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明睿方才失了脸面,心里也正不痛快,而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也是极为不舒服,所以势必要将她除了,只不过没有十全的把握,他肯定不会亲自动手。 想着,他目光看向在对面停了良久,好似看戏的马车,朗声喊道:“皇叔,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弑君吗?” 良久,马车里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呵”,分明声音不大,却恰好地刺入了每个人的耳里。 战舞拧了拧眉头,警惕地往马车方向看了一眼。战珞珞也下意识地揪了揪她的衣襟,小脑袋往其怀里又钻了钻。 除了这声轻哼,马车里便再没有了动静,倒是一直在前方的银衣男子翻身下了马。 他踱步走来,招呼也没跟北冥睿打,而是径直走到了战舞面前,好看的皮囊带着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看着战珞珞,柔声问道:“你叫珞珞?” 战珞珞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这个人给她感觉很舒服,就像祁师伯一样,所以她乖巧地点了点。 银衣男子又道:“叔叔帮你找爹爹好不好?” 战珞珞迟疑片刻,仰脸看战舞。 后者睨了银衣男子一眼,语气不屑道:“诱骗女童,要不要脸!” 这招她已经用过了!这男人竟然窃取她的招数。 头一回被人当众骂“不要脸”,东方略面皮紧了紧,勉强压制住了翻脸的冲动,笑着道:“在下从不欺骗小孩子!” 第3章 长得丑,怕被看? 东方略一脸认真,比娘亲说这话时还要认真,小丫头心动了,但仍然警惕道:“那你若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东方略顿了顿,修长的手一指身后马车,“找不到就让马车里那位贵人给你当爹爹,好不好?” 话音未落,空气中一阵奇怪的波动掠过,东方略身形晃了晃,差点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真是太野蛮了,他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这波动连千明睿都没察觉到,却被战珞珞捕捉到了,她慌忙搂住战舞脖子,头摇得拨浪鼓似地,“不要,他太凶了!” 东方略:“……”看看,把人小姑娘都吓着了!等等,她竟然能……嘶! 东方略眼神古怪地看看战珞珞,再看看战舞,下意识的,他竟觉得这姑娘有些面善。 不等他多想,战珞珞又道:“如果找不到,你就给我做爹爹!” “好!”东方略想得入神,随口便应了一句。 而后他就感觉,一股凉意朝他瞥来。 战舞冷眸斜向了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杀意,看得他莫名头皮一紧,貌似自己占了个便宜? 不过他可是东方略,岂能被一个女子威胁,当下银袍一撩,对着战珞珞伸出了手,道:“那我们一言为定喽!” 战珞珞顿时喜笑颜开,肉肉的小手握住他的,笑着道:“一言为定!” 说着,软软的小手在他掌心摸了摸,毫不吝啬地赞道:“叔叔,你的皮肤好好哦,比娘亲的都好,以后珞珞洗澡澡的时候,你帮我洗好不好?” “……”闺女,矜持! 战舞瞪了小丫头一眼,登时抱着她往后退了两步,格开了和东方略的距离,低声训道:“珞珞小朋友,你想尝尝竹板炒肉的感觉吗?” 战珞珞被她一恐吓,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娘亲生起气来,还是很可怕的,那个“竹板炒肉”她可不想吃。 东方略被她明明不服却又不敢吭声的小表情逗笑了,朗声笑着道:“珞珞不怕,你娘亲打不过叔叔的!” 战珞珞眼睛一亮,趁着战舞没有防备,“滋溜”一下从她怀里跳了下来,扒着东方略大腿就跳进了他的怀里,道:“真的吗?我娘亲可凶着呢!” 战舞再次抽了抽嘴角,对这个女儿也真的是无奈了。就连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杀意都被她驱散了。 也罢,这对贱男女的狗命,姑且再留一留,她不想说,这个银衣男子她是真的打不过。况且,还有马车里那位…… 能被千明睿叫做“皇叔”的人,天下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天昼国第一人,摄政王千珏尘! 据说,这个人残忍嗜血,毫无人道,更为神秘的是,从没有人见过他出手,据说他修的不是真气,是邪气! 邪气啊!从这乌骨木做的马车就透着一股子邪气,坐在里边的人还能好到哪儿去? 虽然她摸不准这位对千明睿究竟什么态度,但可以肯定是,如果她现在要出手杀千明睿,这位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她伸出手,语气略显无奈地道:“珞珞,回家了!” 战珞珞看了她一眼,反手搂住了东方略脖子,执拗道:“我不!我要跟着叔叔去找爹爹!” “……”战舞深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假笑,“珞珞乖,你爹爹不在这里!” “那我也不回去,我要跟着叔叔回家!” “珞珞!”战舞脸色一板,又道:“这位叔叔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哪儿有男人比女人皮肤还好的,对不对?所以,娘亲再给你找一个爹爹去!” 东方略轻咳一声,掩饰了下面上尴尬,心中却道:老子皮肤好,还怪我咯?打娘胎里带的,咋滴?嫉妒啊! 面上不动声色,东方略却是一步踏出,弯腰附在其耳边,轻声说道:“战姑娘,我听说战老将军病重了,你不打算回去瞧瞧?” 一声“战姑娘”,战舞头皮都紧了。 她的身份,这货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已经带了面罩啊!还有,她如今可是一个死人了呀! 五年前,威武大将军战茂的嫡亲孙女,因为灵根被废,被人丢弃荒野,尸骨无存。因着她母亲娘家的身份,这件事被战府老爷子强压了下去,可即便如此,这件事也曾轰动了整个玉都。 而她如今已然是一个死人!这个人怎么会认出她来? 一丝惊恐从她眸中一闪而过,东方略深邃的眸子划过一丝狡黠,暗道一声:果然没死! 他当下不再多言,欢天喜地地抱着战珞珞上了马。 战舞看着那人,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了!然而看着他哄得战珞珞咯咯直笑,便又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气恼地扫了二人一眼,目光一掠,当下冷不丁地跳上了马车,招呼都不带打一声地便钻了进去。 这一波操作简直惊呆了众人,就连东方略都没想到,这女人竟是这般大胆。 他怀抱着战珞珞硬是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但随即嘴角勾起一个奇怪弧度,一扬手吩咐道:“回城!” 战舞屁股还没落座,就听耳边一个如闷雷般的声音,沉声喝道:“滚出去!” 她眉头一拧,顺势坐了下去,道:“怎么?长得丑,怕被看?” 天昼国摄政王?邪修代名词?呵,吓唬吓唬旁人还行,她战舞可是死过一次的人! 心想着,她十分应景儿地扭脸看去,这一瞧,却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后跟霎时间冲到了脑顶,四个大字如高空坠石一般轰地砸进她脑海中:怎会是他? 这张恍为天人一般的脸上,印刻着她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五官,抛却对方此时眸中透发出的杀意不说,还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在这具身子的记忆深处,曾不止一次出现过这张脸。尽管她并不知道这货是谁,但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出现这张脸。而这张脸每次一出现,都一副吃人的模样。阴森恐怖,时不时还带出几声冷笑。 让人头皮发麻,后背僵直。 她一直以为这个人只是原主幻象出来的心魔,却万万没想到,竟然在现实中就这么被她遇到活的了! 乖乖,不得了哦! 战舞整个人都是懵的! 脸上赫然挂着:“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表情。 事实上,她确实不知道在干什么,若不然怎会作死地非要闯进这该死的马车里! 公众号:[闲.[闲•书].坊] 娘亲又调皮了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道:“我来就是想问问,阁下可是摄政王?” 千珏尘凤眸微凛,斜眸看她。 战舞被他这么一盯,后背瞬间挺得笔直,呵呵笑道:“那没事了!我忽然想起,肉上还炖着锅,大佬告辞!” 说着,提足就往外走。 马车行得很稳,然而她这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一道力气生生又拽了回去。 冷肃的声音再次响起,道:“你怕什么?” 战舞抖了抖嘴角,呵呵笑道:“大佬说笑了,我这不是、家里还等着做饭呢嘛!” “大佬?”千珏尘慵懒地掀起眼皮看她。 战舞耐着性子解释道:“就是老大的意思!” 千珏尘似乎并不认同这个称呼,当即皱起了眉头,沉声道:“面具摘了!” 战舞头摇得比战珞珞方才还浪,“不行!师门规定,谁看了我的脸,就要娶我的!莫非,摄政王想娶我?” 千珏尘凤眸微眯着看她,十分不留情面地强调道:“你是一个寡妇!” “那又如何?谁规定寡妇就不能再嫁了?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一个漂亮的寡……诶!”话没说完,马车里兀地掀起一股罡风,直接对着她的面具掠了过去。 战舞惊得一个翻身,面具“啪”地一下应声落地,她忙用衣袖遮了脸,道:“竟然比我还卑鄙!王爷看来是铁了心要娶我了?” “呵!”千珏尘不回应,长袖一甩,这一次却是要将她掳到自己身边来。 强劲的气息让战舞心头一寒,她手中捏诀,瞬间一颗黑溜溜的珠子到了手心。想都不带想地便朝千珏尘掷了过去。 对方凤眸一眯,袍袖一挥,那珠子应声飞了出去。瞬间,就听得马车外“轰”地一声巨响,平坦的官道上就被那珠子砸出了一个大坑。 外边的人吓得同时一哆嗦,马车随即停了下来。 东方略诧异地回头看去,这时战珞珞适时地学着大人的语气叹道:“娘亲又调皮了!” “……”东方略还来不及问,马车里就传出一声厉喝,“千珏尘,你放开我!” 众人齐齐倒抽了口凉气,这年头,千珏尘这个名字,俨然已经成了整个天下的禁忌,谁喊谁死! 这女人……牛! 战舞以一个羞耻的姿势被人反手扣住了双臂单膝跪在马车里,脸贴在马车座上,被挤得变了形。 之所以害怕,是担心千珏尘认出她来,毕竟外边那个人认识她,还有她脑海中时不时冒出来的千珏尘的脸,试问若是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记得这样一张脸! 下巴一痛,她被人强行挑起了脸,四目相对的瞬间,战舞心都要跳出来了。 然而默了片刻,千珏尘才幽幽然说道:“的确……长得还行!” 你妹的!老娘可是不语仙山的“山花”,你竟然用“长得还行”来形容! 战舞一怒,便忘了害怕,怼道:“是,没有你外边那位基友好看,人家长得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得你心吧!” 她变相地骂了千珏尘,也不管这货听不听懂,又道:“你放开我!我下车就是了!” 千珏尘冷冽的唇角勾了勾,“你当本王的马车是那么好下的吗?” 娘的!这下算是栽了!不过这货似乎并不认识之前的战舞。 这般想着,她语气缓了缓,道:“那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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