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昭火急火燎地奔过来,本期待董无邪能有什么办法,见他态度如此恶劣,不禁心下失落。 她腮帮子鼓起,亦怒道,“左右一笔写不出两个董字,我要是丢人现眼,你也一块跟着!我……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嫁布衣。” 董无邪捏碎手中的茶杯,“当初是你非要嫁那瘸子的,如今他答应了,你却不想嫁了?晚了。抗旨不遵,是杀头的死罪。” 他盛怒之下,语气重了些。 不过事实却也正是,是他们兄妹俩苦苦求贺兰粼下旨赐婚的,事到临头反悔,岂不是戏弄君王?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陛下才不管路不病是不是布衣。 当初提要求时,他就应该说必须路不病在有爵位的情况下娶董昭昭,才把药给他,就没有今日这糟心事了。 董昭昭彻底绝望了。 她随兄长在军营里熬了那么多年,才换来如今锦衣玉食的生活,焉能轻轻易易地放弃? 就在昨晚她还做梦都想嫁路不病,此刻路不病于她却像个烫手的山芋,她不要嫁他,她才不要嫁一个臭布衣…… 董昭昭一气之下,竟隐隐生出了逃婚的念头。 她现在可算是知道什么叫自己坑自己了。 · 因路不病已答应了婚事,董家须按照之前的约定,将治腿灵药给路不病。 在第三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太医得到了药材,立即命人蒸煮、锻炼、研磨成粉,制成黑色泛着清香的膏药,给路不病施针。这一过程繁冗而复杂,每一步都精细无比,足足花了一整个夜晚的时间。 此后,路不病就再不是瘫在轮椅上的废人了。若是恢复得好,再过个三年五载,或许还能痊可到断腿之前的状态。 皇宫中,申姜也听说了这一消息。 路不病瘫了那么久,如今骤然能站起来,应也算是好事一桩。 她在床榻上躺了半天,近日来她常常感到身子疲乏,嗜睡又多梦,怀疑自己是得了某种毛病。 贺兰粼见了,将她拘在怀中,又与她谈起封后的事情。他勒她勒得那样紧,勒得她肚皮有些疼。 申姜气恼道,“说话就说话,为何要动手动脚的?” 他浑不经心地说,“好好与你说话,你肯听吗?半天也得不到一个字的回应。” 申姜淡淡甩给他几句,“我不当皇后,你爱找谁当找谁当去。待将来找到了机会,我还走,走得远远的,叫你再也摸不见了。” 贺兰粼心冷手快,将她按在了美人卧上,似笑非笑地质问道,“大胆,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 申姜怂怂地眨了几下眼,被他的阴影笼罩,终究是不敢再说了。 “你这是强抢民女。” 她叹了一声,指责道。 贺兰粼佯佯不睬,“当初也不知是谁先招惹我的,招惹了就当没事人吗?我还就缠上你了。” 申姜欲哭无泪,“我后悔了。” 她态度上虽依旧对贺兰粼不冷不热,但其实经过立碑一事后,她心底已没从前那么厌恶他了。尤其是不发火时的他,沉静,体贴,仿佛在长华宫时那般温柔似水的感觉又被找回来了。 贺兰粼说,“我想好了,我既要你为皇后,那么你就是你,刘申姜,无需改任何名字,也无需换任何家世。之前我违拗你的意愿叫你认亲沈家,却是不对的。” 他的心跳一怦一怦的,浓烈而清晰。十指与她的十指相合,暖意顺着皮肤传进她的骨髓里。 申姜咀嚼着他的话,空落失神了半晌。 “你真的就那么想娶我么?” 他不假思索地说,“想,想极了。日也在想夜也在想,快想疯了。”顿一顿,清澈的眸子流出亲暖和些许悲辛之意来,嗓音压得极低极低,恳求她,“阿姜,你就行行好,答应了我吧。” 他恳求得如此卑微,反复重申,当真是要把申姜磨得一点棱角都没了。申姜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他还能这么天长地久地磨下去,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申姜心念略转,推诿道,“婚姻之事,乃是大事。我阿翁同意我嫁谁,我才能嫁。” 阿翁?贺兰粼凉了半截。 “你那阿翁,已经隐居到深山里去了。我派人找了多番也没找到,若是等他同意,得到什么时候?” 申姜无奈地叹气道,“阿翁他老人家抚育我长大,没有他老人家的允准,我岂敢擅专嫁人之事?” 贺兰粼初时察觉她脸色不甚坚定,本待她吐口说愿意,猛然听了这件事,知她又在找借口推诿了。 他微感气恼,报复似地扯了扯她的脸蛋,“我加大兵力,一定把他给你找到。到时候你要还敢推三阻四地不嫁,我就拆了你们的老屋。” 申姜悚然惧道,“你不要啊——” 贺兰粼笑不达眼底。 这日之后,申姜仍感周身疲累不堪,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姗姗起身。食欲不知怎地减退,面对一大桌子玲珑菜肴却不知从何动筷,只勉强喝下去一些稀粥。 贺兰粼有些介怀,寻太医为申姜把了脉,太医说她脉象平稳一切都好,之所以身体不适,许是冬日里容易犯懒的缘故。 又过了几日,申姜的小日子也没来。 贺兰粼不禁更加疑惑。 申姜战战兢兢,结合这些日子以来的感觉,一个可怕的念头隐隐浮上。 她该不会是那个了吧。 不要。 贺兰粼和她想到了一处去,柔声期待,“阿姜,你说你小日子也不来,这些日子身子又这么懒,该不会是有了咱们的孩子吧?” 申姜痛苦地闭眼,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可能。” 贺兰粼眸中若隐若无地透着雪亮,嘴角也尽是喜色,无比期待她真的有孕。 申姜暗暗纳罕,自己不是血凉不易有孕的吗?应不可能这么突然就怀上了。她一时怀着慌怕,内心很是悲伤,险些落泪。贺兰粼将她揉在怀中,不住地吻她,也被她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太医院的妇科圣手都被传召了过来,却依旧没号出喜脉的迹象。 太医道,“夫人若真有孕,因为月份太小而号不出来,也是有的。陛下不如再稍等些时日,定然可以号出来。” 贺兰粼挥手叫太医退下了,甚是失落。 申姜却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贺兰粼强颜欢笑地过来安慰她,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若是没有也好,马上就要封后的大礼了,若是你有身子,总归处处都不方便。我们想要孩子,以后还有很长的岁月。” 申姜听他自言自语,三句不离孩子,直觉得好笑。他平日都是一副淡星孤月般高冷的样子,这会儿痴痴怔怔的,自己安慰自己,真是罕见。 她故意说,“虚惊一场,陛下很失望?” 他点点头,抿着淡色的唇,“有一点。” 申姜调笑道,“陛下在后宫多纳几个妃嫔,自然想要多少子嗣都有。” 贺兰粼被这句话戳到了肺管子,轻掐她的脖子假意摇晃了几下,气不打一处来,“刘申姜,你非要把我气死才罢休吗?” 申姜挑眉,“自古的皇帝都是三宫六院,妃妾成群的。陛下若是喜欢,明日就可以选些秀女进来,也免得众臣非议。” 贺兰粼听她这般说,也不知她心里是真的这样想,还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气他的? 他伤情地叹了一口,无可奈何,拿她没办法,“我不要三宫六院,你留在我身边就行了。以后这些伤人的话,还是莫要再说了。” 申姜本只想试试他的反应,见他竟真的黯然了,不禁吐了吐舌。 他还真认真了。 她漫不经心,“我随口一说,当个玩笑罢了。” 贺兰粼不悦,“这样的玩笑不准开。” 她这般轻飘飘无所谓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把他放在心上。 她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
第50章 杀机 路不病从董家得了灵药, 又有名医为其医治,不到半月,已能拄着拐杖自己尝试走动, 不再是完全瘫在轮椅上动弹不得的废人了。 他身子骨本来是顶顶好的,近来心态又佳,日日夜夜盼着早点治好腿好与李温直长相厮守, 这痊愈的速度便分外快些。 既得了董家的灵药,作为回报,路不病得和董昭昭成婚。 董昭昭对这桩婚事甚为冷淡,怨恨路不病抛弃爵位, 连见他一面都不愿。然为了防止董家以后指摘, 贺兰粼还是为他们下旨赐了婚。 董昭昭死不愿意嫁平民,竟做出了连夜逃婚的举动来。董无邪大怒, 苦于身在禁足之中,并没办法前去逮抓董昭昭。 贺兰粼听闻此事, 冷笑连连,也不派人去捉,不了了之。 妹妹逃婚, 董无邪之前的一番算计尽数付诸东流, 不禁令他又恼又丧。 府中的谋士劝道, “大人被那路不病反将一军, 吃了大亏, 都是因为您在陛下-身边没人的缘故。若有个女人时常在陛下枕边为您吹风,陛下自然会向着您。” 董无邪疑道, “此话怎讲?” “您想, 如今陛下-身边只有刘申姜一个女人, 那女人素来和李温直交好, 李温直又和路不病不清不楚的,所以刘申姜自然向着路不病,劝陛下偏心路不病而疏远您呐。” 董无邪细一加思忖确实如此,刘申姜向来与他不睦,若非是她在陛下耳边吹了枕边风,陛下焉能这般轻轻易易就恩准路不病辞官还乡? 他阴着脸,心下对申姜的恨忌又深了一层。 “话虽如此,可陛下中了那个女人的魔,登基以来后宫干干净净,一个妾妃都不肯纳。想在刘申姜的眼皮子底下塞人,又谈何容易?” 谋士道,“刘氏是陛下的糟糠之妻,陛下把她留在身边,只是出于一时怜悯。若是她突发恶疾或者身遭意外死了,陛下顶多伤心两日,再追加个封号罢了。她一死,您再往陛下-身边塞人,陛下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想必不会拒绝的。” 董无邪肃然止住,叫谋士不必再说下去,他要仔细想想。 他不喜申姜是真的,但若冒然对她下手,他还不太敢。 此事就算要做,也不能由他亲自来做,得找个替死鬼才好。 当下董无邪一面命手下去寻找逃婚的妹妹,一面在府中暗自筹谋,静静等待解除禁足的那一天。 · 几日后皇城中惨雾重浸,下了很重的霜,三尺之内都看不清人。 这样的天气不适宜出门,申姜只得窝在寝殿中,瞧一些古画打发时间。 贺兰粼仍在派人四处寻找申姜的阿翁,只盼着能早日将他找到,好名正言顺地与申姜完婚,然却事与愿违。 午后,贺兰粼告诉申姜说他要往外地走一遭,办些朝政上的事。 申姜听不懂朝政大事,只简洁地问他要去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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