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语乖巧点头。 到了傍晚时,裴铮果然就带着东宫的侍卫离开了。鹤语半靠在床上,身边是珍珠和玛瑙在服侍着她用膳。 鹤语这段时间吃什么都没胃口,差不多吃了一碗饭,都能吐出来大半碗,偏偏周围的人用过了无数种法子,都拿她没办法。 “殿下,要不要吃点青梅?”珍珠一边给鹤语擦着嘴,一边担忧开口。 鹤语摇头,她额头上已经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那样子看起来娇弱可怜。 “什么都不想吃,我躺一会儿,你们收拾了就下去吧。”鹤语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告诉谢夔。” 珍珠动了动唇,最终也没说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道低沉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不告诉我什么?” 谢夔刚走进门,就听见了鹤语的话。 今日北地又有信件送来,他不得不抓紧时间处理。 处理完后,谢夔径直回了房间,结果就听见鹤语这么一句话。 珍珠和玛瑙抬头在看见谢夔时,那两双眼睛顿时一亮,跟看见救星似的。 刚才是鹤语让她们不要说,但现在,驸马都问了起来,当然是可以说的。 “殿下这几日害喜得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御医给的药膳的方子也不管用。”珍珠飞快开口说,然后又有些哽咽,“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第256章 手札 “珍珠!” 鹤语低喝一声,她是真有些生气了。 她知道谢夔这段时间很忙,当然不想拿自己的事去打扰他。 谢夔听见珍珠这话,却是脸色一变。 他看着鹤语那张格外羸弱的脸蛋时,“是我没注意。”谢夔声音里带着惊痛,他以为鹤语这段时间的消瘦都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给我,我来吧。”谢夔示意珍珠将手里的药膳给自己。 珍珠和玛瑙很快退下,鹤语有些恹恹地缩在被子里,“我不想吃。” 谢夔“嗯”了声,也没有勉强,只是脱了鞋袜上床,将鹤语拉到了自己怀中。 鹤语还不知道谢夔此举是想要做什么,就感觉到一双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随后,一阵舒服的按压就从她的头部传到了身体的四肢百骸。而在心头的那股久久不能消散的恶心感,好像也随着这一按一压渐渐烟消云散。 呼吸之间,嗅到的都是来自身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气味,是一种干燥又带着几分凌冽的味道,反正是鹤语觉得熟悉又安心的。 谢夔给鹤语按了一会儿,见到在自己怀里的人的眉头终于没有再蹙起,这才问:“肚子饿了吗?想不想要吃点东西?” 鹤语“唔”了声,最后点点头。 谢夔去小厨房重新做了一份药膳,然后端过来,一口一口喂着鹤语。 这一晚上,鹤语倒是难得吃了小半碗米饭,没有再吐出来。跟这几日相比,简直算是难得极了。 等到躺在床上时,谢夔揽着鹤语的肩头,如今鹤语这副模样,他哪里放心得下?朔方还有侯伟杰和钟世远盯着,应该还能熬一段时间。 “不如,我再等等?”谢夔试探着跟鹤语商量。 他说的是再等几日自己再离开,现在鹤语这身体,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不行!”谢夔的话刚落地,就立马被鹤语打断,“你都已经在这边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匈奴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每年冬季,草原物资匮乏,他们什么时候在冬日里没有在边境小镇上骚扰?更何况,那个都拉克我虽然没有见过,但也有过两次交手。此人狼子野心,屡次进犯。在这种时候,他们匈奴人都没什么粮食了,他难道会乖乖就在草原腹地不出来?” 谢夔被怀里的殿下教训得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鹤语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 鹤语见谢夔不说话,心里更是有数,“所以,你现在就应该回去。早日结束战乱,早日来京城接我。” 谢夔是在第三天一大早离开的,在离开之前,他还特意找了珍珠和玛瑙,将那一套按穴位的手法教给了二人。时间有些仓促,但也勉强足够。 鹤语醒来时,身边的被窝已经变得冰冷,想来是谢夔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离开的背影,所以早早离开。 谢夔离开后,鹤语表现得挺正常,她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个小豆芽,即便是再没什么胃口,每日也努力让自己多吃一点。她吃不吃没关系,但是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吃。 差不多休养了大半月后,鹤语终于有了些力气从床上起来,在院子里散步。 宫里得了消息,很快就将人接回了京城。 帝后的意思是想要鹤语就回海月殿,住着方便。但是鹤语想到海月殿里没有一点谢夔的影子,还不如住在公主府。所以,鹤语最后还是回到了公主府。 其实在鹤语回上京的那一日,正好是谢家人被流放的那一天。 胡氏勾结匈奴证据确凿,早在几日前已被斩首行刑,跟这件事有牵扯的采薇等人,自然也一并被判以死刑。原本胡氏以为自己亲儿子跟这件事无关,哪怕是被判流放,总归是保住了一条命。可是胡氏没想到的是,在被斩首的那一天,谢敬元也被带来了。 谢敬元的确是没有勾结外邦,但英国公府一倒台,当年被谢敬元仗着身份欺负过的人家,几乎一股脑都涌入了京兆府,纷纷诉说列出了谢敬元仗势欺人的罪证。 谢敬元本就是京城纨绔,平日里留宿花街柳巷也就算了,最致命是他前两年曾经强迫了一家寡妇,人寡妇不堪受辱,上吊而亡。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翻了出来,涉及到人命的官司,那就不可能轻拿轻放。 胡氏在看见谢敬元出现在邢台上时,尖叫一声,下意识还想要扑过去,解开谢敬元身上的铁索。当然,她还没扑过去时,就已经被人按住了。 几颗头颅落地,带着胡氏的不甘,在这世上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鹤语在听见谢家被流放的消息时,眉头都没动一下。当初她以为谢夔心里会有些介意,谁知道那晚谢夔抱着她,就只说了一句话。 “袁叔知道最近京城里的事,给我送来了一封信。” 远在灵州城里的老管家,送来的信中,夹带着一张女子笔迹的宣纸。 谢夔拿给鹤语看了,“这是我母亲的字迹。”谢夔说。 袁叔寄过来的是袁氏当年的手札中的一页,其实这些东西,是当年袁氏病重在床时,交给袁叔。这上面有这些年她安排下的一切,只要袁叔按照她说的去做,谢夔的世子之位不可能被任何人撼动。当年袁氏也是考虑到了谢辛垣靠不住,唯恐后进门的女人拿捏磋磨了自己唯一的孩子。只不过袁氏和袁管家都没想到,谢夔那时候才十岁,已经不稀罕什么英国公世子之位,甚至那么小的年纪,就从家里跑了出去。 谢夔只知道谢敬元无子,却没想到英国公府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都不可能有子嗣。 当年胡氏在袁氏怀着谢夔时,第一次上门“诉苦”后,袁氏身体和精神都遭受到了极大的磋磨。她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真正的贵女,虽然在家中排行最小,受尽了宠爱,但也不是完全没一点脑子。 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她虽然恨胡氏不要脸,也恨胡氏不安好心,故意选择在自己怀孕的时候来“好心告知”自己,但这一切的源头,难道不是因为她名义上的丈夫吗?既然谢辛垣无情,那她哪里还需要讲什么道义? 她要谢辛垣这辈子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在谢辛垣身上的药,当然是她下的。 鹤语在看见自己婆母当年的手札时,内心不可谓不是震撼的,随后她又觉得敬佩。能不动声色做到这一步,若不是她主动留下来了这些手札,怕是所有人都不会知道。
第257章 换命 鹤语估计谢夔看了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在自己面前,谢夔只说了一句“这都是应得的”后,就再也没有对英国公府一家被流放表示过任何话题。 鹤语坐在马车里,没有看见在城门口哭哭啼啼的谢家一家人,但其中有人眼睛厉害,看见从城外进来的这一队华丽的马车。当即,就有人想要跑过去求鹤语开恩,但此行从京城去北五城接鹤语回京的人,正好是程豫锋。 谢家的人还没有走到马车旁,就已经被程豫锋的手下拦了下来。至于鹤语,根本就没听见外面的吵嚷声。 鹤语回到公主府后,深居简出,或者说,她现在的身体,也不允许她能多出门转转。 一晃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这期间,鹤语在府上无聊,倒是在院子里栽种了不少花卉。她闲来无事,就侍弄些花花草草。 府上的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不敢多叨扰她。可鹤语闲得有些无聊,谁在她身边,她都能聊上两句。 今日好巧不巧,鹤语抓住了青船。 青船一听见鹤语让她讲讲外面的新鲜事时,脑袋就大了。她只会杀人,真不会讲故事。 尤其是现在外面更多的都是关于边关跟匈奴的冲突,这些事,就算她有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鹤语面前瞎胡说。府中的人都知道鹤语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也不能劳神忧思过重,朔方传来的那些消息,大家都是能瞒着一点是一点。 鹤语在看见青船难得局促的样子,不由失笑,“让你随便说说新鲜事儿,怎么看起来让你去嫁人还痛苦?” 之前鹤语问过身边的婢女,若是有了心上人,都可直接来她跟前讲一声,她也不是要留着大姑娘蹉跎的恶主。结果青船一听到“嫁人”两个字时,差点没直接变了脸色。当即青船表示这辈子都不要嫁人,她从前亲眼看见过自己的母亲终日劳作,却在家里也没有一点地位。虽然她跟着鹤语之后,也知道了不是所有女子嫁人后,都要操持家务,但她见过这世间大多数女子都是如此。不仅如此,这些嫁了人的女子还得不到一点尊重,家里人都认为她们干活那是理所应当,还要求她们任打任骂,不能还手。 青船一想到日后自己嫁人,多了个要伺候的丈夫,还多了要伺候的公婆,说不定还要去伺候小姑子小叔子,她觉得这种赶着上去给人家做不要钱的下人的事,简直不要太可怕,还不如这辈子都跟在自家主子身边,不用伺候任何人,还有不低的月钱,这才是神仙日子。 青船当初没点子心眼子在鹤语面前说了一通自己不愿意嫁人的理由后,直接将鹤语院子里的几个姑娘全都说愣住了。就连鹤语,都找不到反驳她的话,最后笑出声。 从那之后,鹤语便经常用此事打趣她。 青船现在听见鹤语的打趣,有点憨憨地笑了笑,“外面发生的新鲜事属下不知道,但主子想听跟蛊虫有关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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