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没有将袁氏的牌位接出来,是因为自己也没有一个家,与其让袁氏的牌位在自己厌恶的英国公府,谢夔更不愿意自己母亲成为孤魂野鬼。 谢辛垣脸色变得难看,虽然谢夔现在说的那些事都是事实,但是,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何况,这么多年来,他身边已经没有人敢再提起当年的事,他差不多早就忘记了自己才是将发妻推向了悬崖的人。如今被谢夔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谢辛垣的表情哪里还挂得住? “闭嘴,你个逆子!”谢辛垣气得下嘴唇都在颤抖,“我和你母亲的事,你知道什么!你不过是在听到了奸佞的小人胡说八道,他们不过是在挑拨我们的父子关系!这些年来,就算是你不回家,但你仍旧是我英国公府的世子爷!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是……”谢辛垣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逐寒,我是你父亲,怎么可能害你?英国公府永远是你的家,你也会是未来的英国公,继承爵位。你母亲的家也在这里,她的牌位在府中,一切安好,你日后常常回家看看,你母亲也在家里等你。” 谢辛垣说着这话,脸上很是动容,他一步一步朝着谢夔走近,好像自己先一步被自己刚才的话说服。 他怎么可能让谢夔将袁氏的牌位接走,那不就是扯下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吗?
第225章 尊卑 “哎哟,你们这对父子才见面,怎么又吵起来了?”就在谢夔对着谢辛垣的话嗤之以鼻时,门口这时候出现一道身影。 胡氏是在收到下面的人的消息后,才知道十年来都不曾出现过在英国公府上的谢夔,竟然回来了! 这消息几乎瞬间让她一个激灵,直接从后院赶了过来。 胡氏走进来后,直接冲着谢辛垣而去,“老爷,您这么大年纪的人,何必跟一个小辈计较。世子爷这么多年没有回家,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依妾身看,你们可要坐下来好好聊聊才对。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 胡氏的场面话说得好听极了,让心里原本充斥着不安和怒火的谢辛垣,在此刻也不由平静下来了几分。 谢辛垣冷哼一声,在胡氏这儿找到了台阶,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 胡氏飞快朝着谢夔身上看了眼,“世子也坐下来说吧,一家人何必这样大动肝火呢?老爷在你走的这段日子,可是惦记得很呢。”胡氏一边温和而善解人意地说着这些话,一边却在心底感到愤愤不平。 一个常年不在家里的长子,甚至压根就没有将英国公当做自己家的人,凭什么这么多年都稳居在世子之位上?她心里不服,可是每一次在谢辛垣面前提及世子之位的事,都被谢辛垣蹶了个没脸。 谢夔在看见胡氏进门后,那张脸看起来更加冷肃。 这么多年来,胡氏已经变得“珠圆玉润”,浑身珠光宝气,散发着富贵人家的夫人的气场,早就跟多年前那个在自家偏门外,那个满脸刻薄和阴毒的女人截然不同。 可不管对方怎么变,都是谢夔最憎恶的那类人。 现在谢夔听见胡氏对自己讲话的声音,但他没理会,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像是完全无视了身边的这人。 倒是鹤语在这时候柔柔一笑,谢夔虽然是站着,但却扶着她坐在了一旁。 “一家人也是要讲究尊卑有序的。”鹤语看着进门来的女人,虽说她从前并不知道胡氏是何模样,但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厅堂里的,估计除了如今的英国公夫人,再不可能是旁人。对于眼前这个害得谢夔从小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鹤语怎么可能假装没看见,轻描淡写地放过?“英国公夫人,不会连这点礼节都不知道吧?” 哪怕现在她嫁给了谢夔,但是英国公府的这一群人,在见到自己时,也应该行礼。 胡氏的确是忘了鹤语这一茬,被鹤语这么毫不留情面地点出来后,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她出身不高,哪怕这些年嫁给了谢辛垣,已经成为了英国公的夫人,但是在上京城的贵妇圈子里,却始终没有一席之地。那些夫人,不仅仅是有显赫的夫家,也有显赫的娘家,完全不是她这么一个出身市井的人能比得了的。所以,胡氏最痛恨的便是有人挑剔自己的礼仪,她曾经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学习各种上流贵族的交际礼仪,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真正的贵妇人。 现在鹤语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她最脆弱的地方。 胡氏一边朝着鹤语行礼,一边憋屈地跟她请罪。 鹤语也没有让人直接给自己跪下,她不过是让胡氏屈膝给自己行礼。见到胡氏的行礼,她就大大方方接受。她堂堂一介公主,受这么一个出身不高的国公夫人的礼,再寻常不过。 胡氏在行礼后,没有得到鹤语的首肯之前,是万万不敢主动站直身子,她唯恐再一次被鹤语挑剔礼仪。 鹤语在指出了胡氏不懂规矩后,就像是忘记了这个人似的,任由着胡氏弯曲着膝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站在一旁。 虽然鹤语今日才跟胡氏有一次的接触,但这并不妨碍鹤语觉得对方喜欢装腔作势。既然如此,她今日就给胡氏一个机会,让她装腔作势个够。 胡氏并不知道鹤语的性子,她以为像是鹤语这样的真正的贵女,都是要面子的。就像是从前她参加过的各种宴会,那些京城里有名望的夫人们虽然看不起自己,但也不可能直接出言讥讽,以免失了风度。 所以她以为自己只要对鹤语示弱示好后,就算对方不喜欢自己,也不会真的拿自己如何。 可很快,胡氏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鹤语才不在乎什么面子,她坐在英国公府,就是给他们最大的面子。至于胡氏是不是一直对着自己行礼,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可就苦了胡氏,半蹲的姿势的滋味,绝不好受。 没多久,她就已经觉得浑身酸麻,摇摇欲坠,一张脸上现在只剩下恼火和苦涩,明明已经是深秋,但是因为要一直保持着福身的动作,胡氏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汗水。 可她还不敢吭一声,只能堪堪靠着身边的大丫鬟找到一点支撑力。 谢夔只在刚才胡氏进门的时候,就扫过对方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将她当个透明人。在看见鹤语出手教训胡氏时,他没吭声,甚至还注意着前方的谢辛垣,只要后者刚多说一句,他就随时准备反击。 “我已经上书圣上,自行请辞这世子的位置,所以日后,就别说什么一家人。我今日来,不是跟你商量,是来通知你,我要带着母亲的牌位。”谢夔强势开口,他要做的事,必定是要做成的,谁都拦不住他。 谢辛垣现在的注意力都被谢夔这话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在一旁的胡氏对他投来的求助的目光。 在谢夔的话说完后,谢辛垣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对他怒目而视,“你说什么?!请辞世子之位?!你疯了吗?谢夔!” 相比于谢辛垣现在的暴躁和恼怒,谢夔看起来要平静很多,“我没疯,多年前你在边境寻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说过,这世子之位,我不稀罕。” “你不稀罕!?你说得轻巧!你不稀罕,那日后我们谢家怎么办!你不继承英国公府,难道你还想要别人来继承吗?!”谢辛垣大怒。 谢夔的眉头短暂地皱了皱,其实事到如今,他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谢辛垣这么坚持要自己继承英国公府。若只是母亲临终前交代的遗言的话,谢夔不认为对谢辛垣如此有约束力。
第226章 规矩 “府上不是还有那么多你的血脉?”谢夔沉声问。 可能是因为他的语气太理所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太冷静,以至于直接让谢辛垣觉得更加生气。 “你说你那几个弟弟?都是些废物!”谢辛垣毫不客气地说出这话。 刚被鹤语“罚站”在一旁的胡氏,在听见谢辛垣这形容时,差点没气出一口老血来。 她就知道,谢辛垣这老匹夫后一直都对她儿有偏见!说什么她跟袁氏是一样的,他不是在乎身份地位的人,可是现在听听,有谁做父亲的,像是谢辛垣这般形容自己儿子? 胡氏气得一张脸变得更红了,但她不肯在鹤语面前留下“不知礼数”的印象,硬生生忍住了在这时候跟谢辛垣吵架的冲动,只能自己先生闷气。 谢夔和鹤语不由对视一眼,两人显然也很意外谢辛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辛垣在说完这话后意识到有些不妥当,紧接着又打了个补丁,他一边叹气,一边开口道:“你的弟弟都被我惯坏了,整日里不学无术,现在身上连个功名也没有。就算是能把他们塞进朝中,谋个一官半职的,但英国公府的重担,又哪里是他们能担得起来的?” 谢夔抿唇,没有说话。国公府日后会是什么模样,又会不会从顶层的上流圈子里跌落下去,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影响。甚至相反的,他还隐隐有些期待看见这一天的到来。 谢辛垣见谢夔不吭声,又想到谢夔居然自作主张直接上书了圣上,心里恼火又焦急。当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在谢夔身边的鹤语身上时,忽然心头一动。 自打谢夔携鹤语从朔方回上京后,京城里也有不少关于两人的事迹流传。就只说那一日蹴鞠比赛,他就听过谢敬元说起鹤语在蹴鞠场上是有多维护谢夔的,想来这两人的感情应该很不错。常年在京城里的谢辛垣知道鹤语在帝后两人跟前的分量,从前鹤语跟谢夔相处得跟陌生人一般,他自然没什么奢望,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谢夔跟公主殿下的关系非同一般,那谢夔递上去的请辞,自然也能让鹤语从中斡旋。 “殿下。”谢辛垣忽然将话头对准了鹤语,他一脸沉痛,“殿下也知道逐寒本就该在日后继承英国公府,现在他莽撞行事,只因他误会当年母亲跟老臣的恩怨,还请公主殿下能在圣上面前说上一二。” 就算是谢夔请旨,希望承德帝收回他的世子之位,但只要承德帝驳回,谢夔还还是名正言顺的英国公府的世子爷。 鹤语意外扬眉,她看见谢夔要开口说什么,忽然脑筋一转,先一步开口:“本宫若是能帮国公爷这一次,国公爷能用什么交换?” 她笑眯眯地看着谢辛垣,那双眼睛里满是狡黠。 跟不熟悉的人谈什么交情,交换才是最重要的。 谢辛垣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殿下想要什么?” 鹤语托着腮认真想了想,那张小脸上似乎露出几分为难,“其实本宫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国公爷做的,不过……”她话音一转,“驸马想做的事,也就勉强算是我想做的吧。” 谢辛垣:“……” “驸马今日过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母亲的牌位请回去。”鹤语认真说,“不然,就用这个交换吧。”她声音轻快,似乎并不知道先前谢辛垣是有多执着想要留住袁氏的牌位。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91 首页 上一页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