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嫔点头,起身行了礼,“娘娘也当心身子,臣妾就不叨扰娘娘了。” 一出宁安殿,吴贵嫔脸上的神色立马变了。 什么东西。 自己没本事养出来了个蠢货女儿,被人耍了,竟还能将气撒在了她身上,她既心疼儿子,有本事就自个儿跟过去啊。 还拿孩子来威胁。 可如今她偏生最怕的就是腹中的孩子被人察觉,怕惨遭不测…… * 回到明春殿,吴贵嫔便屏退了屋里的宫娥,只留了严嬷嬷。 上回因为唐韵,愣是让她忍痛将自己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一个宫娥给处置了,如今身边能信得过的,只有一个严嬷嬷了。 吴贵嫔问道,“如今宫里都有哪些人?” 严嬷嬷回禀道,“陛下带上了魏公公,皇后和太子身边的几个亲信,都一道去了行宫。” 吴贵嫔心口松了松。 并非是她当真有多心疼四公主,而是她必须得留下来。 今日夜里她约了人。 若非迫不得已,她是真不想见对方,如今她只想好好过日子,为了怕麻烦,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没去搭一把,就怕惹火烧身。 即便如此,还是被人找上了门。 当日天色一黑,吴贵嫔便让人熄了灯,殿门虚掩,却没上锁。 亥时一到,门口便有了动静。 那人轻轻地推开门扇,却没进里屋,关上门后,只立在外间,同里头坐着的吴贵嫔道,“主子让小的给娘娘带个话。” 听声音是个男的。 吴贵嫔并不认识,一瞬间,脊梁都绷紧了。 “宁家的事请娘娘放心,主子在想法子,半月内必定会将宁家赶出江陵,再无翻身之地。” 如今吴贵嫔被捏住的把柄也就只有这么一桩。 当年父亲托唐文轩将她引荐给了皇上,皇上看中了她的姿色,一夜宠幸,便带回宫中封为了美人。 之后,为了让姐姐过到明路上,成为唐家的正夫人,父亲又利诱唐文轩,让其设计揭开了唐家世子女儿的身份。 再逼死唐家先夫人宁氏。 姐姐成功地当上了唐家的正夫人,儿子也成了唐家世子。 担心宁家事后来闹事,父亲铤而走险,找人将宁家的铺子一夜之间烧毁,并借唐文轩之手,阻断了宁家上江陵的告发之路。 甚至一度将宁家逼到了西戎。 本以为这辈子宁家再也不会出现,谁知徐美人为了讨好皇后,竟然去琼州找到了宁家的大房,接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当年的事,都过去六年了。 她的父亲早就离世,唐家也败落至此,她本不想再去惹事,只想顺顺利利地诞下皇子,靠着自己,好好地过日子。 如今突然有人找上门来,说自己是当年替父亲做事之人,宁家的铺子是如何被烧的,水路上的生意是如何被劫的,对方都一清二楚。 实则,在几个月前,这人就已经来找过自己一回。 但宁家的事论起来,多半也与她无关,要找也是该找唐家,还有她姐姐才对,当时吴贵嫔将事情告诉了唐文轩和吴氏后,便没再搭理。 本以为唐文轩已经搞定了。 如今唐家没了,这人再次找上门来,吴贵嫔才知麻烦还在,以为对方想要的是钱,送了不少银票出去,均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不得已,吴贵嫔才答应约在了今日。 吴贵嫔伸出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对方穿着一身宫中太监的衣裳,头垂得很低,吴贵妃跟前看不清他的样貌。 但也清楚,能悄声无息地走到她的明春殿来,本事定不小,吴贵嫔手有些抖,壮着胆子问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娘娘先不用管,时候到了,自会有人前来告之,只要娘娘肯听话,别像上回那般,不识趣。” 吴贵嫔心头一跳。 那人继续道,“唐家只是给娘娘的一个警告,娘娘若是再执迷不语,下场只会比你唐家那位姐姐更为凄惨。” 吴贵嫔只觉得身上的血液一阵倒灌,手脚都冰凉了。 合着唐家还真是遭了人算计。 是他们故意找上的耀哥儿,那出城的俘虏又是怎么回事…… 吴贵嫔的脑子突地一下炸开。 “当年吴老将娘娘送进宫的那一刻,娘娘这辈子就注定了不会有清净日子过,娘娘还是早些认命,别去妄想那些娘娘不该得的。” 吴老,当说的是她的父亲。 他们竟然连这事都知道,吴贵嫔只觉得毛骨悚然,“你们到底是谁?” “娘娘放心,只要记得每月去御膳房,南面宫墙下的一块砖缝里,取走一个胭脂盒子便是。”那人说完,转身拉开门,脚步同来时一般,悄声无息。 良久,吴氏才扶着严嬷嬷的胳膊,从软榻上起了身,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朝外一望,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吴贵嫔赶紧让严嬷嬷关了房门,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严嬷嬷摸出火折子点了灯,出去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吴贵嫔喝完,心跳才慢慢地缓了下来。 虽还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但她明白,一定不是什么好惹的。 能清楚自己的父亲,和当年的一切,这怕是有备而来,“明日你出去一趟,送点银子将唐家人捞出来。” 她不想惹麻烦,如今也躲不掉了。 * 明日要去行宫找太子,唐韵没法陪同五公主在宫中过冬至,天色擦黑时,唐韵便去了一趟五公主的觅乐殿。 刚到门口,听秋扬说韩靖也在,唐韵立马顿了脚步,同秋扬道,“别去通传了,就当我没来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明儿早上我再来。” 秋扬还未来得及挽留,唐韵已经走了出去。 秋扬进屋,本还打算禀报,见五公主已经歪在了榻上,一双手紧紧地拖着韩大人的衣袖,嘟囔地唤了一声,“韩大人……” 秋扬脸色一红,赶紧退了下来。 今日皇上皇后太子都去了行宫,没人管着,五公主如同放飞的金丝雀,在自个儿的笼子里,使劲儿地扑腾了起来。 刚喝完一坛子酒,韩靖就来了。 给她换药。 一进屋,韩靖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抬起头,果然在软榻上看到了已经醉成一摊烂泥的五公主。 “看来殿下的伤已经彻底地好了。”韩靖说完,转过了脚步。 五公主听到声音,突地从榻上翻了个身。 一张脸眼见就要磕在地上了,韩靖及时地弯身,捞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抱枕,给她扔了过去,垫在了她的头下。 五公主跌在地上,酒劲儿终于醒了一些,抬起头,看着跟前模模糊糊的身影,不太认得清,“韩大人?” 韩靖正要走出去,五公主极为自然地拉下了自个儿身上的衣襟,露出了一边肩头,含糊不清地道,“来吧。” 韩靖:…… 酒都喝了,伤口包不包扎,已没什么意义。 “殿下的伤已经好了,不必包扎。”一个月,伤口早好了,不过是在敷祛疤的药膏。 “不必包扎你也得给本宫取了,这不还包着的嘛。”五公主早就觉得那纱布碍事了,有些不耐烦地催了一声,“韩大人能快些吗,是成心想冻死本宫吗。” 韩靖走了过去。 手掌握住了她的肩头,醉酒后,雪白的肤色上,布了一成酡红,从脸颊一直延伸到了颈项,再到露出来的胳膊。 韩靖的眸子始终只盯着跟前的白纱,轻轻地解开了系带。 五公主却偏过头来,看着他,轻声问道,“韩大人,是不是觉得本宫很烦?” 韩靖没说话。 “实话同你说,本宫也曾觉得你烦过,本宫又不是真的去抄经念佛,你分明知道,还那般对我,不让我吃肉,不让我喝酒,还逼着我抄经书,你知道吗,本宫那一个月,脑子里除了酒肉和满篇的经文,什么念头都没了,甚至连那个男人的脸,本宫都记不起来了,压根儿就忘记了自己曾刚杀过一个人,曾双手沾满过鲜血……” 韩靖的眸子微微动了动,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五公主看着他,突然轻轻一笑,柔声道,“我知道韩大人是为我好。” 韩靖的手一顿。 “韩大人是觉得本宫可怜,想同情本宫。”五公主凑近她,问道,“那日本宫哭的时候,韩大人看到了吧?” 在街头的巷子里,躲在一堆木柴后,恐惧又难受,脸上不是泪就是血,狼狈得连皇兄都没敢认。 皇兄过来她时,他就在皇兄身旁。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殿下喝醉了,早点歇息。”韩靖扯下了她胳膊上的白纱,伤口长出了一块嫩肉,愈合得很好。 韩靖起身,朝外走去,袖子突地被五公主拉住,“韩大人……” 韩靖回头,“殿下还有什么事。” “你讨厌本宫吗?” “殿下身份尊贵,受万人敬仰,臣何来厌恶之意。” 五公主拽住他袖口,盯着他手背上捏起的青筋,疑惑地道,“那你为什么每次都同本宫摆出一张臭脸?本宫得罪你了?” 韩靖:…… “行吧,本宫是得罪了你,不该差使你,但谁让本宫就喜欢看你呢。” 韩靖身子微僵,拽了一下被她抓住的衣袖,“殿下喝多了。” 五公主就是不放。 僵持了一会儿,五公主索性两只手都抓住了他。 “五殿下松……” “韩靖,你有喜欢的人吗?” 韩靖眼睛一闭,懒得同一个酒鬼说话。 五公主从软榻上,歪歪扭扭地立了起来,歪头看向他,诱惑地道,“你告诉本宫,本宫就放你走。” “没有。” 说完,韩靖便不耐烦地去抽自个儿的胳膊,五公主却压根儿没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韩大人,可真好骗。” 韩靖:…… “那就好办。” 韩靖还未意识到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五公主的身子便突然往前倾来,本就踉跄的脚步,愈发站不稳了,脑子砸在韩靖的胸膛上,韩靖一只脚及时后退,稳住了后移的身子。 两人站稳后,五公主的手已经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襟,仰起一张酡红的脸,目光看向了他的薄唇。 “本宫告诉你个秘密,每回韩大人给本宫说话,本宫的心思实则都不在,都,都在韩大人这张嘴上。”五公主迷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唇瓣,口齿不清地道,“韩大人的唇真的很好看,本宫每回瞧了都有些心猿意马……” 韩靖的耳尖“蹭”地一下辣红,忍无可忍地去掰她的手。 适才取完纱布,五公主的衣襟根本没拉上去,如今两边肩头都露在外,被韩靖抓住手腕,也不挣扎,只轻声斥道,“韩大人,又乱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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