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都是那些郡主小姐们的私房话,谢夔很快抬脚离开。 “听了公主的琴音,日后总会念念不忘。” 当谢夔都已经重新踏上了回北的路上,有一日,脑子里却是冷不丁地冒出来了那日在矮墙另一头,其中一位贵女说的话。 他当初只当对方是吹捧,压根就不曾放在心上。可后来,他发现自己在看见黄沙漠漠上的一轮鲜红的落日时,心底忽然就蔓延上来一个荒唐而不可能的念头。 他有点想念那浑厚又令人感到勃勃朝气的琴音了,他的确,念念不忘了。 王芙的琴技到底如何,谢夔真不太记得请,反倒是多年前,那令心旷神怡的一耳朵,哪怕时隔多年,也让他念念不忘。在那日的宴会上,他脑子里回响着的不是王芙的琴音,而是那日鹤语的随性之作。 谢夔抬步朝着旁边的偏厅走去,眼角处还带着笑意。 在鹤语出来之前,小厨房的人已经将今日的晚膳准备好了 现在,鹤语坐在桌前,玛瑙在一旁替她布菜。 看见谢夔坐下来,鹤语随口问:“灵州城里还有乐坊?” 谢夔一听,就知道她应该是从今日在金银楼里遇见姚春时知晓的事。他点头,“有,就在你今日去过的东街尽头。” “你也知道?”鹤语问。 谢夔:“整个灵州城里,也就只有这么一家乐坊,乐坊的主人就是今日你遇见过的姚春。边关不似上京和江南一带,有不少文人墨客,喜欢听曲儿说书,在这里没那么多富贵闲人,开乐坊,没什么赚头。姚春这家乐坊,技艺平平,你若是想去听一听,恐怕会失望。” 鹤语托腮,“既然赚不到钱,那她还能将乐坊开下去?” “朔方境内,灵州最为富饶。平日里,哪家府上有什么贺寿,喜事儿,也会请她们。有需求,但不大,也能温饱。”谢夔说。 鹤语抬头看着他,“你们平日里也请?” 谢夔放下筷子,认真回道:“府上若有宴会,或许会请她们。” 鹤语所有所思。 谢夔见状,以为她是觉得灵州无趣,想去听曲,便开口道:“明日你若是想去,我让人陪你一同去。” 他自然是知道王、夏两家的儿女官司的,今日鹤语算是帮了夏涵今说话,保不准明日姚春就有渠道知道今日在金银楼中的人就是鹤语。能让王锦放弃夏家这门好姻亲,转而娶这么一个乐妓,那就很有点本事了。谢夔从来不低看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女子,哪怕不是什么大局面上的事,但知微见著,就从这一点,他觉得那叫姚春的女子并不简单。 像是鹤语这样的贵女,对上这般心机深沉的人,万一在小小的乐坊被使了绊子,这可不是谢夔想看见的。
第24章 任性 鹤语偏头看着他,笑了笑,“又让我带着钟世远?” 谢奎:“……” 这有何不可?钟世远的身手,在整个朔方军中,都算是数一数二,让他去保护鹤语,他放心。 “不用。”鹤语摇头,带着钟世远,就跟带着一大喇叭似的,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关注。“唐坚跟着我就行,钟世远太显眼,我不用。” 谢夔见她坚持,只好作罢,但是同时忍不住提出要求,“府上的亲兵,你也可以带在身边。那些人在府上,都听你调令。” 鹤语低头“嗯”了声,唇角多多少少带上了几分笑意。 晚上,鹤语很快就躺在了床上。 往日里,她还要坐起来看一会儿书,但现在有了谢夔,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看着谢夔,催促道:“快点儿。” 那意思,不言而喻。有了谢夔,她懒得再自己看书,就等着谢夔念给自己听。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这是真是一幅有些旖旎的画面。 可是现在是在撷秀楼里,鹤语在床上一脸期待,但是被叫到的谢夔,一脸复杂。 “你一定要看这种书?”谢夔并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鹤语理直气壮:“我想看完,再说了,昨日叫你给我念到结局,你居然都没有做到。难道昨天晚上你没有做完的事,现在不应该主动补上吗?” 谢夔差点就要被鹤语这通听起来毫不心虚的话给绕进去,他昨日是没有念完吗?明明就是鹤语自己忍不住困意,睡着了。 “是你先睡着的。”谢夔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辩解一二。 鹤语闻言,震惊瞪大眼睛,直言道:“那你是念得多无聊,我竟然都睡着了。” 谢夔:“……” 公主殿下的任性,他难道不早就见识过了吗? 所幸的是被鹤语宠幸的这话本子,就只有最后一回。谢夔任命坐在了床上,给身边的人接着昨晚的情节念下去。 “……因王生执意要在家中宴请宾客,第二日,盈娘因为过度操劳没能起身。王生照旧出门,还一群穷酸儒生混迹茶社酒楼,盈娘腹内空空,在傍晚发了起高烧。王生夜里回来时,见盈娘未曾出去干活,不由抱怨了两句。 第三日,盈娘烧得更厉害了,但王生却站在床前,质问她为何还不去集市上做买卖,家中已经揭不开锅。王生对盈娘好一顿谩骂,完全不顾盈娘因高烧不退而变得憔悴的模样。” 谢夔念到这里时,鹤语自然地翻了个身,就从旁边的被窝里挪到了他这边。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鹤语这两晚上,也尝到了些“甜头”。反正只要谢夔不脱衣服裤子,好好的就只是跟她睡在一块儿,这么个人形火炉,她还是很喜欢的。 鹤语在这时候钻进了旁边的被窝后,还扯了扯谢夔的袖子,那小模样看起来傲娇得不行:“你过来点,我冷。” 被当做了纯纯的汤婆子的谢夔:“……” 鹤语如愿以偿地靠近了热源,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像是重新有了活力,开始点评自己刚才“听书情节”。 “这就是她活该了,当初盈娘才去集市上做买卖时,王生还心疼她,让她不要去,她还是去了集市。现在王生早就习惯了她外出赚钱养家,哪怕盈娘生病,都觉得这是她该的。”鹤语说完后,总结道:“所以,这男人就是不能惯。卖力的活儿,赚钱养家的活儿,就该他们做。” 鹤语一边说,一边还要寻求认同感。 当初还在马车上时,她也是一边看话本子,一边吐槽情节,讲给珍珠和玛瑙听,让两人回应。不然,她就只看这种把人气得脑仁儿发疼的话本子的乐趣在哪里?不就是狠狠点评,然后找认同感吗? 现在珍珠和玛瑙没有在身边伺候,鹤语自然是将目光放在了谢夔身上。 谢夔:“……” “你为什么不说话?”鹤语久久没有等到谢夔的回应,不由催促道。 谢夔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鹤语,那张雪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他一面觉得无奈,一面又觉得有些好笑,“殿下说得都对。” 鹤语不满瘪嘴,这太敷衍了。她现在已经琢磨出来,每当谢夔叫自己“公主”或者是“殿下”时,准是在糊弄自己。 不知道谢夔这时候想到了什么,忽然主动开口,问鹤语:“今日你去逛街,买东西用了私印吗?” 这话换来鹤语警惕的小眼神,“怎么?你送出去的东西难道还要收回去?!”鹤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夔,同时在心里算着今日自己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谢夔沉默,他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被鹤语给气死。 “盈娘拖着病体去了厨房……”谢夔继续念书,不想理会鹤语的问题。 鹤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夔的意思,她又伸手扯了扯谢夔的衣服。 谢夔岿然不动。 鹤语也不是非要对方给自己什么反应,她躺在一边,自顾自道:“别那么小气。” 在认真给她念话本子的谢夔:“???” 他深吸一口气,不气。 最后一回,还不到半个时辰,谢夔就已经全部念完了。 这话本子就很老套,富家女跟穷书生私奔,曾经的海誓山盟,在经历了短暂的柴米油盐后,变得可笑。为之不顾一切携手的人,也变得面目可憎。 盈娘还在为了两人的小家任劳任怨的操劳着,但是王生拿着她每日起早贪黑赚来的钱,在茶舍酒楼中,又认识了新鲜的富家小姐。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只管享乐的王生,仍旧保持着那张能让不少闺中女子倾心的脸。而当初离家的盈娘,早被生活磋磨得面目全非。 在一日清晨,王生带着陌生男人进了家中,将盈娘卖给了对方,拿这一贯钱,又去寻了近日来认识的富家千金,准备再上演一次才子配佳人的戏码。 被王生背刺的盈娘,心灰意冷,最终悬梁自尽。 只留下来一行永远不会被王生再看见的绝笔诗—— “山前水前,转眼负盟言。衾寒枕寒,哽咽喉干。千仇万恨,西风泣断猿。” 鹤语在听完故事之前,闹着要让谢夔念完。可是现在听完后,只觉得生气到睡不着觉。 她原本靠着谢夔这个软乎乎的“汤婆子”,可是现在一转身,一咕噜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难怪我皇姐说,男人都靠不住。”鹤语愤懑道,“像是王生这种渣滓,就应该一刀了结了他。” 谢夔还看着身边已经空出来的被窝,虽说没什么跟小娘子相处的经验,但在这瞬间,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开口。 可鹤语的下一句话,顿时让他有些绷不住。 “皇姐说,府上就应该多找些俊俏少年。跟旁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最不值当,还不如看一群男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鹤语说。 她的那些已经出宫的成了亲的皇姐们,几乎人人府上都有不同风格的,“花枝招展”的少年郎。 谢夔眸色渐暗,已然带上了一分危险,他低声问:“殿下也想要养面首吗?” 鹤语刚开了个头,“我当然……”后面的话都还没出口,在这瞬间她冷不丁对上了谢夔的那双沉沉的眼睛,忽而噤声。 她当然没有想过。 可是就这么当着谢夔的面承认,岂不是给让他得意。 鹤语心想着,然后微微抿唇,那模样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你管不着。” 可谢夔,这一次却不想要她这么轻易蒙混过去。 “是吗?”谢夔说,下一刻,他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席卷了眼前的人。
第25章 强迫 谢夔自然不是什么会在床笫之事强迫小娘子的人,只不过是现在鹤语这话,着实让他心中起火。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加直接,尤其还是在听见鹤语那句“你管不着”的时候,内心那把急需要确认的心火,到达了顶峰。 “殿下觉得,我管不着?”谢夔重复着先前鹤语的话,最后四个字,他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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