚约的人,又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就算再守礼又能守到哪里去?总不可能天长日久都隔着几步说话。 唯一的解释,就是沈约那片刻的沉默意味着她的怀疑是对的。 他的确不抗拒姚家的这个小娘子。 若是如此,那也就代表他这个毛病不是不能治。 徐氏想到这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大度地温柔笑了笑,安慰对方道:“我明白,毕竟我和官人也是才刚做夫妻,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说完,她便收起了试探他的心思,保持距离地服侍沈约穿好了衣服,和平时一样继续过起了慢慢培养感情的日子。 但第二天,徐氏便去找了沈云如。 她一进门,就看见沈云如正因怀孕的反应在作呕。 沈云如也没吐出来什么,人却折腾地流出泪来,她一边擦着眼角,一边不好意思地对弟妇说道:“失礼了。” 言罢,她接过女使浅雪递来的山糖乌李放入口中,气息稍缓。 徐氏关心地道:“姐姐这是哪里话,你才是辛苦了。” 沈云如微微笑笑,问道:“子信今日便入朝了吧?”她说,“你若在家觉得无聊,就常过来与我坐坐也好。” 徐氏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又见一个女使捧着个托盘走了进来,盘上放着的竟是包髻和团衫——这明显是纳妾用的聘礼。 只听那女使说道:“大娘子,都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虽不明显,但沈云如的神色还是淡了几分,她也没有去翻看,便径吩咐道:“没有问题就送去吧。” 女使应喏而走。 徐氏问道:“姐夫要纳新人了?” 沈云如浅浅颔首,微顿,说道:“他前日回来说看好了个人,平常家的,道是在这段时间还能帮着侍候我。” 徐氏点了点头:“也是如此,毕竟女使为妾要帮着管家也不方便,有个正经妾室,倒也可帮着姐姐分担许多。况她家世远不及,也不担心闹出什么来。”她还安慰地笑道,“再说还有官人这个御史在呢。” 沈云如喉间哽了哽。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平心而论,徐氏这话没错,她也知道其他人都不会认为高遥这么做有错,就连她自己也没法反对什么。 她身子不便,他迟早也需要个人侍候枕席的不是么? 可她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却想起了蒋娇娇。 她莫名地觉得,如果是对方,大概这时候会说:装什么装? 奇怪。沈云如想,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平常的一件事,却透着股虚伪的劲儿呢? 大概,是她以为他不想要,而其实他不过是没有到需要的时候吧。 就在这时,只听徐氏忽然又问道:“对了,姐姐,你与姚小娘子熟悉,不知她这个人相处起来如何?” 沈云如愣了愣,下意识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氏便屏退了左右,与对方私话道:“我看官人好像还是很惦记她,我是做妻子的,自也不愿夫妇间的日子总有那摸不着的遗憾打转,官人好了,我才能好啊。” 沈云如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皱起眉,克制地道:“这样……不妥吧?他们毕竟是正经有过婚约的。” “正因如此,所以也算是全了份情义嘛。”徐氏道,“这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何况官人惦记她,她只怕也正在远处拖着病体凄苦地惦记着官人,我也是为了她好。” 沈云如想到已经离开汴京快一年的姚之如,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良久,她才意味不明地说道:“她是个好女子,应该过更好的生活。” 徐氏听对方这么说,顿觉了然,于是道:“姐姐放心,我会先打听清楚的,若姚家对她有更好的安排,那我便不说什么了。” 沈云如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言语。
第150章 心结 这日,蒋娇娇在娘家和苗南风一起选店里要用的新绣样,金大娘子也在旁边陪着给意见。三人正有说有笑的,忽然有女使进来禀报,道是姚家那边来人说康氏和段大娘子吵起来了。 三个人大感诧异,随后立马赶了过去。 她们到姚家的时候,恰听见康氏惊愕又忙慌地辩道:“我可没有把你阿姑怎么样,是她欠了我的钱,我还没有晕呢!” 她说这话时,段大娘子好像下一刻就要完全失去意识似地,正捂着心口歪倒在炕上,儿媳孙氏还在旁边忙着给顺气。 孙氏瞥见金大娘子进屋,口中好言相劝地扬声说道:“康娘子,我家阿姑已经同你解释好几次了,当初你们是合意凑的钱本,原本是她出的多,你出的少,这度牒买卖本就是随行就市,之前价低自不可能出手,这你也不曾反对过啊。现在是朝廷要求毁抹,又不是她老人家愿意的,哪有让我们家赔偿你的道理?就算是多年邻里,也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吧,你若是觉得我们说的不对,那不如去找你们家的人评评理?看看谢修注怎么说,计相又是如何说?” 言罢,她还补了句:“或是你们家有门路,你若不愿毁抹,那我们那份也都给你,你索性全收过去等来日升了市价再抛出去便是。” 康氏下意识犹豫了一下,谁知转息间就听见身后女使喊了声“大娘子”,她心中忽紧,旋即倏然回头看去,果然见到金大娘子走来,而且蒋娇娇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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