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辉一妻一妾,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全部被打入了刑部大牢。 刘安在刑部看着牢里的那一家人,吩咐属下去请刘显。 安如辉身上还穿着一身素色长袍,刚才的一顿挣扎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他死死地盯着外面的刘安,问道:“你们太尉大人呢?应该快到了吧?” 说罢他冷笑一声:“他刘显不会又想用之前的办法把我这个老东西扯下马吧?” 刘安仍旧候在一旁,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安如辉听着旁边妻儿的哭声,心中不是滋味儿,这京都已经快成刘显的天下了。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他靠着墙,眼睛朝那边瞥了一眼,毫不意外,正是刘显。 他闭上了眼,不想再看第二眼,就靠着墙假寐。 门外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语气似乎有些高兴:“安侍郎,这刑部大牢待的还舒服吧?” 安如辉懒得和他废话,闭着眼问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听你说话就头疼。” 刘显眉心跳了跳,沉默半晌,到底没有发火,只是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整整齐齐地落了几行黑字,他拿着那张纸进了牢中。 刘显走向安如辉,扶着拐杖蹲下身子,将那张纸展开递到安如辉面前:“侍郎大人,只要在这张纸上写上你自己的名字或者按个手印,我就可以放了你们这一家子,绝不会再为难。” 安如辉平时在吏部整天都埋在文案里,那张纸他瞥一眼就知道上头是什么意思,他冷哼一声:“签了字,我就成了贪官,不就让你刘大人得了意?你觉得我会签吗?” 刘显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他扶着拐杖缓缓起身,眉头皱着:“既然这样,那就只好给侍郎大人换个地方了。” 安如辉掷地有声地说道:“无论是什么地方都不可能让我改变主意。” 刘显没有搭话,只是挥手叫人将安如辉带走。 看着面前血迹斑驳的刑架,安如辉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被推过去,双手双脚被绑在架子上。 持鞭之人已经在旁边等着动手了。 看着刘显一抬手,他便扬起了手中的刺鞭。 “侍郎大人,这鞭子是我专门改造过的,包您满意。”说罢他向后坐在刘安拎来的椅子上。 傍晚,太阳快要落山时,御史大夫按照刘显的吩咐,带着奏折匆匆面圣。 赵嘉珩看到那封奏折的时候,直接挥手扔在了地上:“张御史,你好大的胆子,仗着自己可以风闻言事,就能随意攀咬朕的臣子吗?” 御史大夫不慌不忙地跪下,扶手道:“陛下,明日臣就会将证据呈在您面前,您勿动怒。” 赵嘉珩眯了眯眼,双手撑在桌案上,笑道:“那好啊,朕静候佳音。” 说罢挥了挥手,将张御史赶了出去。 赵嘉珩扶着桌子缓了缓,心道这刘显的人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天上午才说了要让吴德宏顶替安如辉的位子,他没答应,结果参本的奏折下午就递过来了。 反正安如辉的为人他是了解的…… 不对! 他转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御史大夫刚才说明日就会将证据呈上来,这态度明显是笃定了明天一定能拿出证据来。 他哪来的证据? 赵嘉珩细想之下,心头渐渐漫上一阵害怕,他攥紧了拳头,呼吸开始变得紧张。 他立刻挥手招来侍卫。 “陛下,您有何吩咐?”侍卫单膝跪地,行礼问道。 小皇帝一只手撑着桌案,侧身吩咐道:“你去吏部侍郎安如辉的府上看看,若是发现什么异常,就去将镇南侯请进宫。” 侍卫扶手道:“遵命。” 小皇帝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别因自己的一时差错而害了安如辉一家…… 阴暗的地牢里,刺鞭打在肉身上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血沫被刺鞭甩的到处都是,只有刘显面前那一块地方是干净的。 “安如辉你也是一把年纪了,何必呢,早点按了手印,我也好去交差,你也不用再受这皮肉之苦。”刘显端坐在牢门外,隔着牢笼看着里面垂着脑袋,毫无生气的人。 安如辉用仅剩的力气,字字珠玑地说道:“刘显,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正好让陛下有理由治你一个滥杀朝臣的罪,来啊,打死我,刘显我看你如何收场!” 刘显搭在扶手上的手渐渐蜷起,一张脸绷得很难看,嘴唇已经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他看着里面的安如辉,冷笑一声:“是吗?那就停手吧。” 密密麻麻的鞭子终于停下来了,安如辉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知道刘显接下来要做什么,无非就是将他的妻儿带过来,当着他的面折磨一番,逼他就范。 同样的手段,他之前也在沈德之身上用过,沈德之心中不忍,最后服了软,可是得到的结果是什么?满门抄斩,他最后也没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那仅有六岁的女儿。 “老爷……”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安如辉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家人都已经被刘显带到面前。 “夫人,我对不住你们……”这句话说出口,他的决心就已经定下了。 大夫人和二夫人带着孩子,笑着摇了摇头:“老爷,此生跟着您,享受了半辈子的温暖和睦,我们已经知足了,我们绝不会拖累老爷的。” 安如辉双肩微颤,他慢慢低下了头,两行清泪混着脸上的污浊缓缓而下。 “对不起……” 刘显看着他们慷慨激昂的样子,心中发笑:“这鞭子没落到身上之前,当然什么话都能说,等到这痛落到自己身上,希望你们还能扛得住,给我打!” 他就不信,这一顿鞭子换不来一纸认罪书。 两个夫人将孩子护在身下,刺鞭一下接着一下地落到她们身上,嘴角已经疼得咬出了血,安如辉低着头,不忍心再看,他知道这鞭子的是什么滋味,自然也能体会两位夫人此时的痛。 “给我用力打!”刘显见他们死扛着不认输,又加重了语气。 刺鞭挥落的力道渐渐加重,一旁的刘安看着那两位母亲,眼中不由多了几分动容,但是他一贯的冷漠让他克制住了这股冲动,他只是刘显的一个下属,下属是不能背叛主子的。 他选择不再看那残忍的场面,将头偏向牢外,却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陛下,刘太尉正在审犯人,地方太脏,别染了您的龙足啊……”守牢的卫兵想将赵嘉珩拦在门外。 “滚开!”赵嘉珩直接一脚踹过去,赏了那人一龙足,将拦门的人踹开,他听见里面的动静,心里已经急得冒烟了。 牢头被踹到在地,正要起身再去阻拦,却被镇南侯一个眼神压住。 “候……侯爷。”他连滚带爬地行了礼。 镇南侯没有多看他一眼,紧跟着赵嘉珩进去。 “大人,陛下来了。”刘安连忙小声提醒道。 刘显的注意力一直留在安如辉那一家上,并未留意外面,此时听了刘安的提醒,有些惊讶:“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少年的低吼:“给朕住手!” 刘显整个人愣在原地,但也没有过分紧张,带着刘安简单地行了礼:“老臣参见陛下,这刑部大牢乃污秽之地,陛下怎么过来了?” 赵嘉珩冷哼一声:“若是不过来,我沐涞国岂不是又要少一位忠臣了?太尉大人,您这是何意啊?” 他没有给刘显狡辩的机会,直接吩咐身后的镇南侯:“姜伯伯,帮我把侍郎大人带进宫好好治疗。” 镇南侯抱拳领命:“臣遵旨。” 刘显拄着拐杖,抬起手:“慢。” 可是镇南侯根本不听他的,一步一步地朝架子上的安如辉走过去。 刘显连忙和身边的刘安使了个颜色,刘安会意,立刻上前挡在安如辉身前。 老侯爷当年征战沙场,十万敌军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个刘安,他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盯着刘安,只问道:“你要拦?” 刘安被这眼神看的心中发麻,但还是伸手拦在他身前:“侯爷,得罪了。” 镇南侯冷喝一声,握拳出手,刘安也出掌去挡,然而没等他出第二招就已经被镇南侯拎起来扔到墙边。 刘安的后背撞到墙上,咳了口血,看着镇南侯将安如辉从刑架上解下来。 另一边,刘显还在继续朝安如辉身上泼脏水:“陛下,吏部侍郎安如贪赃枉法,假公济私,有不少人向他捐钱买官。” 安如辉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嘴皮干裂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赵嘉珩当然知道刘显是在说瞎话,于是冷声问道:“你有证据吗?” 镇南侯没有理会刘显要吃人的眼神,当着他的面将安如辉搀出去。 路过赵嘉珩时,安如辉用了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对不起,陛下,老臣给您添麻烦了。” 这话让赵嘉珩喉咙哽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扶着他的肩膀:“爱卿快出去休息一下吧。” 镇南侯留了几名禁军跟着赵嘉珩身后,便搀着安如辉离开了这幽森吃人的大牢,并吩咐禁军去取些水来为安如辉饮下。 刘显看着没什么力气的安如辉,一脸的自信,拱手道:“老臣有证据,只要陛下能派人去安如辉家中搜上一搜,证据自然就有了。” 赵嘉珩明白了,这刘显抄安如辉的家时,已经将准备好的“证据”放进去了。 “就算是能搜出什么来,朕也不能相信那是安如辉自己的东西,太尉大人,有些事你我是心知肚明的,今日的事朕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就不劳太尉大人费心了。”赵嘉珩捏着手上的扳指,看着刘显,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显不依不饶:“那陛下是打算包庇安如辉吗?先帝临终之前曾嘱咐老臣要好好辅佐陛下,这些事老臣不能不管。” “刘爱卿!”称呼很亲切,可语气却带着杀意。 他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如果今天护不了安如辉,明天就会有更多的忠臣被扣上不忠的罪名,死在这刑部大牢中。 “父皇也曾告诫过朕,不必事事都听从刘太尉的,毕竟这最后做主的是朕而不是刘太尉,您说呢?” 刘显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他沉声道:“陛下说的是,是老臣僭越了。” 赵嘉珩看着他手上没有招认的罪状,上面还沾着一些血迹,这是忠臣的鲜血,他是用生命在维护自己的一身忠骨,也是在拿命维护沐涞国的江山。 “既然刘大人审了这么久也没什么进展,那就将人接进宫去,由朕亲自审问,哦对,还有安如辉的家人也一起接进宫去吧。” 刘显已经想不出办法再行阻拦,只好心有不甘地说道:“老臣谨遵陛下旨意。” 这话落到安如辉的耳朵里,他抬眸看了眼旁边已经快没了意识的妻儿,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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