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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遇沉默下来，转过身去，再也没有动静，可是白羽知道他没睡着，他又开始失眠了。 白羽在等，时间快点流逝，她现在苦苦煎熬着。她在等机会，她需要耐心，一击必中，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秋末冬初，一年一度的秋围开始了。皇帝身体不好，但又不得不办，所以最近几年的秋围都在京郊的行宫举行。 皇帝象征性的射两箭，文武百官、勋贵子弟在野外的山林里打点野味，就算是成了。 如果皇帝身体好，或者哪位皇帝好武，那么即使在京郊围猎，也必然要在野外住宿几晚，方才过瘾。只是眼下皇帝的身体，虽然众臣讳莫如深，但是大家心中多少都有点数。即使是行宫围猎，也是在勉力为之。 既然是行宫围猎，带家眷是一定的，既然在围猎上出风头的机会不大，那么相亲的功能就必不可少。 白羽本可以不去，但她还是去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要主动出击，寻找机会，打击敌人，保护自己。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她在思索，在等待，如同一个猎人。 贵妃本事再大，对手也多，而白羽的目的则非常明确，就她们几人而已。不是没有机会。 大约两日过后，行宫的气氛渐渐随和，夜间以皇帝为首，大家围聚在一起，喝酒取乐。 歌舞间歇，贵妃伸手召唤两人陪坐在她身边，众人放眼望去，议论纷纷。不知是哪家小姐，有幸得贵妃之邀，给贵妃作伴，这可是结识权贵，为自己婚姻铺路的好机会。 几级台阶之下，寻遇和白羽，裴照等人座位都离皇帝很近，看到上台的二位小姐，白羽和裴照都是心中一跳。 白羽迅速的低下了头，她怕的是她在明敌在暗，像上次那样，突然发难，要了她的命。即使寻遇又在她身边安插了很多好手，她也不能安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所以她怕武斗。 但是现在么，她不怕的。换而言之，她不怕文斗，文斗向来是她的强项，况且，这次她知道敌人要的是什么，而她又能怎样应对。所以短暂的思索之后，她迅速的抬头，坦坦然面对上方。 倒是裴照，在看见两个女儿上台之后，面色就是一变，然后又恢复正常，只是眼神中的寒意，让台上两人禁不住就是一哆嗦。 一曲终了，舞姬们下去歇息，侍女们上来倒酒，众人又是谈笑一番。 这时贵妃娘娘开腔了，她对身边的二女道：“你们不是一直很仰慕淮安王妃么，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两位是裴相的女儿，明珠和韶华。”底下众人惊呼一片，有这样好的联姻对象，他们怎么没提前听说呢。 “这位是名扬天下的淮安王妃，就是她带领船队下西洋，给朝廷国库做了贡献。” “娘娘过奖了，陛下隆恩，臣妇感激不尽。臣妇也从中得到了酬劳，不敢谈贡献二字。”白羽言谈有度，举止从容。看得贵妃心中就是一惊，难道消息有误？又一想，世杰这家伙或许能出纰漏，但是县主又反复确认过此事，甚至一度去了裴相爷家里打探，那就绝对错不了。 于是脸上又挂上笑容，问二女，说道：“怎样，闻名不如见面，王妃果真气度不凡吧。” 只见二女互相看了看，然后喊了一声：“二娘，你怎么在这里？” 众人在一片沉寂之后，突然就炸开了锅。什么二娘，怎么回事，又有什么大新闻了，这个可不容错过啊。这个淮安王府，真是京中一道风景，每逢重大活动，必然有料啊。 只见白羽笑意盈盈，“我和两位小姐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就在裴相爷浙江老宅子里，只是，这二娘从何说起，我倒是不知。两位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会啊，是你要给我父亲当小妾啊，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两位同时承认，那就绝对错不了。 台下又是轰然一片，这消息简直太劲爆了。随后，便是一片沉默，众人在等白羽怎么说。 这时，裴照开口了，他先向皇帝施了一礼，和皇帝对视了一眼，发现皇帝的眼神里没有怒意，知道这不是皇帝授意贵妃的，于是放下心来。他和白羽的事，之前已经透漏给皇帝了，他心中也不怕。此时，只想把白羽摘干净。 只见他上前几步，站在非常显眼的位置，声音也更容易传出去，大声从容的说。
第69章 突出重围 “各位，这里确实是误会。我来给大家解答，作为书院出身的一个文人书生，我的话应该比两个小儿可信。”裴照朗朗说道。 “我在任两江总督的时候，和当时的侯夫人凌氏相识，她因为船务问题有时候会来找我，我有时候也会奉旨去视察。全部都有其他官员同时在场，其余并无私交。但我因此仰慕侯夫人凌氏，也确有实情。” “三年以后，我奉命调离。临走之前，我找到凌氏夫人的小叔秦寻染，询问可否娶夫人为继室，秦统领当即表示，愿意嫂嫂再嫁，可代表家族做决定。” “问过凌氏的意见之后呢，凌氏答应考虑。主要是怕和继女难相处。因为我的调令已经下达，无法长期等待，所以就主动邀约凌氏来老宅见见我两个女儿，同时也见一见我父母。如此，才有凌氏夫人上门，见我两个女儿之说。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有些已经知道了，就是我的两个女儿不满意凌氏夫人，只想让她们小姨当继母，并且在我的饭菜里面下迷药，让我昏睡，使得她们小姨有机可乘，以此赶走了凌氏夫人。但是我的父母又觉得可惜，故此提议让凌氏夫人做我的妾室，被凌氏夫人拒绝了。当天凌氏夫人就离开了我家。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大家如果有疑问，我父母还在京中，秦统领也在京中，都可以现在马上叫来对质。” 皇帝笑呵呵的说：“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对质就不必了，难道朕还信不过爱卿。” 贵妃的脸已经僵了，她再也笑不出来。她想过白羽会如何反击，她知道白羽擅长此道，但再厉害又如何，有嘴说不清的事，而秦寻遇很可能就此厌憎了她。多好的机会啊，被裴照全搅合了，看他承认他喜欢侯夫人的样子，那说话的语气，她恨不得杀了他。 这时，寻遇也站了出来，说道：“这件事臣也知道。” 皇帝这就诧异了，问道：“秦爱卿居然也知道？” 寻遇端端正正的站着，说话铿锵有力：“是的，臣去泉州接妻子儿女回京城，妻子和弟弟就将事情的始末全都告知了。臣诈死，没有告知家里；妻子想要改嫁，没有守节。两者都有错，臣不在意。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无愧于心。” “好，好个无愧于心。秦爱卿、裴爱卿，让朕说，这件事就是造化弄人，谁都没错。包括侯夫人，哦，王妃。你秦爱卿当年可是要娶平妻的人，这可是我朝建朝以来头一遭，侯夫人能不伤心么，你还指望她给你守节，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哈哈。”皇帝明显的想要和稀泥，蒙混过关。 这时候，承平站了出来，她也掷地有声的说：“既然不能守节，就是不能共患难，那么何来的同富贵？！这个王妃让她来做，就是愧对天下。” 一时间，众人又被惊住，是这个道理也没错啊。 这时，白羽站了出来，能有两个男人替她遮风挡雨，她已经很知足了，以前她都是孤军奋战。 她戚戚然的说：“县主说的对。臣妇有愧，愿意让出王妃之位，请求和离，绝不做妾。臣妇是有错，不是有罪，不能强行贬妻为妾，臣妇愿意让出这个位置，你们可满意？”说着，抬头看向贵妃。 贵妃忙转过头去，假装白羽看的人不是她，但是万众瞩目下，哪里逃得过众人的眼睛。 “臣妇自知福浅命薄，哪里当得起王妃这样高贵的身份，每日过得也是战战兢兢，如今终于要下来了，臣妇也心安了。县主，贵人，你们还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平安不遭人算计，我都愿意贡献出来。看见我家财万贯，也眼热得很吧，我愿献出一半给你们，要是不要？我只问这一次，我用银钱换平安，你们可知足？”白羽悲愤之中见凄凉，话说得挺狠。 县主当场怒喝：“你在胡说什么，谁贪图你银子？！” “不要便罢，那么正妃之位，你也不要了？”在这里等着你，小样。 县主一窒，“这个，回京以后自有太后老佛爷做主，用得着你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县主又是一声怒喝：“什么原来如此，你浑说些什么？” 不等白羽答话，寻遇站了出来，他几步走到中央，站在裴照站过的地方，说道：“不仅我娘子没这福气，连我也是一样的。臣无德无才，偶然立下些许战功，蒙陛下不弃，从封侯到国公，臣已经惶恐，后来又封王。臣私下考量，必是为了妥善安排公主，才将臣封王的。如今臣没有善待公主，让她为奸人挑拨，杀害我妻，致人死亡，手段凶残。臣也有过错，臣没有看好她。但臣也无法和公主再做夫妻，臣怕哪一天她再受人挑唆，在昏睡中将臣一刀砍死。故而，臣请求辞去郡王的封号，只求和我妻相伴一生，请皇上准许，求皇上成全。否则，臣长跪不起。” 又是一件惊天大事！众位都成了见证历史的人了，都眼巴巴的等着，接下来还有什么好戏。 皇帝终于沉下了脸色，“准奏。淮安王改封淮国公，宅邸不变。公主交由鞑靼处置，即日启程离开京都。我们和鞑靼这次是互不相欠。” 封个异性王，实在是无奈之举，寻遇功劳太大，公主需要安置，封王势在必行，只是放权容易，收权难。不趁着这个机会收回来，子孙后代，势必做难，而始作俑者就是他。 贵妃整个人的气势都下去了，她万万没想到，寻遇居然不贪图富贵，给她来了釜底抽薪这一招。 现在王爷的爵位没了，还能空有一个王妃么？怎么办？她气得要疯掉，今天明明是她准备充足，设好了陷阱，准备瓮中捉鳖的，怎么反而会被这鳖咬了手，她有这么弱么？是那两个男人，同时为她出手，才造成了现在这副局面。她何德何能，让两个帝国最优秀的男人为她解围，一想到这里，贵妃内心深处是一片疯狂的嫉妒。 她以为，今天白羽一定逃不掉，她都能想象的出，事后别人会怎么议论她，凌白羽不仅会失去王妃的宝座，还会引来一生骂名，可是居然被她逃脱了。 她机缘巧合，暗中得知了消息，又突然发难，优势尽在手中，谁知到头来竟会是这样？她这次真的输了么？这么好的机会，都没能抓住一个王爷在手里，怎么办？她看向承平，承平也是一脸的灰败。 为了那个女人，连王位都不要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就这么轻易让出了，他这是疯了还是怎么了？这么完美的计划都没能围堵住白羽，以后又该使出何种对策？难不成真要走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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