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有规律的呼吸声传入周廷玉耳中,令他不由地心头微热。 冲动之下,竟要伸手去掀床幔,好在及时反应过来,理智占上风,堪堪停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收回,背在身后,攥紧了拳头,好似在忍耐什么,目光却是始终未偏移。 乓~乓~乓…… 直至卯时初的打更声传来,打断了混杂的思绪,周廷玉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悄无声息地离去。 待他携带满身晨露回府,恰巧碰到早起忙碌安排事务的桂公公。 “奴才见过殿下。” 桂公公偷偷将周廷玉打量一番,见他长发微润,眸中虽带着隐隐笑意,可也掩不住一身疲色。 “殿下这是打哪回啊?”独身一人大清早从外边回来,也不能怪桂公公担心,“您有事,吩咐下边人去办便好,哪用您自个跑?” 周廷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心中却暗暗反驳:这事旁人办不了,只能自己去。 见他不说话,桂公公继续唠叨:“虽是快到四月,可这天还未暖,您夜里外出,总该多穿衣裳。” “您瞧瞧,您头发都被露水打湿了,哎呦,您说您,老奴命人烧水,您一会儿泡泡澡,莫要染上风寒。” “哦,对了,姜汤也需备上,哎呦,您等等,老奴这就去。” 念叨这么多,桂公公突然觉得原本闲暇的早晨,也变得忙碌起来。 他悠哉悠哉地见礼,又急匆匆地退下。 人一退下,周廷玉顿觉耳根清静,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桂公公越发爱操心了。 “看来是要娶个王妃回来替桂叔分担一二了,免得他年纪越大越唠叨。” 周廷玉自顾自说话,转身倒头便睡,到巳时末才幽幽转醒。 桂公公见他已起身,又忙前忙后,让人备膳,让人伺候周廷玉洗簌,免不了又是一阵唠叨。 苦口婆心地劝周廷玉爱惜身体云云。 周廷玉也并非不识好歹之人,知晓桂公公是关心他,连声应下,道:“本王知晓了,下回定会注意。” “桂叔,”怕桂公公继续念叨,他忙吩咐道:“你让人告知母妃一声,我晚些进宫看她,顺便陪她用晚膳。” “哎,老奴这就去安排。”新的活计,果然成功转移桂公公关注点。 他退下时,脸上还挂着欣慰的笑容,嘴里还呢喃着:“这才对嘛,总算是知冷知热了。” 就连王府下人们都察觉出今日的桂总管格外和蔼可亲。 王府中的变化,顾若卿是不可能知晓的了。 只是今日晨起,碧儿发现房内有泥印渍,以为是她们几个丫鬟不小心带进来的,私下将人都敲打一番。 又匆匆忙忙让人清理干净,她自己还到顾若卿面前请罪,自罚月银。 她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会出如此纰漏。 顾若卿不禁好笑,安慰她道:“不过是一点泥印,清理掉便好,哪需要你自罚月银?” 碧儿是院中丫鬟之首,对人对己向来严格,见顾若卿这般说,心下感动,也更加坚定要罚自己。 “嗯!你自个看着办吧!” 有时候顾若卿甚至觉得碧儿她们太得力了,使得她与母亲所学的管家手段一个也用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听说渊王殿下不行! 小周:什么???媳妇,你不要听他们乱说!
第24章 结案 久而久之,顾若卿干脆不再理会,家中无关紧要的事务,都由她们自己去安排。 她呢,则心安理得地享受生活,舒舒服服的,何乐不为? …… 日铺时分,周廷玉稍作收拾,按照约定时间,进宫陪自家母妃用晚膳。 方贵妃也提前派人与正德帝打招呼,说儿子要入宫,没空招待他,让他今夜便去旁的妃子那边。 正德帝听完传话,当场气笑了。 一国之君,竟然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且他这个枕边人在方贵妃心中的地位,竟完全比不上儿子。 “不让朕去,朕还偏要去。” 他就不信,贵妃还能当着儿子面将他赶出来不成? 方贵妃也确实没将他赶出去,还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原先并未准备他那一份,只好临时命人加了两菜,才正好够三个人吃。 饭桌上还算和谐,周廷玉有心在母妃面前刷存在感,往日吝啬的只言片语,今日却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正德帝觉得稀奇,半开玩笑半关心地询问:“廷儿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并无,多谢父皇关心,儿臣一切都好。” 周廷玉很想翻白眼,只是场合不对,且翻白眼这个动作不符合他的气质,便硬生生忍住了。 从宫中出来后,接连好几日,周廷玉都处在奔波忙碌状态,为了早日了结科举舞弊一案,早出晚归。 另一边,沈大人抛出的饵料,终于生效,大鱼蠢蠢欲动,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来。 承恩候将杀手派出去后,一直在密切关注,后来杀手被抓,他也曾派人出去打探,得到那些知情者都已经死透的消息,他才放下心来。 可那事才过两日,情报便换了一个说法,杀手在处理最后一个知情者时,因被人发现,打乱计划,动手时竟然失手了! 最后一名知情者遇上巡卫司的人,虽身受重伤,但到底保住了一条命,并且经过救治休养,已经醒过来,无性命之忧。 承恩候彻底慌了,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慌乱之间,到底还记着自己是谁,急匆匆赶回镇国公府,哭着诉说情况。 镇国公沉着脸,将承恩候训斥一顿,转头对镇国公夫人道:“你赶紧入宫,寻皇后,人是她要求杀的,看看她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哎,妾身这就去。”镇国公夫人担心自家被承恩侯牵连,且自家没有法子,只能依靠皇后。 等消息的时间,镇国公实在不想再看到自家蠢弟弟,便让他先回去了。 “一点小事也做不好,还学别人捅大篓子,蠢货。” 皇后气极了,本就不是她的问题,闯了祸,还要帮着善后,最后他们自己没做好,竟然还将责任推过来,怪她主意不行,这是何道理? 若不是担心事发会影响太子,皇后压根就不想理会。 镇国公夫人被训得狗血淋头,没敢再吭声。 “总之,你回去告诉他们,莫要轻举妄动,容本宫派人核查消息真假再作打算。” 皇后千叮咛万嘱咐,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没等皇后查清楚,下达指令。 承恩候当夜就收到了密信,知情人已招供,确定卖题之人,待刑部拿到抓捕令,便立即实行抓捕。 他慌乱不已,害怕战胜理智,本就不怎么聪明,冲动之下就更蠢了。 当即寻了不少人,其中还包括府上私养的两名暗卫,意图闯入刑部大牢,将人杀掉,来个死无对证。 不曾想他的人正好撞入周廷玉和沈大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一个也没逃掉。 焦灼煎熬一晚上,等来的却是捕快。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艰难地扯出笑容,与领头的长风打招呼,企图垂死挣扎。 “侯爷,请吧!”长风板着脸,不为所动。 “不知长风侍卫这是何意?本侯……” “带走!” 承恩候话还未说完,被长风厉声打断,直接命人带走。 “哎,你们干什么?” “放肆,放开我,冤枉啊!”承恩候不停挣扎,大喊大叫。 “我要见王爷,冤枉啊!不不不,我要见皇后,要见太……唔……唔……” 长风不想再听承恩候胡言乱语,果断命人堵住其嘴巴。 将人带回刑部后,周廷玉直接下令提审,免得皇后与镇国公反应过来徒生事端。 “速战速决,一个软骨头罢了,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果不其然,各种刑具摆出来,还未用刑,只是将承恩候关在审理重犯的刑讯室旁边,听了一个时辰不到,他便自己吓自己,奔溃了。 审问极为顺畅,皇后和镇国公得知承恩候被抓的消息时,为时已晚。 根据承恩候供词,沈大人向圣上请命,要求捉拿涉案官员。 圣上听完案情进度,勃然大怒,准了沈大人请命。 抓捕动静很大,搞得人心惶惶,科举舞弊一案也在四月前正式落下帷幕。 判决书下来,承恩候被判斩首,侯府一脉家眷全部判流放。因皇后和太子干预,未曾牵连镇国公府。 而顾锦保等买题作弊的考生,则杖三十,流放北地,宗族三代以内,不得再参加科举。 其他涉案官员,皆根据大齐律法一一判处。 至于安国公府,本就处于勋贵末流,正德帝早就想将其爵位收回。 便干脆借这次大案势头,以公府身为开国功臣后代,知法犯法,不念皇恩,罪无可恕为由,直接摘了安国公爵位,并收回御赐府邸,责令众人十日内搬出。 圣旨下达,在盛京城引起一阵小轰动。特别是前些天,安国公府还闹了一出笑话,热度刚减,便直接丢了爵位。 有好事者呼朋引伴,接连好几日蹲守在安国公府门口,等着瞧热闹。 安国公府都是一群只会吃喝玩乐的蛀虫,这两三代来,祖宗积累下来的产业基本被败得差不多了。 如今丢了爵位,又失去了御赐祖宅,没了指望。 一群养尊处优的懒货,将所有责任都归于安国公世子一脉。 先是在府中大打出手,如同市井泼妇,一大家子扭打成一团,最后还是圣上派来看守的将士阻拦下来。 安国公年纪大了,看到儿孙如此,想去拦架,却高估了自己,混乱中被误伤,瘫在床上。 打完架的第二日,安国公府儿孙又坐在一块商议,将主意打在英勇候顾广琛身上。 以安国公病重为由,抬着安国公到英勇候门口哭闹,要求顾广琛支付一千两给老父亲做养老钱。 话中虽说是要求顾广琛支付,但他们不敢当面要,便挑了男丁出府后的时间过去,企图向府中女眷施压。 “一千两!他们怎么不去抢?” 安国公府众人到侯府闹时,顾宇正在外面会友,听到消息灵通的友人好意提及此事,顿时激动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一群狗东西,不行,我得回去一趟,免得他们欺负我娘和妹妹。” “诸位见谅,家中事出突然,改日我做东,再请诸位一聚。” 顾宇拱手作揖,全了礼节。 友人们表示理解,未曾出言相留,“无妨,家中事要紧,若有需要,阿宇尽管说,莫要客气。” “对啊对啊!” “要我说,对付这些泼皮无赖,就该用点手段。”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干脆都跟着顾宇去侯府了,一路上还踊跃出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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