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值得。 他摩挲着她的发髻,为她戴上一支檀木簪子,有晶莹的水滴落入她的发间,也浸染了那檀木簪的一角。 他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味,将她揽得紧紧的,与她共度这余生最后一段时间。 芊浔,阿祁永远,不后悔! 夜色混着清冷的月光,他将她放回床帐内,伸出手,灵蝶在他的指尖飞动。 夜风透过结界,吹进屋子里,他觉得有些冷,拉了拉外袍。 他环视着满室的烛光,俯身检查了香炉里的檀香,满意地点点头。 东北朔风寒,两翼难齐飞。 芊浔,你要记得我。 他抬步跨出房门,打开小院的栅栏,月光衬着他的身影在澜云山隐去。 他像从未来过一般离去。 天边红光渐起,新一轮的红日东升。 喧闹的蝉鸣乐此不疲,偶尔传来几只鸟儿的歌声,夏芊浔好久没觉得这么吵闹过了。 下一刻,一个翻身坐起,屋中的蜡烛燃尽了大半,只剩下几支在苦苦支撑。 熟悉的檀香味道钻进鼻子里,打开香炉却只见燃尽的香灰。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个人,叫…祁,阿祁! 可惜她从未看清他的脸,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 后来,就再也没闻见过。 那个青色的身影,那些模糊不清的夕阳与朝霞,那日日为她点灯的人,那个把她揽在怀里的人。 “芊浔,不要忘了我。” 脑子里只回荡着这一句话。 阿祁? 秋祁宣! 断断续续的记忆回拢在脑海中,那不是梦! 可她现在不是应该…秋祁宣到底做了什么? 她走出屋子,门外空无一人,她寻遍了澜云山每一个角落,没看见秋祁宣一个衣角。 他就像没来过一样,可这满室的蜡和燃尽的香灰明明白白照着他来过的痕迹! 夏芊浔伸出手,空荡荡的指尖证明了她的猜想。 他带走了灵蝶,为什么?她早做好了接受结局的准备,他为什么又要如此行事! 体内强大的灵力全都在诉说着不安,她必须找到他! 夏芊浔不管不顾,刚出澜云山,却被眼前之色震惊。 她差点忘了,秋国挑起战事,如今局势已乱。 她抚上发间的檀木簪子,似乎感到了那晚沁入发间的微凉泪意。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她以为自己伪装得滴水不漏,可一天天的虚弱使她害怕,不由得靠入他的怀中。 她贪恋他身上的温暖和檀木香气,也缱绻于他的温柔乡,她以为那是她最后的日子,所以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她从未想过,他早就为她铺好了一条生路。 灵蝶转移,噬心裂骨之痛! 可他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任何痛苦,或许,是她未曾察觉。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伸手拂去,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秋祁宣,你一定要等着我! 我来找你了,你一定要等着我! 灵蝶刚转移不久,夏芊浔凭着最后这微弱的感应,在乱世中寻找着他。 她回到夏国,却早已不见那意气风发的爹爹,灵水宫的人也毫无踪迹,那夏都皇宫里只剩下秋国和冬国的人驻守。 她凭借灵力在这里来去,夏芊浔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灵力使得这般顺手。 爹爹不知所踪,恐怕是被他们带走了,一国之主,他们不敢随意处置了。 一抹熟悉的身影划过眼角,她追寻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失落地离开夏都。 爹爹大概是被押去了秋月城,恐怕是要以此作为要挟,逼她现身。 夏芊浔紧赶慢赶回到秋月城,站在当初她和秋祁宣看万家灯火的那个地方。 这里一点都没变,是啊,成王败寇,夏国已破,成了一座空城。 为何秋国会突然开战?又在这么快的时间里破了夏都,夏芊浔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戴着面纱进入城内,却一无所获,恍然间听见人说大皇子给冬国送了一件贵重的合作礼物,双方这才达成联盟。 夏芊浔心中疑惑,该不会把爹爹送去了冬国吧! 她偷偷跟着来往的人混进冬国,在这里见到了一个让她觉得恍如隔世的人。 墨青色的身影从她眼前穿过,毕恭毕敬地对着冬辰宇。 暗处的她骤然湿了眼眶,原来这么久,他一直在冬国。 时间已过半月,仍然不见秋祁宣一丝踪影,她总感到灵蝶的气息就在附近,可从未寻到过。 她偷偷跟着冬锐寒,见到了她担心的爹爹,冬锐寒对他非常好,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夏芊浔没和冬锐寒相认,悄悄离了冬国,爹爹现在暂时没有危险,她得先去竹烟馆看看。 她踏进春国的第一步,春庭雨就将她拉入玉雪城,城中门户紧闭,无一人在外。 不等夏芊浔疑惑,她对上春凰肃穆的神色,她极少见到她如此。 还未等她开口,春凰先一步说话。 “芊浔,这些时日你去了哪儿?” “我们遍寻你不得,夏都破了,我还以为你被劫走了。” 带着些许媚色的话里满是担忧。 夏芊浔看着春凰,像过了一生那么久。从前,她总觉得来日方长,如今却只叹世事无常。 见她不说话,春凰也不再问,话锋一转说起了秋贺朝突然开战的事。 “百鸟朝凤被人盗走了!” 夏芊浔从春凰的话里回过神,百鸟朝凤不是一直在禁地,怎么会轻易被人盗走? “可有查到是谁做的?” 春凰摇头,身后的长发拂动。 她本以为竹烟馆的真相解开就可万事无忧,却疏忽大意让人盗走了百鸟朝凤。 “竹烟馆之事已解,按理说百鸟朝凤不再有什么价值,只是一幅普通的画罢了。” 她第一次有了想不通的事情。 夏芊浔罄眉,春凰说的不无道理,可她们在金心锁中并无发现任何异常之处,那人盗走百鸟朝凤,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神瞥见春凰腰间的金心锁,是春芗带回来的那个。 “金心锁也并无任何异常,可到底为什么?另一只…” 话还未说完,夏芊浔脑子里浮出一个人的样子。 唯一有可能的,是他! “幻境之中,如颜和春褚一同赴死,可是我们却遗漏了一个人!”
第56章 那个被遗忘的另一个主角! 秋羽! 是他让春褚和如颜反目成仇,可后来却没了他的踪迹,她们一定是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秋羽没得到灵蝶,一定不甘心,可她从如颜祭灵蝶之后就回到了这里,后面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百鸟朝凤里,真的是春褚的怨气吗?” 之前她一直以为百鸟朝凤是关键,可回忆中这好像只是他们定情时所画,真正的信物是金心锁。 春凰一愣,她沉浸在竹烟馆解除诅咒的欣喜中,根本没去看百鸟朝凤中的怨气,她以为早散了。 她看着夏芊浔,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如果百鸟朝凤里不是春褚,那也不可能是如颜,那会是? “你是说?” “秋羽!我们都忽略了他,只单纯以为如颜祭灵蝶接触了春褚的诅咒,可竹烟馆还是沉入黑暗,只有一个可能!” 夏芊浔眸子紧紧盯着金心锁,心中万千思绪理成一条线。 “春褚的诅咒在如颜牺牲之时就已经消散,那竹烟馆中这么多年来守着的…” “是秋羽的恨!” 春凰接过她的话,眼中明了所有的脉络,夏芊浔点点头,只有这一个可能。 “我们都以为秋羽是为了权利,可我们却忽略了他为什么非要灵蝶,他大可取了灵蝶杀了如颜,可他没有!” 夏芊浔顿了顿,接着说出了她自己的判断。 “他囚禁如颜,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和春褚反目成仇,他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如颜。” “而是春褚!” 春凰虽然也有这想法,但是夏芊浔说出来,她还是有些震惊。 “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会是他,可秋羽这一番的举动,太让人疑惑,只有这一个合理的解释。” 残阳照进竹烟馆,给一袭白衣的夏芊浔染上一层红晕,她看着将落的红光,阿祁和她看那个残阳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身后传来春凰的声音,屋外飞过几只小雀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它们是不是也在说着想不明白的事? “既如此,偷这百鸟朝凤的人,其心可见了,难怪秋国一直想要百鸟朝凤,也许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 “如今秋贺朝起了战事,百鸟朝凤一定是在他手里了。” 夏芊浔靠在门边,幽幽接过春凰的话。 “是鸦云殿的人。” “秋贺朝大概给了冬辰宇什么好处,让他答应合作,把爹爹作为合作的东西,送去了冬国。” 夏芊浔闭上眼,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当初爹爹用了多大的勇气走进那个囚笼里。她知道,她的爹爹不会让愿意人押着进去。 “除此之外,他们或许还有别的交易。” 说罢,转头看向春凰,春凰眼中有些湿润。 她想说些什么什么安慰的话,可她一向不擅长这个,微微动了动唇。 “你都知道了。” 夏芊浔颔首,径自坐在了桌边,夕阳已沉,散尽最后一丝霞光。 “我从澜云山,回到夏都,赶到到秋月城,再到冬国,直到在那里看见了爹爹。” 夏芊浔望着天花板上精致的刻画,自嘲地笑着。 “还有,冬锐寒。” 若是没有阿祁的话,她现在应该永远留在了澜云山吧。 冬锐寒,会不会想起还有个她呢? 饶是他没有伤害爹爹,可他也无力改变这局面不是吗?若是可以,他为什么不行动呢? “那小子接了夏祁晨,我们反复找过他,可他不知怎么的,不愿与我们联系,我们也无可奈何。” 春凰叹了口气,芊浔一路从那些地方走过来,看到的人和事,哪一件是她能承受住的呢? 国破,亲人被俘,心里的那个人却按兵不动,一步步走到玉雪城,她却还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一般,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事。 夏芊浔低下头看着腰间的香囊,轻笑一声,没回答春凰的话。 “你们可有见过阿祁?” 夏芊浔看着春凰,期望她能给出一点点关于秋祁宣的线索,她明明感觉得到,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春凰皱眉:“阿祁?” “秋祁宣,他…他为了让我活着回来,他觉得以自己竹烟馆后人的身份,能承载灵蝶,替我画上灵蝶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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