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是出去吃个饭便丧命,这叫她如何不气,如何不憋屈! “等等。”陆明远出手阻拦,朱雀派向来以武力著称,彦云不是普通的莽夫,要是饭菜里被下了毒不至于到死都毫无察觉。 更何况一个普通的厨子为何要杀六派当中的人,直觉告诉他此事恐怕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先去看看尸体。” 比起厨子来,他更加在意的是彦云到底是怎么死的。 而在另一边秦昭因命抵申冤每日获得一个时辰进衙门共同调查的机会。 根据大理寺卿的调查,彦云死于一种奇毒——姽婳草,而在王厨子端过来的酒中,恰好就有这种毒。 在酒端到彦云前,并无一人接过手,唯一下毒的时机又只有这个时间。 基本上可以断定,王厨子就是杀他的凶手。 秦昭绕到尸体旁,这种毒能够很快地侵蚀人的皮肤,不过半日,彦云原本的面目就已经看不清了,身上的皮肤也在一寸一寸发黑发烂,恶臭味扑鼻而来。 就连仵作都忍不住捂住鼻子往后退去,可秦昭像是闻不到一般,不仅不离开,还靠的更近。 “不对。”她直起身来,指着尸体,很是笃定,“剂量有问题。” 她虽没见过姽婳草到底是什么样子,但之前也在书中有过一些了解。 姽婳草药性不强,但是毒性大,属于慢性毒,倘若一次就把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毒死,需要加到酒里的并不少,以彦云这种聪明至极的人怎会丝毫未有察觉? 更何况,姽婳草就连她都只是在书上才了解过,王厨子一个平民百姓不要说下毒,哪怕拿到他面前,也只会以为是某种配菜。 可不是在雁鸣楼里被下的毒,又会是在哪里被提前下毒了呢?酒杯里的毒药又是怎么回事? “为何皮肤是从外面开始溃烂呢?”她隔着手帕捏开彦云的嘴巴,仵作也跟着看过来,秦昭松开手,问道,“既然中毒,他的口腔为什么如此干净?” 仵作这时才注意到这个问题,是啊,按理来说一般人中毒都是由内而外进行扩散,先溃其器官,再烂其肌肤,为什么这座尸体反过来了呢? “时间到了!”二人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门外就传来了催促声。 秦昭拧着眉,把心下诸多疑点快速整理了一遍,最后看了一眼尸首,提步走出。 身后的新人小仵作杨舒敬佩地看着秦昭的身影,他是近日刚刚进来的小仵作,没想到一进来就接到这样的大案子,本来毫无头绪,结果刚刚那姑娘随意点拨了两句,他顿时有了新思路。 也学着秦昭的样子拿起手帕研究起尸首来,正观察得起劲儿,就听见门口喊道:“来者何人?” “朱雀派少庄主。” 朱雀派少庄主? 杨舒听说过这人,听说他的身世颇为曲折,是几个门派里最不让省心的。 听人说前几个月还被召入皇宫去当大官了呢! 只见一白衣玉冠男子走了进来,杨舒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大家为何都叫他“江南花少”了。 明明穿得这般素雅仙气,那双狐狸眼却好似饱含多种情愫,眼角下的泪痣不仅没有破坏美感,更增添了一份风情,那当真是比女子还要美的人。 杨舒看得痴了,等人到面前狐疑地看向他,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后退多步,躬身拖掌:“少庄主!” 陆明远不在意地挥挥手,用扇子轻轻遮住口鼻,瞥向那座尸首声音有些慵懒:“可查出什么?” “尸首死于姽婳草,从喝的酒中查出此种毒,中途除了王厨子无人插手,目前王厨子是最有可能的凶手。”他一五一十地照着调查出来的卷轴念道。 “姽婳草?”陆明远走到尸体旁边,细细观察了一番才幽幽开口,“一般人怎会有这种东西?况且……” “此人皮肤从外由内溃烂,不像是内服中的毒。”杨舒听得认真,下意识接道,而后才想起来自己身边不是一起讨论案情的伙伴,是那朱雀派的少庄主! “继续。”陆明远点点头,原本以为这样年轻的仵作估计也看不出来什么,没想到他观察的倒还算仔细。 杨舒恨不得咬烂自己的舌头,但是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只好硬着头皮回忆刚刚那女子的话说道:“这个剂量也有问题,姽婳草需要极大的用量才能短时间里杀掉一个人,可是酒杯中的用量显然不达标。” 陆明远眼里闪出惊艳之色,笑着赞许旁边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仵作:“你倒是个可造之材。” 杨舒被夸的很不好意思,这些原不是他的想法,可惜上面有命令不能提及这个姑娘,他也只好默默承受这不属于他的夸赞。 “还有一点你没有想到。”陆明远看向小仵作,然后故意吊着胃口问道,“你觉得他的死因最有可能是什么?” 杨舒认真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仇杀?” 陆明远摇摇头,看向那具尸首的眼神更加莫测。 “情杀。” “情,情杀?”杨舒百思不得其解,彦云虽说不如陆明远那般放浪,可是屁股后面爱慕的女子亦不在少数,更不要提勾陈、腾蛇还有两个因为他反目成仇的女子了。 “小仵作,给你个任务。”陆明远摆摆手,杨舒立马上前,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两个香囊,“就说这个是从彦云身上取下来的,拿去给勾陈、腾蛇的那二人,把她们如何反应的一五一十地回来告诉我。”
第8章 . 反目成仇? 勾陈派擅医,腾蛇派擅毒,…… 勾陈派擅医,腾蛇派擅毒,两派之间倒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向来是明面上的不和。 比如,腾蛇派下毒,勾陈派便派人去解毒。 勾陈派养草药,腾蛇派就一把毒水让土地寸草不生。 饶是如此,这样紧张的关系中还是有一对女子在其中格格不入。 勾陈派的掌印冯虞与腾蛇派的掌印乌裳,一个清丽的绿衣医仙,一个妖艳的紫衣毒珠,出乎意料的成为了好朋友。 如果没有那个男人,也算是江南的一段佳话了。 杨舒鬼鬼祟祟地蹲在腾蛇派后门,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这少庄主说的容易,可是像他这样的普通小仵作哪里有机会见到腾蛇派的掌印。 而且还听说那乌裳最是残暴,用毒极为狠辣,稍惹不快后果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他看着手中的香囊,微微颤抖起来,连脚步都忍不住往后退去。 突然,他感觉脚一痛,后背被猛地一撞,吓得他魂不附体,要不是捂嘴捂的快,一定会尖叫出声。 秦昭万万没想到在这月黑风高夜里竟然也有人同她想到一处去了,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熟悉而又苍白的面孔,颇为惊讶:“是你小仵作!” 杨舒赶紧将手指竖起伸到嘴巴边,暗示她不要太大声,然后又指了指远处。 秦昭心领神会,跟着一块同去。 “你怎么在这?”杨舒略微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方才看向秦昭质问她。 秦昭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满满当当的勾画瞬间占满了他的视线,接过来仔细查看。 上面满是彦云的生平介绍与人际关系,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项是她标红的位置。 “这,这全是你画的?” 杨舒嘴巴长得大大的,有些难以置信,这份调查恐怕要花不少时间才能够做出了,这女子只用了半天时间? 秦昭不语默认,彦云的名声在江南本就大,再加上这次离奇死亡,更是在民间众说纷纭。 要是按照府衙那种方法查,恐怕没个三五天都不行,但其实只要去民间转一圈,多去问问说书的,很快就能了解七七八八。 指着标红的地方,正是他这次要调查的冯虞和乌裳:“你也觉得她们有问题?” 秦昭点点头,温吞道:“情杀的可能更大。” 杨舒有些摸不清头脑,挠着头看向那调查图纸:“为什么都这么肯定是情杀?” 后院种了许多野玫瑰,风吹过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如果说,你喜欢的人被人害死了,你该是什么反应?”秦昭突然开口。 “应该……会很生气,不能相信,然后会找到凶手!” 说到这里,他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是啊,正常人应该早就心急如焚,不能自控了。 再看看腾蛇与勾陈两派的这两个女子,明明传闻中追彦云追的反目成仇了。 可如今一个比一个冷静,竟像是全然不知此事一般。 或者说,早就知道此事一般!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身为仵作的敏感度让他感觉此事背后绝不是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秦昭看向后门的眼神十分深沉,让人琢磨不清她在想什么,只是在这暖风中,一股不易被发觉的杀气在沸腾。 “你在这里又是干什么?” 听到他说的话,秦昭也很敏锐地抓到了“都”字,看来并不是他要主动来调查的,那又是什么人派他来的? “我?我是来送荷包的。”他将一只绣着祥云的荷包拿出来,在月光下那丝线还散发着柔软的光辉。 “蛟丝线?” 她拿过来凑近了看,才确定是蛟丝线无疑,这只有海边才会有的名贵线种,就连宫里都不多。 乌裳为人行事琢磨不定,唯一一个习惯就是爱从后门走,这也是两个人能够碰面的原因所在。 就在二人各自揣摩时,后门打开了,迎着月光,身穿紫衣的艳丽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乌……”他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嘴巴拉到树后。 两个人躲在树后面偷偷观察着。 乌裳如同往日一样,确定四下无人后,拿出芦笛,吹出一段哪怕做梦都会哼的音律。 很快,一只黄雀从黑暗中飞来,那原本冷艳无双的脸上如同春风破冰般绽开了笑容,将手中的纸塞进黄雀身上携带的信筒中。 “你说她这是给谁写信?”杨舒一眨不眨地盯着乌裳,实在是太反常了,哪有自己的爱人刚死,就笑得如此灿烂。 脑子中灵光乍现,他突然转过头来,两眼发光好像看到真相一样:“难不成她爱上了别人,然后那人出于嫉妒杀了彦云?” 秦昭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复杂,这般脑洞只在衙府做个小仵作实在屈才,他应该去说书,肯定会座无虚席。 “谁在那里!” 杨舒由于太过激动,没有注意到撅出去因此暴露了的屁股。 秦昭:猪,猪队友…… 长时间的静默后,他从树后一步一步退出来,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乌裳嘴巴张张合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昭立刻在树后给他打手势,在空中不停地画圆,指向腰间。 被吓到失智的杨舒此刻才恢复过来,迎着面色冷若冰霜的妖艳女子,一步一打颤地往那边挪,从怀里拿出那个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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