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在看见那荷包后瞬间出现了裂痕,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连话语中都带着颤音:“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杨舒都要哭出来了,直接把荷包丢过去,往后连连退了许多步,很没出息地哽咽道:“我,我捡的。” 这样不走心的借口一听就是假的,但奇怪的是乌裳并没有拆穿他,反而慢慢走到荷包面前,捡起来。 就在他们以为乌裳要睹物思人,开始伤怀时。 断裂的丝线在月光下散发出明亮的光辉,破碎的布匹遮住了她逐渐扭曲的面孔。 杨舒震惊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反应出现在她身上实在令人无法想象到。 “还不滚。” 压抑的愤怒基近爆发,杨舒本来还以为自己就算不是也得缺条腿,现在得到了免死权,毫不犹豫地就往后跑去。 感觉到耳后一痛,轻轻挠了一下,没有多想,直直溜走。 逆着月光,秦昭并不能真切地看清楚乌裳的表情。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很是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总觉得有些不真切,似乎遗忘了什么。 待到乌裳走后,秦昭才转身离去,脑海里还在回忆着刚刚的一幕幕。 三更半夜的街道上已是空无人烟,除了偶有一两只野猫路过,就没有其他身影了。 明明是五月,她却觉得后背发凉,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她加快步伐,这次很清晰地听见了身后的声响。 走到岔路口,她转身缩在了墙角,捡起地上的砖头,黑影投在她脚边的地面。 快!准!狠! 她瞳孔骤然放大,熟悉的脸庞在她面前倒下。 “小仵作?!” 杨舒神色痛苦地瘫坐在地上,捂着被砸了一个窟窿的头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秦昭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蹲下来扶住他,却见他两眼发乌,嘴巴发紫,很明显的中毒迹象! 杨舒在地上十分痛苦地挣扎着,如今已是夜深,家家户户都在休憩,大街上哪里还有一户人家。 渐渐的他眼角开始流血,全身不自觉地抽搐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眼见情况越来越糟糕。 秦昭一遍遍呼喊着他的名字,把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想要带他去寻医师,刚走没两步就摔倒在地。 “小仵作你清醒一点!很快,很快就有人来救你!” 刚刚他们只经过了腾蛇派,不用想也知道是乌裳下得毒,而能解她的毒的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去勾陈派。 她拖着苟延残喘的杨舒一步一步向勾陈派走去,在走到一个下坡的时候没站稳,两个人双双滚落。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好香啊…… 秦昭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青衣绿竹,神色温婉,看到她的那一刻,她脑海里莫名的想起来陆明远之前和她说的一种花——白茶花。 她没有见过白茶花,但是此刻她一见到这女子就觉得,白茶花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姑娘。”那女子脸色有些苍白,笑起来却很是好看,“你没事吧?” 秦昭这才发现这女子坐在轮椅上,而自己,恰好坐在她腿上! “抱歉!抱歉!”从来没有这么失礼过,秦昭赶紧自己脸上跟过了一遍开水一般滚烫,支支吾吾地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丝毫不敢抬眼看她。 那女子摇摇头,看起来好像不在意,反而看向地上的杨舒,摇着轮椅过去。 秦昭也跟了过去,此刻杨舒就像是死透了一样,静静躺在地上,脸色发乌,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颜色。 她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那轮椅上的女子从头上拔下一枚素簪,将簪头拔开,捏出一枚银针,隔空看似随意一扔,恰好进入杨舒的眉心。 “姑娘帮我扶一下这位公子。” 秦昭走过去,将杨舒扶坐起,那女子快速在他脖子上点了几处穴位,在摸到他耳边的时候皱了一下眉,狠狠一点。 一枚乌黑的银针就从耳后露出来一小截,那女子隔着手帕将毒针拔出。 全程一气呵成,不带半点犹豫。 “阁下是?”青衣擅医,秦昭心下有所猜测,只是看到轮椅又有顾虑。 那青衣女子将银针收回,声音比之前更加虚弱了,如果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她收回银针时微微颤抖地指尖。 “我乃勾陈冯虞。”
第9章 . 过往朝暮 密林丛中,小女孩拼命地往前…… 密林丛中,小女孩拼命地往前跑,眼中的惊恐之色就要漫出来了。 “啊!” 被脚底下一个石子绊倒后,冯虞强忍着掌心和膝盖的疼痛,连滚带爬继续往前去。 而她的身后,一条巨大的蟒蛇正在飞速前进,乌黑的蛇信子和宝绿色的眼睛无不体现出它的危险。 刚跑没两步,她又扑倒在地,转过身来,眼中氤氲,嘴唇微微颤抖,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 “救命……救命啊!”她大声呼喊,强烈的恐惧感让她双腿发软,唯有呼救的份儿。 她本来是为了上山才药,门派里的师姐告诉她这里有一味名作招摇花的名贵药材,要她来摘。 没想到招摇花没看到,反倒在经过半山腰时惊动了在洞里休息的巨蟒。 此处偏僻,一路逃命也没有看到过一个身影。 冯虞呜咽,看来自己当真要殒命于此了,她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滑落。 可惜了她前两天藏起来的桃花糕还没吃,莲花池里的小金鱼今日还没喂…… “我说,你们勾陈派的人都这么娇娇弱弱爱哭的吗?”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和撕裂感,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 冯虞睁开眼睛,逆着太阳,看到的就是一身黑衣,手里捏着巨蟒的七寸,桀骜不驯地站在她面前。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乌裳。 在这个偏僻的密林,在她差点死掉的地方,见到了天上最自在的鹰。 乌裳把手中已经软掉的巨蟒扔到一旁,蹲下来勾起唇角,看着瘫坐着的小青团子嘲笑道:“你也太软了,我记得你们勾陈不是会那个,那个绣花针来着?” “飞花针。”冯虞弱弱地提醒,低着头不敢直视面前的女子,“我来门派的时间短,还没学会。” “啊——好像是叫这个。”乌裳狐疑地看向小青团子,“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可知这是我们腾蛇派的地界?” 冯虞原本就被吓得苍白的小脸如今更加惨白,语无伦次道:“我,我不知道,是师姐说这里有招摇花,我来采的……” “噗嗤——”乌裳没忍住笑出声,直接一语道破,“哪来的什么招摇花,她是骗你的,你可真是又笨又弱。” 深知自己受到欺骗的冯虞本就伤心,如今被乌裳这样说彻底绷不住了,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乌裳本来只是好心提醒,哪知眼见着小青团子变成了泪人儿,她素来不会哄人,手忙脚乱地帮忙抹眼泪。 “你别哭你别哭!”她站起来跺跺脚,一咬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红瓶,“不就是被骗了吗!我帮你报仇!” 小青团子抽泣地抬起头来看向她,一边打哭嗝一边重复道:“报,报仇?” 乌裳冲她点点头,很是骄傲地昂起头:“我们腾蛇派的规矩就是有仇必报!” “走吧!”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有声音,狐疑地转头看向小青团子。 冯虞窘迫地脸上通红,声音低的几近微弱不可闻:“腿软了……” 乌裳无奈地仰天叹气,就当是她今日倒霉吧。 于是,巫山的下山路中,就看见一个黑衣的小丫头背上还有一个面色红晕的青衣团子。 “我已经好了!可以自己走了!”青团子两脚乱蹬,皱起小脸表达自己的不满。 乌裳被后背上挣扎地摇摇晃晃,轻轻反手打了一巴掌背后那人的屁股:“你以为我想背你啊,就凭你这么笨,能安然无恙地走到我们巫山都是你命大!” 被打了的冯虞咬着嘴巴更觉得丢人,干脆自己生闷气不说话。 “小青团子你叫什么名字?” 后面没有传来声音。 乌裳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道:“我叫乌裳,乌黑的乌,衣裳的裳。” 好奇怪的名字。 冯虞软糯糯地开口:“我叫冯虞,虞美人的虞。” “虞美人?你倒还真是挺美的。” “那是一种花的名字!” “就你们勾陈起的名字多。” 那一天,她门派骗她的师姐整整两天脸都是肿的,压根没法见人。 每看见一次,她都要笑一次,表面上还是每日都为师姐上药。 腾蛇派门派森严,宵禁管理的十分严格,而勾陈派却不一样,每到夜晚就会有当日救助的人去街上走动,以防有受伤的人倒在街边无人出手相救。 冯虞偷偷遛到腾蛇派的后门,紧张地环视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敢吹响手中的芦笛。 悠扬清明的小调缓缓飘出来,后门紧接着打开了,乌裳一看见冯虞后,原本因为误食毒物的坏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欢快地蹦跳到她面前,一脸期待地看向她:“桃花糕呢?” 冯虞看到她这个样子也露出了笑容,拿出来捂了一路的桃花糕,热气仍在。 乌裳举起热气腾腾的桃花糕很是欢快地转了一圈,坐到树下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 正值花季,后院多是些腾蛇派种的毒草,唯有一抹红吸引了冯虞的目光。 她也坐在乌裳身旁,托着腮帮子看向那朵野玫瑰,声音幽幽道:“多好看的野玫瑰,可惜只有一朵。” 乌裳撇了一眼那玫瑰,并不觉得有什么,在她眼里什么花啊草啊都差不多。 只是,她歪头看向一脸惋惜的冯虞,心中偷偷吐槽,这勾陈派的女子是不是都像小青团子一样这么俗气。 “你要是喜欢,我回头把这里都种上野玫瑰!”女子一口一个桃花糕,嘴巴里塞得满满,含糊不清地说道。 即使这样,冯虞还是听清楚了,纵然知道乌裳只是再说一句玩笑话,她还是忍不住接过话来:“那我便日日给你送桃花糕。” “当真?” “自然当真!” 月下,两个尚在少女时期娇俏的女子你一句我一句就定下了这一生的约定。 七年后。 乌裳和冯虞已是新一任腾蛇派和勾陈派的掌印,负责掌管派门中的大小事务。 竹林中,清丽的绿衣医仙抚琴,蒙蒙烟雨中身上却不沾一滴水。 撑伞的女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尾处的微微红晕更显的她那双桃花眼妖艳不已。 “小青团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闭关结束回去给我做桃花糕啊,我都快想死你的桃花糕了。”乌裳嘟着嘴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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