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两个石狮子,左边的踩着小狮子,右边的踩着圆绣球,中间的门匾上书五个大字——长乐郡主府。 什么?送她回府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她眉头皱得很紧,喊停了正要告退的一拨人马,对那小厮道:“你们督公说把我送到这来?他人呢?” 小厮赶紧俯身,恭敬道:“回禀殿下,督公就是如此交代的,今日有早朝,他一早就进宫里去了。” 凤栖飞深吸一口气。 昨夜—— 几日未见,相依相偎,美人微醺,金屋独处。 竟然……什么也没发生。 她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来了,她站在红漆的大门前,看着上面的铜环扣,不知今日何日,只是很蒙。 作者有话要说: 凤: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第43章 秋意萧瑟,今日是进宫的时候。 以往皇后的生辰都是在后宫中做宴,今年却突然要大办一次,邀请了不少小辈去起玥殿同乐。 凤栖飞换了宫装,层层叠叠的烟丝罗绣裙外罩一件皇室刺绣的金边滚云垂衫,她将拖尾的丝绸裙摆取了,行动可以更为方便,虽然头上的金钗宝珠重如小山,但她内力在身,也不觉得过于沉重。 她行走间轻缓了许多,发间珠翠落在两旁,几乎能够纹丝不动,这些真是调整仪态的利器,她觉得世界都被放慢了,连花间蝴蝶的翩跹都显得悠哉了许多。 跟着侍者穿过假山,突然听见有人叫她,是一个清越的男声,似乎有些耳熟。 她慢慢转过头去,看向另一侧站着的人,一身云灰色的锦袍,鎏金的玉带上挂了一块朴玉,是个没有官职的贵胄子弟,他长眉若柳,玉树临风,目光如炬地看向她,眼里有一些暗暗流转的光。 凤栖飞淡淡笑了,“原来是魏公子,你也是来贺寿的?” 魏乐赐笑得极温和,“是的,好久没有看见殿下了,我们一起走吧。”他主动走到她身侧,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殿下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吧?” 凤栖飞答得随意,“挺好。” 微风吹过树尖垂下的枝条,他们前后的侍者都垂首走着,佩金带紫的两人一个空谷幽兰,一个典则俊雅,行走在山石花丛之间,竟极为相配。 高处的雅亭中,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抚了抚半黑的髯须,对一旁恭敬站着的人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栖飞要是性子再柔一些,朕再给魏家一些暗示,那早成好事了。魏乐赐对栖飞深情厚意,连朕都听说了,就是栖飞这孩子半点不开窍啊!陆卿,听说你在胡州与栖飞关系有些亲密啊,哈哈,我只希望这是我听见的笑话罢了。” 陆无迹跪在地上,头点着地,低声道:“回陛下,郡主清清白白,这都是些妄言罢了,奴才有罪,污了殿下之名,请陛下责罚。” 皇帝看着地上趴伏的人的脑袋,沉声道:“很久没有领罚了吧,今日结束之后自去领六十重鞭,三十轻鞭,记住你阉人的身份,栖飞心善,她看不出你们这些狗奴才的阴毒,我留你苟活在这个位置,只是因为你是条有用的狗罢了,但你这次竟然擅自去胡州——” 他用鞋踩着他的手指,脚下用力重重捻过他的小指,‘咔。’脆声一响,他抬过脚看着他变形的指节,道:“周玄镜那个老贼跟朕有丝丝情份,才留得一条贱命在,而你——” “哼。”他虎目深沉,随手捻着手里的佛珠,忽地一顿。“等等,你是故意接近栖飞?知道在朕手下讨不了好,想找一条退路?” 他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扫了他一眼,眼神恶劣至极,“阉人要怎么讨好主子?呵?把你面罩摘了吧,朕看着就心烦,最近余经丘那几个老臣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你多注意些,该下手的别手软,你没退路,好好卖命,说不定能让你活个全乎。” 陆无迹没有丝毫挪动,明黄的衣袍远去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伸手取下面罩,他面色苍白,眼神冰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午间便开了宴,下午还给各位贵女公子们准备了别的娱乐,晚间会在潜鹪楼开赏月宴,给适龄婚配的年轻人凑足了时间。 以前宫里的这种宴会,凤栖飞都是午后便离去,但是东厂负责今日宴会的守卫,陆无迹就站在她目光的尽头处,她一点儿也不想走。 席间果然被问及了婚配之事,她不理会,皇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可是她目光里的那人应该能听得见吧,他没有一点儿反应,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他也从未向她这里看过一眼。 凤栖飞收回眼,看着眼前的佳肴毫无食欲,待四周人开始散去,她拒了几个邀请之后,便只坐在那里不动。 她斜后方的魏乐赐也不曾离去,他低着头饮酒,盖住他有些阴翳的表情。 他一直在暗暗观察着她,她竟全程都盯着东厂那条阉狗。 他旋了旋酒杯,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他父亲在御书房等候时不小心听见暗探的回报,称凤栖飞在胡州与陆无迹有些不清不楚的事,他当时听完转述就笑了。 凤栖飞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她的父皇曾经可是储君! 靖王爷在战乱时,为了稳固朝局,让当今圣上,也就是他的亲弟弟在京城登基,他自己带领大军在古南城打仗数年,才终于退了敌军,稳住局势。 他支持者众多,势头不知有多猛,但是坚定支持当今圣上坐这个皇位,自己镇在边疆,做了个王爷。 靖王妃早逝,只留下了一个嫡女,靖王爷一直未再娶,膝下还有一个庶子,长到现在,默默无闻,既没有凤栖飞的财力,也没有她高超的武艺。 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他这个侯府世子,对她,在身份,门第,相貌上才算勉勉强强。 一个阉人,他算什么东西?! 他将酒杯放回去,目光暗暗扫过她的侧影,真当是美颜无匹。 心潮涌动,他太想征服这个女人了,他知道自己在贵女间极受欢迎,可其他的莺莺燕燕他一个也入不了眼。 他起身离去,她追随那人的眼神让他觉得简直讽刺!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梦境!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潜鹪楼的四楼上一片热闹,宣蜜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宫墙一角。 灯光只照亮了红墙的一小部分,却刚好能看见一个清丽的宫装身影站在一个瘦高的太监前面,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那个太监的衣服与众不同,一眼便能认得是东厂的督主才能穿的玄色官服。 宣蜜看着开始拉拉扯扯的两人,面色淡定地关上窗户,“有些冷了。”她神色自然地回到桌前坐下,继续加入小姐妹说得神采飞扬的尚书之女与赶考书生因吵架结缘的趣谈之中。 谁没来她们就说谁。 她想,下一次,主角会不会是凤栖飞。 红色的宫墙是今年新刷的,一点儿尘色不染,陆无迹依墙而立,没有伸手接过眼前的人递过来的糕点。 凤栖飞看了他一天,知道他这天什么也没吃,于是她挑了最为清淡软糯的糕点给他带来,“这个一点儿也不甜,不会腻,你先吃一个。” 陆无迹垂下眼,“多谢郡主一片好心,我不饿,郡主先上楼去吧,这里有风,小心着凉。” 凤栖飞没吭声,上前一步把糕点塞到他手里,却猛然发现手下有些不对劲,她不顾他闪躲,强硬地拉过他的手一看,小指的指节脱臼,歪斜着侧向一边。 她看着这根手指,忽地鼻子一酸,却又什么都忍住了。 她将另一只手的糕点直接塞给他,没有去找丝帕,直接在裙子上擦了擦,然后抬手拂到他的指边,寻找到合适的角度,两手配合,将断指推回原位。 手的主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轻颤着羽睫,目光幽暗,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神色和动作。 凤栖飞握着那根小指,抬头看他,“正骨你也不学一点儿?以后我教你,很实用的。”她知道他多半是会的,但她就想这么说,她想说些‘以后’的事,冲淡一些现在莫名出现的疏离感。 陆无迹没说话,只浅浅点了下头。 她顺着他收手的力道放开手,没有多问什么,能让他手指脱臼,还久不去治的人,只有那一位。 她笑了笑,笑意勉强但她坚持笑着,“你晚些,有时间吗?” 陆无迹目光落在远处的黑暗中,回得简洁明了,“没有。” 凤栖飞脸上笑意淡去,不久又重新勾起嘴角,“那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说吧,我走了。” 她回身走进阴影里,背影漂浮而又孤寂。 陆无迹不敢看,等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在余光中之后,拿起手中的糕点一口一口将它吃掉。 他靠在墙上,半身都隐在暗中,缓缓勾起嘴角,回味着唇齿间的清甜,这怎么会不甜呢,连他的鼻尖都是甜的。 凤栖飞的车架刚驶出宫门,就被人叫停了。 是宣蜜。 她上了她的车,坐在她对面,满脸都是有话要说的神情。 凤栖飞靠在车窗边,示意她快说,宣蜜握着她的手腕,道:“那个东厂督公,你们什么关系?” 她缓缓坐直,看着好友担忧的眼神,点点头,“你猜对了。” 宣蜜扔开她的手,情绪有些激动,“你疯啦!在胡州的时候?你也没待几天啊!” 凤栖飞拍拍她的背,让她缓和一下,“需要很久吗?” 宣蜜无语,是啊,这种事有时候只是一个照面就够了。 可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明知是太监,怎么还会产生感情,“你当时不知道他是太监?毕竟他以前都不露面的。” 凤栖飞又打破了她刚找的理由,“当天就知道了,他没在我这里遮掩过。” 宣蜜急道:“那你怎么会......?他是个太监啊!这也太离谱了吧。”她太清楚凤栖飞是个什么人了,清醒理智,不会被人玩弄感情,也不会玩弄别人,她承认的,一定是下定了决心的,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凤栖飞理了理衣袖,“很离谱吗?我们尚未婚配,年纪相当,互相吸引,携手并肩,这很合理啊。” 宣蜜瞄着她略显苍白的神色,“携手并肩,好一个携手并肩!那你怎么看起来情绪很低沉的样子?” 凤栖飞露出一个笑容,“我们的身份你也知道,总是有些艰难的时候,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反正你会站在我这边的是吧?” 宣蜜咬着下唇,看着她眼里的璀璨,“是是是,你决定好的谁改变得了,我这不立马就接受了吗?我知道未来郡马爷花落谁家了,我真是祝福他!” 凤栖飞乐不可支,笑倒在她身侧,宣蜜一把将她推开,“你笑什么笑,还不知道那位是幸还是不幸,你发火的时候可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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