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茵看着两人,要是她稍微反抗,这两人必是撸袖上来拖拽她,到时候谁能保证有个好歹? “知道了,民女这就去。”她面色不变,抬步就走到两人跟前。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收起了想动粗的手。 蔚茵心中倒没多少害怕,终究遭遇了太多,仔细算算,都死过两次的人了。随即,姿态自若的走去前殿。没想到,廖陌珠也跟了来,眼中得意不加掩饰。 出门前,蔚茵回头看了眼玉意。 寿恩宫。 廖太后端坐正中锦榻之上,左面站着趾高气昂的予德仕,右面有看似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廖陌珠。 蔚茵走去中间,所有目光都落到她身上。这架势,就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等着众人的审判。 庆幸的是,她不是京城人氏,没有人认得她。也就难怪所有人都把她当做民间女。 “民女见过太后。”蔚茵不卑不亢,端端行了个礼,丝绸春裙轻柔,端的就是柔美婉约。 廖陌珠最见不得那张娇花一样的脸,心中发狠冷笑,下面定是毁掉那张脸。一个丑八怪,新帝还能宠爱? 廖太后脸色阴沉,不免就想起姚贵妃。那个女人让她一辈子脸上无光,将太上皇抢走的干干净净,她可以不要那个绝情的男人,但是不能再让这种女人来祸害她的儿子。 “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中有谁?”她放松手臂搭上小几,精美的护甲勾下。 蔚茵嘴角浅勾,眼神清淡:“民女是孤女,陛下给的名字,莹。” 她本就是这世上不存在的人,哪里有家、有名姓? 廖太后冷笑一声,嘴角戾气初显:“那便就是来历不明咯?” 不等蔚茵说话,予德仕忙接话:“禀太后,宫规有言,来历不明者不得留宫。” “居心叵测!”廖太后重重撂下四个字,抬眼示意,便有几个太监要冲上去拿人。 “太后,”蔚茵抬高声音,往前一步,“民女亦知自己身份,并不能陪伴圣驾。能不能求太后给个恩典,赐我出家?” 她不愿意把命交代在寿恩宫,她是什么都没有了,但也不想被如此宰割。 廖太后眉间一皱,看过去的目光重新认真起来。才发觉眼前女子一身气质,不像什么都不懂的民间女,再看她娇细模样,根本就是大家里娇养出来的姑娘。 “出家?” 蔚茵一把松开发间簪子,抓起一把头发:“是,民女就在寿恩宫剪去青丝,了却尘缘。” 她不会再妄想去关外找穆明詹,她与他已无可能。余生伴着青灯,这样也算清净,进去佛门,她不信傅元承会把她再给拉回来。 不挣一把,如何知道不行?就看太后还会不会顾一层颜面。 廖太后不语。她料想过女子会大哭大闹,会惊慌失措,会搬出皇帝来压她……唯独没想到,女子会自愿出家,看着决绝的态度并不似作假。如此,她再赶尽杀绝也没有借口。 一旁,廖陌珠看出太后犹豫,迈出一步:“你可真会演,仗着太后心软会听信你,你如何不说将这张脸划花。” 殿中人听了俱是倒吸一口冷气,人都说剪发入空门,太后面前不敢说假话,这又让人自己毁掉脸,委实有点太过。还是出自一个大家闺秀的嘴中,将来真的成了皇后,后宫的女人可有的罪受了。 廖太后亦是瞪了廖陌珠一眼,如此气度,人已经抓来跟前,就急不可耐的想踩死,连个样子都不会做。 蔚茵不去理会廖陌珠,只看着太后:“民女自愿出家,只是前来求太后成全。” 一句话,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关谁的事。廖太后只是心软,成全了她。 廖太后盯着那抹纤细身影,心中猜测着,天下有不想承皇帝恩宠的女子吗?真的不愿,那她锁在清莹宫…… 锁?她垂下眼帘,心中不可思议,不成这女子是皇帝抢回来的? “本宫身为太后,自然要管这后宫里的事。你呢,最好把实话说出来,本宫也不会为难。”廖太后开口。 蔚茵松开头发,任其披开垂下:“民女早已失忆,往事全记不得。” “这等荒谬的话你说出来诓谁?”廖陌珠简直觉得好笑,往廖太后身边一站,“太后,她就是在拖延。” 廖太后皱眉,虽说这民间女说的在理,可到底都见着人进了寿恩宫,若是人吵闹打砸反抗,倒容易处理,定一个冲撞太后的罪名,把人办了就是;如今人这样冷静且句句有理,她强硬动手也不妥。 “失忆?正好御医在寿恩宫,让他给你看看。”她轻舒口气,这不就是现成的罪名,“若是实话,你也确实可怜,若是假话,便是欺瞒本宫,可是大罪!” 两个嬷嬷会意,带着蔚茵去了偏殿,一名御医等在那儿。 蔚茵知道,不管御医是否能诊断出失忆症,结果都会给她安上一个罪名。廖太后并不会给她一条生路,还是要逼她死。反正傅元承回宫,她早就是一具尸体,什么都晚了。儿子不可能杀了母亲,她又是个不存在的人,没人为她伸冤。 她不动声色坐下,把手臂伸出。 廖陌珠刚好跟过来,看到蔚茵手腕上的攥痕,瞳孔一缩,自然知道是谁留下的。 御医装模作样把了脉,然后皱眉,从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娘子含住,可以稳定经络,老夫有把握帮你探出病因。” 蔚茵接过拇指肚大的药丸,指尖微抖。她跟着明处学过把脉,可没听说要含着药丸才能把脉。 “吧嗒”,她把药丸丢在地上,脚底踩上,直直盯着御医:“医者救人还是杀人?” 御医一瞬间惊慌起来,心虚的低下头。 一个嬷嬷眼见事情败露,硬是从药箱中有翻出一粒,另一人也是冲过去想制住蔚茵。 蔚茵眼疾手快,一脚踹在还没跑出去的廖陌珠腿弯,廖陌珠惨叫一声重重扑倒在地,头刚抬起,脖子一疼再不敢动。 “别过来!”蔚茵冲着两个嬷嬷喊道,手里紧攥着几根长长银针,正抵在廖陌珠的喉管上。是她方才趁人不备,从御医药箱中抽出的。 两个嬷嬷不敢上前,互相看看:“大胆,居然敢挟持平西候家千金,不想活了?” “活?带我来寿恩宫,想过让我活吗?”蔚茵瞪大眼睛,嘴角发抖。 都不想让她活,她又何必让别人好过?到了这一步,她有什么好怕,自始至终她孑然一个,比拼命她也会! “唔唔……”廖陌珠痛苦的捂着嘴,鲜血从指缝里流淌下来,偏得身子动也不敢动。 蔚茵一把揪上廖陌珠的头发,扯起来让两个嬷嬷看:“都出去,我要见范岭!” 廖陌珠疼得哇哇大叫,再不顾往昔形象。两个嬷嬷如此也就看到她的脸,以及从嘴里吐出的两颗牙,混着血掉到地上。 偏殿这边没有人,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那药吃了当下不会有任何反应,几日后就会犯病,状态极似痨病,自是慢慢等死。只是没想到廖明珠会跟过来,现在反倒被蔚茵抓住机会。 “出去,叫范岭过来!”蔚茵手上使力,那针尖就刺进了廖陌珠脖子。 两个嬷嬷连同御医赶紧退出偏殿,其中一人忙跑去告诉廖太后。 偏殿里只剩廖陌珠的痛哭,眼神恶毒瞪着蔚茵,嘴里含糊不清:“我爹我,我哥不会饶了你!” 蔚茵低头睨了一眼,淡淡道:“所以我该乖乖的坐着,让你们杀?” 说着,她一脚踩上廖陌珠的背,将人踏在地上,随后迅速在药箱里找到一瓶麻散。弯下腰,掰开廖陌珠的嘴给她倒了进去。 “咳,唔唔!”廖陌珠一张血脸狰狞可怕,偏偏什么也不敢做,趴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蔚茵起来跑去殿门下了栓,将两人就关在这里面。她知道玉意会来,现在就是耗,有廖陌珠在手里廖太后到底会顾忌。 廖陌珠又疼又怕,身子也开始慢慢麻掉,嘴里还是不停往外流血。原本想看这民间女死,一瞬息间就变成了她,绕是她娇纵非常,此时也只是待宰羔羊。 很快,外面传来脚步声,窗纸上透进一些人影。 “大胆,把门打开,把人放了!”廖太后厉声呵斥,“本宫好意让人给你疹病,你反倒伤人挟持,这宫里和容不得你来胡作非为。” 蔚茵轻轻坐在榻上,脚下是已经彻底麻掉的廖陌珠。闻言也不多废话,就是等着。 听不到回音,廖太后更怒,抬手对几个太监示意,眼神凶狠。 外面有人开始撞门,若大的动静,现在恐怕整个皇宫都知道了。事情已经不可收拾,唯有人死了闭嘴。 “哐当”,两扇门被撞开,强壮的宫人滚进殿里的地上,抬头就看见两个女子在前面,一个趴着满身血,一个坐在那儿安安静静。 廖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蔚茵:“把她拿下,乱棍打死!” 蔚茵只是看着她,桌上取来的削皮刀慢慢架上廖陌珠的脖子,就看谁敢冲上来。 “呜呜……”廖陌珠现在只能嘴里出点动静,别的什么都不行。 廖太后知道这事僵持下去只会对她不利,眼见已经浪费不少功夫,再等下去必生变故。 “上去把她拿下!” 相比于蔚茵的冷静,廖陌珠则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一直以为疼爱的姑母现在不顾她的死活,让人冲进来。比起身上的麻木,似乎心里更恨。 几个太监冲进殿门,手里拿着长棍,眼漏凶光。 突然,外面一阵吆喝声传来,紧接着是铿锵整齐的脚步声,以及盔甲铁片的摩擦声。 廖太后脸色一变,见着宫门进来一个年轻将领,擐甲操戈,腰悬佩刀大跨步而来。 “启禀太后,范总管让臣过来守卫寿恩宫。” 男子声音清朗,自带一股正气,字字清晰,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直率。 殿内,蔚茵一怔,看不见那人的身影,但这声音却是陈正谊无疑。她攥刀的手一抖,下意识看看四下,想着是否有地方让她遮一下,莫要让他看见。 陈正谊只是让羽林军散开,并没有踏进宫殿一步。对于后宫的争斗他不想去管,做的只是分内之事。隐约也知道,似乎殿里的是傅元承新宠幸的美人。 “两个女子争风而已,还让你们过来?这后宫,本宫是管不得了?”廖太后一声冷笑,直接将这事说成争风吃醋,她只是在调解。 左右众人看见那民间女和廖明珠斗在一处,她这个太后好言相劝,全寿恩宫都能证明。 廖陌珠听着这些,心底越发冰凉。是她太过心急,亲自带人去清莹宫找人,现在又这般,怎么说的清? 至于陈正谊,他并不管谁和谁斗,只要这里不出人命。 眼看日已西陲,宫门走进一道身影,男子身姿修长,玄色袍子上一条威武的盘龙,利爪在余晖中闪着冷戾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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