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申眼里的固执出现了一条裂痕,他仍咬牙道:“我不能降给这些匈奴人!宁死不降!” 高焕说:“将军心如明镜,难道看不出来晋国羸弱,皇室无能?奸佞当政,小人猖獗。” 樊申眼里已有泪光闪动。 高焕语气放缓,他说:“将军,你也知道,弱小的晋国被灭亡是迟早的事,晋国的根已经烂透了,可怜的是这些无辜的百姓。” 他说:“我高焕在此立誓,只要将军降服,我高焕定保这些将士和百姓的安危。” 高焕默了默,说:“将军,来日我定会反叛匈奴,如果将军肯信我,助我,我定会灭匈奴以给中原的黎民百姓血仇。” 樊申垂下了头,迟迟都没有说话。 高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将军应该清楚,如今已经不能寄希望于晋国,能靠的只有自己。降将又如何?将军和杨将军违抗朝廷连兵的那一刻,将军不就清楚了自己是为何而战的了,不是吗?” 樊申身子轻轻抖动,然后说:“我降,我樊申可以投奔于你的帐下,但高焕,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你要保护汉人的安危,你要有一日灭了匈奴。” “好” 樊申离开后,帐子里只剩下了高焕和林姷,林姷微微皱起了眉头,对上了高焕的冷冰的目光,林姷忍不住问道:“高焕,你到底想做什么?” 高焕走近她,笑了笑说:“你那么聪明的人,我想做什么你猜不到?” 林姷说:“你前几日让骠贲营打先锋是知道有埋伏,你故意让他们全军覆没,没了骠贲营,你就少了一份桎梏。” 高焕没有说话。 林姷道:“你昨日就可以进豫州,然而你却故意停留在豫州城外一日,就是为了说服樊申投降,你想要他和他的兵马。” 林姷皱了皱眉头,推翻了刚刚的揣测:“不对,你从计划让骠贲营全军战亡就是为了收服樊申,因为没了骠贲营,剩下的匈奴兵就好掌控了,你完全可以约束他们,禁止他们屠城。” 林姷说:“可是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你不是已经投靠了匈奴人。” 高焕忍不住笑了,转身坐到案几旁,把手腕上的袖腕拆掉,道:“因为匈奴人是靠不住的。”他把摘掉的袖腕扔到一边,说:“我需要一支自己的兵马,这非常重要,我需要可以来日和匈奴匹敌的力量,只有如此才能北灭慕容,南镇匈奴。” 林姷说:“那晋国呢?别忘了你收服的可是晋国的军队。” “晋国”高焕冷笑了一声,道:“倒时的晋国已经被匈奴给灭了,又哪里来的晋国军队。” 他说:“如果我的军队不屠城,我的军队善待汉人,我的帐下都是樊申这等晋国的名将良将,你说,晋国亡了之后,这些汉人是会选择匈奴还是我?” “你这是想要坐收渔利”林姷忍不住道:“高焕,你不是只想复仇吗?何时有这样大的野心?” 高焕看着她,蓦的笑了笑,道:“林姷,人总是会变的,我早就不是林府时的那个孩子了,你也该醒一醒了。”他的眼睛忽然充满讥讽,他盯着她的眼睛道:“比如,你不该想着怎么杀我。” 林姷心下一凉。 高焕说:“没有吗?这几日来,你不止一次生过想要杀我的心,你想离开这里,你想回到崔家,虽然你不说,不表现。” 他笑道:“你不要想了,你那些卑劣的手段在如今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四十五章只是关系稍微有所换和,不算甜,我写的本来也不是甜文,就那么回事吧。
第43章 萧庆 过了许久,林姷说:“高焕,我不是想要离开,也不是非想要杀你,只是崔钰,他不该陪我在这里受苦。这一切是我罪有应得,但崔钰不是。”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姷垂下了眼帘,睫毛微微颤抖,声音却异常平静,她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活的了,可指望的了,林业深已经死了。” 她说:“高焕,我这一辈子都已经毁了。” 高焕原本冷漠坚硬心忽然有些颤抖,像是瓦片上出现了裂痕,他没有说话,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高焕方才开口:“进了豫州后周宾会照顾崔钰,你先留在我左右不要乱走,军营里人多眼杂,刘琮此刻已经从清河赶来,他若是发现了你是林业深的养女,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林姷仍是垂着眼睛,淡淡地道:“是” 高焕看着她,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其实可以体会,体会得知林业深死后,她心底的空落和怅然,她要背负着过去的枷锁活一辈子,可林业深却没有因为自己的过错而付出一点代价。 她的仇还没有报就轻飘飘的散了。 他可以体会,他也有这种怅然,可他心里的那点怅然与她经受的失落痛苦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这一晚,林姷是在高焕的帐子里过的,两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各自一张床榻,无言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进城的时候,天是阴的,大片大片的乌云像是鱼鳞一样翻卷而去,豫州城外是一片死寂,这队匈奴兵带兵甲的辚辚声进入豫州城门。 林姷跟在高焕的身边,虽然高焕下令禁止屠城杀人,但匈奴兵难免会抢夺一些东西,这个时候最为混乱。 城门打开,照理豫州太守萧庆会来城门迎接他们,但却没有看见萧庆的影子。 林姷跟在高焕身侧,只听周宾微有急色地说:“如果你推断的没错,那樊申和杨毅的事豫州令不知情,但若是不知情,现在应该来迎接我们,否则就是已经被杨毅提前杀了!” 周宾的脸色非常难看,道:“如果萧庆被杀了那就难办了!那可是刘琮的人,刘琮一定会怪罪下来,哪怕人是杨毅杀的。” 高焕没有理会他,这一路上他的脸色也不好,阴阴沉沉的,进了城不见萧庆,他便直奔太守令府。 太守令府也没有人,萧条残败,一股不安涌上了高焕心头。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下人,高焕立刻抓住了那人,冷声问:“豫州太守萧庆人在何处?” 下人抖如筛糠,战战兢兢地说:“大人已经逃了” “逃了?”高焕眼眸一沉,皱起了眉头,下一刻眼里闪过一丝杀意,道:“城门一直紧闭,他能逃去哪里?” 下人差点掉出泪来,恐惧地道:“将军可是刘琮刘将军的人?” 高焕和周宾对视一眼,皱眉道:“是” 下人连声说:“是刘将军的人就好,是刘将军的人就好,我们大人吩咐除非是刘将军的人,否则都不见。” 高焕不耐烦地说:“萧太守现在人在哪里?” 下人说:“将军随我来” 下人将高焕领到了屋里的一处书柜前,转动烛台赫然出现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下人说:“大人就在地下。” 高焕心道:原来躲在地底下当缩头乌龟。 高焕回头对周宾说:“你留在上面,有异动立刻通知我。” 周宾说:“是” 高焕又对林姷说:“你随我下去” 高焕很清楚,地下只有一个胆小如鼠的萧庆,并无危险,反倒是外面,周宾不会武功,万一出了状况,林姷跟在周宾身边只会添乱。 高焕用手稍微摸索了一下,确认这里连机关也没有,便往下继续走。 地下是间屋子,点着油灯,有书柜和案几,案几上还摆着没吃完的瓜果,绕过屏风是一张床榻,床榻上悬挂着的帘幔来回摇晃。 一个小女孩脆脆的声音从帘幔里传了出来,她叫道:“爹爹,爹爹”同时还有男人的喘息声。 林姷的脸刹那间就没了血色,整个人僵直的站在了原地,手心冰凉。 高焕皱了皱眉头,上前掀开了帘子,只见一个肥硕的男人正做着恶心的勾当。 突然的被掀开了帘子,男人吓了一跳,立刻的抬起身子看过来,也就是在这一抬身子间间,他身下的那个瘦弱的小女孩露了出来,八九岁的样子,脸颊是红扑扑的,身体完全没有发育,大眼里一半是天真一半是呆愣。 此刻她躺在男人身下,正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陌生人。 看到眼前的一切,林姷的身体不受控制发抖,眼睛泛红,一股巨大的痛苦和耻辱被从心底翻了出来。 她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一切,可身体还是忍不住的发抖,她的心像是被滚烫的沸水淋过,一阵阵痉挛似的痛苦。 …… “姷儿疼” …… “姷儿再忍忍,疼过以后,姷儿就会感觉到快乐,姷儿以后一定会喜欢的。” …… “可是姷儿好害怕” …… “姷儿不需要害怕,看看这铜镜中美丽的身体,这是上天的馈赠,没有什么好害怕,也不用觉得羞耻,这样的结合是美好的……” …… 大片大片她想要遗忘记忆像是上涨潮水一样涌来。 此刻那小女孩瑟缩着躲在男人身边,道:“爹爹,他们是什么人,我好害怕。” 女孩的脸上是无知,无知到令林姷感到厌恶,感到痛恨。 她痛恨这样无知的女孩,痛恨曾经也这样无知的自己。 如果过去是皮,她宁可将这层皮剥掉,她宁可鲜血淋漓的活着,也要脱离那过去。 男人也很愤怒,□□着肥硕的身体,他怒视着高焕,道:“你们是什么人,刘琮的人?谁准你这么失礼……” 男人没能说完话。 林姷忽然将高焕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一把刺进了男人的胸口,刹那间鲜血溅了她一脸,那滚烫的粘稠的鲜血让她感觉到一阵战栗。 男人看着刺进自己胸口的剑,他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一时间眼里只有错愕。 下一刻,林姷把剑拔了出来,然后又刺了进去,一剑又一剑,鲜血涌了出来,从床榻上一直流到地上。 高焕并没有阻止她,他完全可以在她拔出他佩剑的那一刻制止她,但他没有,他只是安静看着她,任由她一剑剑捅进萧庆的身体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的失态。 她需要发泄,这么多年来她对林业深的恨,对未来的绝望和无助,对仇恨无法得报的怅然,通通都需要发泄出去。 虽然他也恨林业深,但她的恨远比他更深,是刻在骨头里的,是融在血液中的。 她不杀了萧庆,她的灵魂永远无法得到解脱,她将永远痛苦下去。 而萧庆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因而高焕没有阻拦她,直到她将萧庆被剑刺得面目全非。 那个□□的小女孩愣住了,然后哭着骂林姷道:“你这个坏人!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杀我爹爹”她上来撕扯林姷。 林姷不知刺了萧庆多少剑,她的身上,手上全都是血。 她的目光落在那小女孩身上,她的眼神呆滞木楞,然后她丢下了手里的剑,转身脚步踉跄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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