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大公主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且她该是受了惊吓,已然动了胎气……”刘河忙以额触地,牙根都发着颤。 他就不应该抢着来。 几乎是他刚说完,靖芷枫便晕了过去,毕竟是怀胎十月所生,皇后难免担心。她面上的血迹已然干涸,再次蓄满满眶泪水,乞求道:“陛下,求您开恩。” 事已至此,安庆帝再愤怒也于事无补,他对刘河道:“替她诊治,此事要是传了出去,就拿你全族人头来见朕。” 刘河忙不迭道:“陛下放心,臣定当守口如瓶。” 第45章 安庆帝当日就下了赐婚的圣旨,许世安刚憋着满腹屈辱成了大理寺少卿,又立时被陛下赐婚迎娶大公主,在外人眼中可谓是双喜临门。 大理寺的同僚们都上前道贺,许世安在外人跟前一向是翩翩公子的模样,虽心里并无半点喜悦,他还是强撑着笑容一一回谢。 冯奕动动嘴皮子便能让陛下封他为官,可见他在陛下心里的份量。 许世安只觉得前路一片黯淡。 不过好在如今赐婚圣旨已下,婚期又将近,依着靖芷枫那个爱自己如命的性子,再加上她肚子里已有了自己的孩子,不愁皇后不替自己在陛下跟前美言。 再者,安庆帝也应该不会愿意嫡女的驸马将来连武安侯的爵位都继承不了,恢复他的世子之位,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此,许世安眉眼才舒展了些许。 “许少卿,这是那两桩命案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你看看。” 说话的是大理寺卿罗严罗大人,他已年逾六十,长得面目和善,一脸正气。 那两位身死的大人都住在皇城跟前,却叫人悄无声息的要了命,安庆帝自然雷霆震怒,他不但严厉斥责了皇城禁军首领,更是命大理寺一个月之内破案,否则他这大理寺卿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好在冯掌印给他派了个救星,掌印大人说,许少卿对两桩命案甚是关注,他已禀明陛下,这次的案子,由许少卿全权负责。 罗严笑得满目慈祥,许世安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 他见罗严亲自送案卷来,忙笑着起身,两人客套寒暄一番,罗严道:“这次的案子陛下格外关注,辛苦许少卿了。” 许世安道:“为陛下分忧,乃下官荣幸,何来辛劳一说。” 罗严大笑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武安侯大人年轻时便是位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许少卿风姿更甚啊!” 许世安眉眼低垂,含笑客气道:“大人谬赞了。” 罗严道:“好了,本官还有别的案子要忙,就不打扰许少卿了,此案相关信息都在这儿了,少卿大人看看吧。” 罗严离开后,许世安从怀来掏出一方锦帕,轻轻掸了掸肩膀,这才坐下去翻阅那些案卷。 既然已经当上了这大理寺少卿,那他便不能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的在陛下面前显露一番。 * 平阳公主府大门处,两名门房看着门槛外驻足良久的司礼监掌印大人,面面相觑,两厢无语。 约摸一刻钟前,冯奕从对面的掌印府出来,行至公主府前,道:“臣冯奕,求见平阳公主。” 因是公主早就吩咐过,待他来直接带他进去即可,所以门房便笑脸相迎道:“掌印大人请。” 岂料冯奕却站着不动,门房连着说了好几次请他入内,他始终像根木头似的杵在这,周身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寒意。 僵持许久,门房无法,只得派人进去请示公主。 芷兮收到冯奕过来的消息时,便忙吩咐下人去给冯奕准备热水药浴。 之所以突然搬回公主府,就是为了方便自己不被打扰,专心致志的研究能够让他多活几年的法子。 她其实并不知该如何调理他那具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的身子,毕竟他不是生病,按他的说法,他的游僧师父喂给他的那颗药,多半是可以改变人体质的毒药。 她对毒药颇有研究,之前私下里研读过许多与制毒解毒有关的书籍,也尝试制出了许多世上不曾有的毒药,但她还是认不出冯奕所中是何种毒。 他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中毒的迹象。 若是能找到那游僧,知道那颗药的配方,或许她就能制出解药来。 不过那游僧如今是否在世还未可知,能不能找到也不一定,芷兮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她只能尝试着,给他解毒。 她今日准备的一大桶药水,只是想让他的体温先变得与常人一样,再慢慢的给他用药。 眼看着水已经快凉了,要等的人还没有等来,芷兮微微蹙眉,怀疑他是不是临时又有什么要事。 那也得跟自己说一声,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未免太不知礼数。 芷兮心里埋怨着,红缨就敲响了门,转告了门房的话。 “让人再烧些热水。”芷兮深吸一口气,难免有些气愤,她瞥了一眼已不再冒热气的浴桶,又吩咐道:“再去准备些花瓣撒上。” 她沉着脸去了大门处,果然看见冯奕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她那可怜的两个门房正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陪他一起罚站。 芷兮眉毛紧紧皱着,心中腹诽:真是莫名其妙。 他似乎在走神,看到她来也没有反应。 他低垂着眉眼,腰间的无尘剑不知为何被他拿了下来,双手握着横于眼前,他的目光大约也在剑上。他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一向苍白的手指都带上了血色,衬得他双手越发好看。 不过现下不是观赏他漂亮手指的时候。 芷兮收回目光,走到他面前,隔着门槛清咳了声,木头人总算有了点反应,他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眼里的迷茫很快消失。 看到芷兮,冯奕立即将横在身前的无尘剑收起来,低低道:“见过公主。” 芷兮并不出声让他免礼,冯奕便也维持着弯腰的姿势,纹丝不动。 她有种错觉,若是她一直不出声,他便能维持这样的姿势直到天荒地老。 终是她先忍不住,没好气道:“怎么,本宫这公主府是有豺狼虎豹还是有鬼,竟吓得堂堂掌印大人动也不敢动?” “嗯?”冯奕骤然抬起了头,心下莫名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反应过来公主是久等自己不至,有些生气了。 他声音带上了一丝惭愧,诚恳道:“公主恕罪,方才突然想到一事,是以耽搁了。” 很好,居然走到她的公主府门槛跟前想事情,芷兮只剩无语。 “掌印大人还真是日理万机!” “……公主说笑了,臣不过是……” 她咬着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冷冰冰打断他道:“想好了?” “想好了。”冯奕一怔,立刻回道。 “那就赶紧进来,别杵在这丢人现眼。” 朱雀大街虽是官道,但也不乏百姓来往,更别提隔壁还有个武安侯府,他这样站在这,好像在上演什么痴情种的戏码,未免叫人看了笑话。 她转身走了两步,身后依旧没有动静,回头一看,人还站在那。 芷兮差点忍不住骂人,她索性上前,揪住他的斗篷领子,干脆利落的将他扯了进来。 第46章 冯奕本来是要跟着她进去的,只是还未来得及动,芷兮就冲了过来。 面容姣好的女子一脸怒容,脚底生风般向他走了过来。 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要砍他一刀,冯奕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已经跨过了门槛。 “公主……” “闭嘴,你再啰里啰嗦水都凉了,那么大一桶热水烧起来也麻烦。”芷兮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冷冰冰的。 她并未松手,一直攥着他的衣领,冯奕只好躬着腰,尽量让她扯起来没那么费劲。 看她这架势,想来今日自己在门口磨蹭那一阵,真是惹怒她了。 冯奕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半分笑意不敢显露,只静静的跟着她走。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见,公主府的奴才,内务府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干稳重又不会多嘴多舌,但他们看到在外面叱咤风云的司礼监掌印乖巧的被他们公主扯着走,心里不约而同的生出一种傲视群雄的狼,被自己主人压制的怪异感觉。 冯奕并不在乎自己如今的样子被人看见,他只是嘴角忍不住上扬,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有些沉醉其中。 芷兮一直将他拉到准备好的房间才松开手,她浅浅呼出一口气,两手拍了拍,语气轻快道:“好了,脱衣服吧。” 冯奕:“……公主?” 芷兮指了指旁边冒着滚滚热气的浴桶,“脱衣服,进去。” 冯奕看一眼就明白她的用意,屋内的药味与她身上的一样,只是更加浓烈。 他心中顿生一股暖意,眼眶似乎也热热的。他忙眨了眨眼,将心底的异样压制回去,抿了抿唇道:“公主好意,臣心领了,只是臣的病,恐怕是……” “让你脱你就脱,怎么这么多话呢?”芷兮也说不清为什么,一看到他这样就来气,她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甚至还带着恶劣,但话已经说出口,她也不可能道歉,只能转身走到屏风后去拿待会要用的东西。 画着淡月映烟的精致屏风上,透着她曼妙的身影,她在屏风后不知忙碌着什么,发间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叮声响,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冰冷的胸腔。 罢了,她想治就治吧。 冯奕解开身上衣衫,进了浴桶。 药水原本很热,常人可能会被烫伤的温度,但对他来说却刚刚合适。 他舒服的喟叹了声,闭上眼向后靠去。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你别动啊!” 冯奕即可睁眼,便看到芷兮就在浴桶边站着,她手里正捧着几根发着幽幽光泽的银针。 冯奕面上闪过一抹惊慌,双手下意识的挡在身下,咬着牙根道:“公主……” 水里虽有各种各样他不认识的药材,可那水还是清澈见底的,他没想到她会突然靠自己这么近。 芷兮愣了愣,才发现下人并未在水里倒上花瓣。 其实她的注意力都在冯奕的头顶,那是她打算替他扎针的地方。 她哪里有心思去看别的地方,只是看他这副样子,芷兮还是面上一热,随即板着脸道:“本宫现在是医者,医者面前无性别!” “公主……”他又唤了一声,或许是热气氤氲之下嗓子发哑,这声公主不似平常,倒带上了点颤意。 芷兮猛然睁大双眼,他这是……委屈的哭了? 至于吗?不过她转念一想便理解了他的委屈,到底是挨了一刀的人,身下是残缺的,他害怕让人看见也是难免。 想明白这一点,芷兮收敛心神,忙转开视线,在屋内四处搜寻了下,总算找到了之前让人准备的那些花瓣,她放下手中银针,三两步冲过去,端了一篮子的花瓣,劈头盖脸的倒进了浴桶。 鲜艳娇嫩的花瓣很快散开,芷兮声音带上了一抹无奈,“这下可以了吧,你可千万别哭!” 冯奕:“……”这都什么跟什么? 花瓣将水面挡在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也无,冯奕慢条斯理的从抬起手,拿掉不甚粘在自己鼻尖的那片花瓣,语气十分生硬:“臣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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