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卖了弟弟换来的一吊钱,还是没能让一家三口吃几天饱饭,那个家也很快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刘宝金不由暗暗感慨。若不是因为这些年他们大人成为朔方节度使后,又不遗余力地发展农业,率先带领着将士们开垦田地,朔方的百姓又哪里能过上现在这种富足的日子?他小的时候,朔方是真的穷,多的是吃不起白米的百姓。 这些年来,他被派到无伤城,就从来没有一日放弃过寻找幼弟。 奈何两人分开的时候太小,现如今又时隔这么多年,想要在人海中找到弟弟的机会着实渺茫。 就在刘宝金都快要放弃时,这人却忽然出现了。 只不过令他同样没有想到的是,当年被家里人卖了的小弟,如今却成了匈奴人的走狗。 若不是因为对孪生弟弟没什么防备,刘宝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他现在身上的那些伤,都是现在坐在万福客栈大堂里的“刘宝金”一手留下来的“杰作”。 “哥,你说,明明我们是双生子,为什么当年被发卖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呢?娘她为什么就那么偏心,为什么!这些年来,你倒是过得好,可又有谁想过我半分!?” “这些都是你应该受的!都是你们亏欠我的!” “你问我为什么帮匈奴人?哈哈哈,你们卖了我,难道我还是汉人吗?!我如今就是一条狗,就是匈奴人的狗,我不听匈奴人的,难道还要听你的吗?!” 当刘富贵手中的刑具落在了刘宝金的身上时,对方的呐喊声,也一并落进了刘宝金的耳中。 他的那双腿,也是在被刘富贵的折磨中,敲断了。
第153章 密道 刘富贵才来万福客栈的前几日,在万福客栈的外面,观察过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在草原上经历了什么,就这么短短的几日功夫,便将从前刘宝金的神态动作,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跟这位刘掌柜打过好几次交道的阿兰,也没有认出来外面的掌柜是个冒牌货,原来是跟从前的刘掌柜,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里的弟弟,还是个惯会模仿他人的孪生弟弟。 刘宝金知道现在鹤语对自己的身份还有些怀疑,他哆嗦着自己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令牌。 鹤语眼神一凝。 从前她在谢夔腰间见过这令牌,只不过谢夔的那方令牌是玄铁打造,漆黑而冰凉。眼前这男人身上的令牌,却是银色。而这银色的令牌,她在节度使府上的护卫的腰间见过。 她曾经问过谢夔那令牌是做什么用,谢夔说是号令自己身边的亲卫。见了令牌,如见他本人。 “你……”鹤语面色震惊,她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谢夔的亲卫。 “我会先将夫人送出去。”刘宝金见她认出令牌,知道现在不是跟鹤语仔细解释的时候,他接着开口,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在客栈的一楼,走廊最里面有一间门上挂着艾草的房间,那是一间杂物室,夫人进去后,挪开一口废旧的米缸,下面就有一条密道,直通向城外。只要到了城外,夫人就安全了。” 鹤语:“那你们怎么办?” 刘宝金皱眉,“夫人只管自己离开,您身份贵重,若是被人抓住,对大人而言,是最大的把柄……” 鹤语压根来不及的多问,刘宝金又说:“属下早就观察过在酒窖外面的守卫,如今被关在这里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所以外面只有一人看守。夫人手中既然有断金,便可趁着现在将酒窖里的人身上的麻绳都解开,到时候我再引来门口的守卫。只要那人开门,凭着在场大家都要想要逃生的意志,定然能冲出去。您到时候就趁乱离开,切记不要离开逃离客栈,如今无伤城外面应该都是匈奴人,只有客栈里的密道,是最安全的。” 刘宝金说了这么多话后,已经忍不住咳了起来。 见鹤语眉宇间还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他不由压低了声音又补充了两句,刺激着鹤语:“在无伤城的守卫,现在应该都已经换成了匈奴人。若是夫人现在犹豫不决的话,遭殃的只会是这城中的百姓。五十年前,这里已经经历过一次屠城。” 当“屠城”这两个字落进鹤语的耳中时,像是一记警钟,重重地在她耳边敲响。 鹤语转过身,不再犹豫。 这种生死存亡之际,大家都很默契地选择了噤声。 “等会儿大家都知道应该怎么做吧?”鹤语一边割断绳索,一边说:“外面就只有一个守卫,我们这里却有这么多人。如果不想死,那就都给我站起来!”鹤语想到刚才阿兰被带走,自己无措地看着这群人,企图他们中间有人能站出来,最后希望却落空的感受,她声音不由严厉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一刻的气场太强,分明只是个纤细的女流之辈,但在这瞬间,鹤语的这两句话,的的确确是激励鼓舞了士气。 “我听姑娘的。”这时候率先有人开口。 随后很快,陆陆续续的,酒窖里的人开始响应鹤语。 “老子在这里都已经被关了五日了,整日里就一个馒头一碗水,再不拼了怕也是要饿死,那还不如拼了!” 鹤语见状,沉稳点了点头,“好,等到出去后,大家尽力藏起来,不要被抓到。” 在跟酒窖里的人达成协作后,大家做好了被绳索捆绑的伪装,就有人主动喊了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这头才刚叫了两声,酒窖的门就被打开了。 来人是另一个拿着鞭子看起来身形魁梧的男人,他出现在门口,看着酒窖里的这些大邺人质,粗声粗气道:“叫什么叫!又皮痒了想吃老子的鞭子是吗?” 可就在他厉喝的这瞬间,原本还畏畏缩缩蹲在酒窖里的一群人,忽然爆发。 几乎是所有人,一拥而上。 这一变故,迅猛而突然。 一个人对上一群人,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在酒窖门口看守的男人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茬,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呼救,就被酒窖中暴怒的众人乱拳打死。 随后得了自由的一群人飞快逃出了酒窖。 鹤语也不敢耽误,拉着玛瑙离开。 酒窖是建设在客栈的后院,也不知道现在看守客栈的人是过于自信还是怎么样,一群人从后院逃出来后,竟然没有遇见一个人,大家瞬间四散开去。 鹤语则是拉着玛瑙,按照在酒窖里刘宝金的指示,直奔一楼的杂物间。 可是这种幸运没能持续太长时间,当鹤语她们从酒窖里逃出来的一群人出现在客栈大厅里,顿时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如今在无伤城里,每家客栈里都留有匈奴人。而眼下这家最大的客栈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守的匈奴人已经变得很多。 一时间,他们这群人的出现,就像是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里,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人!抓住他们!” 反应过来的匈奴人在短暂的错愕后,飞快大喊道。 鹤语她们这一头从酒窖里逃出来的大邺百姓,也知道自己没了退路,竟也没人后退。 “冲啊!弄死这些狗娘养的!”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了一句,顿时两边的人冲击在了一块儿。 鹤语和玛瑙朝着一楼的杂物间跑去,但她们身后也跟来了人。眼看着就要被抓住,玛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旁边大堂里的长凳,闭着眼睛,疯狂驱赶着追上了她们的人。用着一种不分敌我的无差别扫射,一通乱捅,倒是真摔倒了几个追兵。 鹤语见状,直接上前一步,拔出断金,朝着地上那些人的胸口,“噗嗤噗嗤”扎上了两刀。 玛瑙一边吃惊地看着自家主子刀起刀落的利索模样,一边拿着手中的长椅,一凳子就朝着地上的人的脑袋砸去。因为害怕,伴随着她手中的长椅砸破了人脑袋的声音的,还有玛瑙的尖叫。 “啊啊啊啊!” 玛瑙叫得害怕,但好像并不影响手中的动作。 鹤语原本被这血腥气刺激得几乎快要吐出来,可是一抬头,看见自家婢女这般模样,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想发笑。 谁家的婢女能这般彪悍,一边害怕地直叫唤,一边又不遗余力地杀人? 怕是只有她家的玛瑙有这样的本事。 现在客栈的大厅里的,几乎都是那些跟她们一起吃哦过酒窖里逃出来的人吸引了大半的火力,像是鹤语和玛瑙这边,这除了几个追上来的倒霉蛋,倒没什么人注意。 鹤语一把拉过了还在挥舞着长椅的玛瑙,飞快朝着那间挂着艾草的房间狂奔而去。 当刚推开门,鹤语带着玛瑙闪身而进时,忽然在这瞬间,一道黑色的人影,一跃而入。 “唔——” 鹤语被吓了一跳,刚要控制不住尖叫,一只大手稳稳地捂住了她的唇。 “是我。”
第154章 服软 鹤语还有些惊魂甫定,但在耳边听见“是我”这道声音时,她眼中如潮水一般的惴惴,在这时候瞬间消散了下去。 鹤语看着此刻在自己眼前这个穿着一身明显跟外面的匈奴人没什么两样的衣服的谢夔,那双像是猫一样的玻璃眼珠,都快要瞪出来。 谢夔从鹤语的眼中看出来对方已经认出来自己,这才松开手。他自打进了无伤城以来一直悬在半空的心,也是在看见了鹤语,并且牢牢地将对方握在了手中时,终于落回到了原地。 “你,你怎么在这里?”鹤语在反应过来后,终于想起来问谢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方,现在在无伤城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 鹤语没办法否认的是,刚才在被关在酒窖中时,她心里不是没有想过谢夔的。 在那种孤立无援的境况下,她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心思去想谢夔。 眼下看见这人时,鹤语也没有办法否认自己心头瞬间感到了踏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夔的出现,似乎就代表了自己周围的麻烦,都能被解决。 她好像,已经开始习惯依赖跟前的人。 鹤语的心里陡然间冒出了这个想法。 就在鹤语准备甩甩头将这种荒谬的想法扔出脑袋时,忽然这时候,她就被腰间传来的一股大力,狠狠地压进了面前男人的怀中。 谢夔的下巴抵着鹤语乌黑的发顶,似乎有一声叹气的声音从鹤语的脑门上传来,若有似无。 “来找你。”谢夔的回答,也伴随着那声有些令人不敢确定的叹息,一并落进了鹤语的耳中。 鹤语的鼻翼间,现在几乎都是谢夔身上的味道。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汗味。 她并不怎么喜欢这种味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在闻到了这股混合在一起的复杂味道时,她的心跳渐渐变得平稳,眼底掩藏起来的惶惶之色,已化为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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