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轻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解开。 看着绢帕底下的手指头,几乎没一个好的,太子的眉心又开始跳了,“摔哪儿的,能摔成这样?” “石头上。” 太子:……“前儿摔的……你倒是能忍,若今日孤不问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 唐韵垂目,轻声反驳道,“比起殿下上回受的箭伤,民女这算不得什么……” 太子一声轻嗤,“孤说的话,你是真当了耳边风。” 唐韵没再吭声。 太子无奈地抬头,看向明公公,“宣刘太医。” 从御花园回来,唐韵当夜便清理了伤口,处理得干净,又加上及时敷了药,并无大碍。 刘太医来,也只是多给了她一瓶药,“早晚敷上,记得不要沾水。” 唐韵点头谢过,“多谢刘大人。”刘太医正打算收拾药箱,唐韵突地同他道,“刘大人既然来了,也一并替殿下瞧瞧吧,那么重的箭伤,如今也才两月不到,不知伤口愈合得如何。” 刘太医一愣。 太子道,“不必,已经好了。” 刘太医提起药箱,赶紧走人。 唐韵眸子内突地闪过一丝冰凉,转过头,眸色底下又不见丝毫痕迹,担忧地看向太子,“殿下心疼民女,民女又何其不是,先前不知皮肉之疼,如今单是这几根手指头刮了一层皮,夜里都疼得睡不着,殿下当初伤到的可是骨肉,想起殿下所受之苦,民女实在是愧疚难安。” “不是说了,已经好了。” “那殿下,给民女看看。”唐韵说着眼里的泪珠子都出来了,委屈地道,“民女都给殿下看了手指头。” 这般模样,才是她的本性。 软,娇。 还满肚子歪理。 太子突然一声笑,伸手搂住了她。 前朝逆党已经被韩靖揪出了好几个,也查到了藏身之处,见她愈发哭了起来,太子倒也没必要瞒着她了,“行了,孤没受伤。” 太子说完,便察觉出了怀里的人儿,身子一绷。 太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继续道,“孤那日穿了软甲,故意散出消息,只是为了追查刺客。” 唐韵依旧没动。 “是孤不对,诓你受苦,抄下那么多经文。”太子知道她可能会生气,温声哄着她道,“今儿孤任你罚,如何?” 良久,唐韵才从他怀里起身,脸色不太好,双目甚至映出了些许血色,唇角弯了几回,才对着太子扬起了一道笑容,“殿下没受伤,民女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想着要罚殿下。” 太子见她这番模样,心头倒是受用。 不提这桩,他倒是忘了告诉她,“刺客孤已经查了出来,是乃前朝逆党所为,且六年前,宁家被毁,也是遭了前朝逆党之手。” 太子侧目,见她脸色有些发白,伸手心疼地搂住了她,“不用害怕,孤不是说了,以后会关照宁家,放心,孤既已查清经过,便会还宁家一个公道。”
第48章 唐韵此时就如同一条鱼,困在了自个儿布下的天罗地网里,外面的一个滔天巨浪扑来,便能将她淹死在里头。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 身患重伤,却极其贪欲,一双胳膊死死地掐在她腰上,使出来的力气仿佛能将她掐断。 他从未说过疼,脸上也并无虚弱之色。 从不让她碰他的伤口,后背整日白纱相缠…… 诸多的蛛丝马迹,都曾让她生过疑惑,可都被她的愧疚之意掩盖了下来,他那般舍命相救,她又怎能泯灭良心地去怀疑他。 她并非盼着他受伤。 她在意的是,他分明知道自己在为他愧疚,为何还要继续诓骗自己。 就算他当时告诉了她真相,告诉她,他并没有受伤,她也会对他心生感激,因他确确实实地也救了自己。 但他不该来诓她。 那些日日夜夜的愧疚,曾吞噬得她难以入眠,一双手抄经抄得抬不起来,眼睛熬得通红,日日落泪,痛彻心扉地为他忏悔。 除此以往,她还让自己爱上了他,让她去他面前献了丑,不知天高地厚地开口去问他去要太子妃之位。 她一直想不明白,他爱她如命,怎就不愿意堂堂正正地娶她呢,如今明白了,自己或许只是他计谋里的一颗棋子。 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 比起他这番策划,她自愧不如。 突如其来的冲击,几乎让唐韵的脑子一片空白,被戏弄后的羞辱逼得她眸色发红,好一阵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宁家。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宁家了。 他能提拔宁家也能毁了宁家,她还有什么力气去反抗他呢,她就应该对她死心塌地、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乖乖地做他的妾室。 为了让她妥协,他可谓是机关算尽。 唐韵伸手,抱住了他,弯唇一笑,哑声道,“多谢殿下,民女当真感激不尽呢。” 太子眉目轻拧,一直听不惯她一口一个民女,之前那声“韵儿”不就挺好,太子再次纠正道,“在孤面前不用自称民女。” 说话的语气比起前夜,明显软了许多, 识趣了,果然能受宠。 “嗯。”唐韵从他身上起来,冲着他一笑,乖巧地道,“妾身谢过殿下。” 太子:…… 太子没再同她掰扯下来,拉起她的手腕,放在了腿上,转身取了刘太医给的膏药,慢慢地给她抹在了手指头上,“还疼吗?” “疼呢。”唐韵突地娇气地呼了一声,将手往他跟前凑了凑,媚声道,“要不殿下吹吹?” 太子:…… 消停了几日,还成精了。 “安分些。”太子低声警告,忍住想要将她压下去的冲动,平静地拿出了身旁的白纱,低下头,认真地,一圈一圈地给她包扎。 一只手包扎好了,唐韵乖乖地将另一只手送到了他跟前,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 太子被她瞧得久了,无奈地轻笑一声,并未抬头。 唐韵又看了一阵,突地问道,“殿下喜欢妾身吗。” 太子动作一顿,抬眸,目光不言而喻,“你说呢。” 唐韵一笑,点头道,“当是喜欢极了。” 太子:…… 这会儿脸皮倒又过于厚了些。 “殿下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唐韵似是极为好奇,“应该是在宫外的小院子里,我牵住了殿下的衣袖,唤了殿下一声‘凌哥哥’,殿下心头就对妾身生了念头,对不对?” 太子:…… 太子眸子一跳,稳稳地将她手上的纱布打了一个结后,抬了眼。 唐韵正仰头看着她,睁大了眼睛观察着他的神色,眼里的清透冷不丁地灌入了他的黑眸,有那么一瞬,太子心头如同被洗礼了一般,喉头微微地往下一滚,承认道,“嗯。” 他确实看上了她的美色。 唐韵似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流盼的眸色滚出了几丝神秘,又望了过来,“那殿下猜猜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殿下的?” 唐韵曾对他说过,她爱慕他已久,她看上的也是他的色。 但太子并不知,她是从何时对自己动了心思。 太子一笑。 伤口他都已经替她包扎好了,太子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地给她挪了回来,放在了她的膝盖,又才抬头正眼看着她,问道,“何时?” “从殿下说,你是东宫太子,让我唤你一声‘凌兄’往后你会罩着我开始,我便喜欢上了殿下。”唐韵的眼睛微微弯起,如同夜空中的一轮皎月,除了她自身的光亮之外,还染了夜空里浩瀚深邃,越往里瞧,越是冰凉。 太子的目光刚触及到她黑眸深邃的边缘,还未来得及细看,眸子上的一道眼睑及时地落了下来,再抬起,那双眼睛又亮如星辰,朝着他看了过来,“有了殿下这句话,我便知道殿下不会弃于我。” 陈年旧事,太子能记得是因为他记性好,倒没料到她也记得。 一开始,他并非有心相助,此时提起这话,让他陡然生了几分心虚。 太子轻轻一笑,“是吗。” 唐韵又问,“那殿下,往后还会继续罩着我吗。” 太子眸色一顿,视线深深地落在她脸上,想要从她那话里捕捉出什么东西来,看到的却只是一片烂漫天真。 受惊太多,是会生出恐慌。 挺不容易的。 “有孤在,断不会让你再受苦。”太子伸出手,掌心握住了她的后脑勺,盯着那双肖想已久的唇瓣,还未碰上,喉头先是一滚。 唐韵没再躲,太子慢慢地凑了过去。 “殿下,顾公子来了。” 太子:…… 太子的唇停在了唐韵的一指之处,几次都未得逞,心口的那道空虚猛地往上一窜,陡然生了烦躁,正要忍着起怒意起身,身旁的唐韵忽然伸手,按住了他。 纤细的胳膊挂上了他的颈项,嫣红的唇瓣一瞬碰上了他的薄唇。 朱唇间的幽香,放肆又刺激。 太子被她勾得浑身一栗,脑子“嗡”一声炸裂,哪里还管得着谁,掌心搂住了她的腰肢,舌尖不断地席卷着她的唇齿。 唐韵气喘吁吁,发丝被他揉得一片凌乱。 外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争吵,一路吵到了里屋,才被唐韵喉咙里溢出来的一道低低的娇呤声打断。 屋内一瞬安静了下来。 唐韵缓缓地松开了太子,冲他一笑,“殿下先忙。” 太子:…… 唐韵埋头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丝,吸了一口气,拂帘走了出去。 出去后,便对着立在那已经目瞪口呆的顾景渊,礼貌地对他点了一下头,平静地从他身旁走过。 出了暖阁,唐韵的一双眼睛,才渐渐地生了红,眼里的泪珠子,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两边脸颊上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唐韵提起头,太阳光照在宫墙的积雪上,刺眼的白光,将那双清透的眸子,愈发染得寒凉。 唐韵大大方方地走出了东宫。 暖阁内,顾景渊还立在那,神色如同死了一般。 恍若隔了一秋,才慢慢地醒过神来,身子突地一个趔趄,脚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唐韵出了东宫,走了好一段了,顾景渊才追上来,立在狭长的甬道上,看着那道背影,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悲痛地唤了一声,“唐韵!” 唐韵的脚步停了下来。 今日的天气极好,光线落在红墙上,艳红的颜色,格外得鲜艳。 顾景渊的身影立在那抹艳丽的颜色中,唐韵转过身,仰起头笑着唤了他一声,“顾公子。” 顾景渊的双目带着激动,紧紧地看着她,沙哑地问她,“为何?” “顾公子想要问什么。”唐韵不太确定,他是不是想问,当初她为何没有同他出城,去做他的外室,而是选择了同太子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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